第6章 回燕陸家
在路上,鼠寶向小夥伴們科普着外婆家的一些基本情況。
鼠寶的外婆家在回燕市北郊,是一個傳承有序的大家族。
在回燕市說起陸家沒有人不知道的,陸家宗祠、陸家祖宅、陸家村舊址,這些都是回燕市赫赫有名的旅遊景點。
幾百年來,陸家子孫早已融入這個城市。鼠寶甚至可以很負責任的說,只要是回燕市本地人,就沒有不和陸家沾親帶故的。
1967年,美國社會心理學教授stanley·milgram曾經提出過一個著名理論——six-degrees-of-seperation,六度分割理論,即陌生人之間建立聯繫的最遠距離是六個人。
但是在回燕市,陸家與全市人之間的聯繫都不會超過一個人。
這,就是回燕陸家!
鼠寶的外公是陸家上一屆的族長,雖然華夏建國后,宗法家長制有所沒落,可是在回燕市這一畝三分地上,陸家族長還是有三分顏面的,特別是在宗族中。沒辦法呀,因為鼠寶家不但是嫡支,更重要的是輩分也高,比如鼠寶她自己,不但是很多人口中的姑婆,而且聽說前幾年已經榮升為太姑婆。
中國人最講究什麼?打開二十四史看看,無論春秋達意,抑或信史直述,其實講得最紮實的只有兩個字——禮與孝。
所以鼠寶雖然年齡小,但是從小到大一直享受的是長輩待遇——發紅包的那個永遠都是她!
直至去年外公去世,嫡支在族中的影響力才真正削弱下來。雖然外婆這個曾經的宗婦依舊鎮在那裏,並將鼠寶的舅舅陸漪麟推上了族長的位置。但在新時代的華夏,宗族制度終究還是沒落了,族長的約束力還比不上現今一個街道辦主任。
外婆原本育有五女一子,但是由於當時的生活條件和醫療水平低下,所以夭折的也多,最後站住的只有長女陸漪琪、五子陸漪麟和小女兒陸漪韻。
鼠寶的大姨陸漪琪在外公的安排下,嫁給了一個名叫蘇秦的外地商人,兩人婚後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大表姐——蘇離。
舅舅陸漪麟與舅媽竹巧香是自由戀愛,聽說當時為了結婚還和家裏大鬧了一場。因為舅媽家裏不但窮,而且名聲還不好,偷雞摸狗是常事。在他們的那個年代,名聲是很重要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寧願餓肚子也不願壞名聲。最後還是有了孩子,外公才不得不點頭答應了這樁婚事,婚後兩人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表哥——陸涵。
鼠寶的媽媽陸漪韻認識爸爸曾林天時,曾林天還只是個兩袖清風的教書匠。那時候的陸家在改革開放的旗幟下,家境已經慢慢好了起來,但是外公覺得曾林天溫文儒雅,是個性子極好的人,也就不講究家境差距的將小女兒嫁了過去。
與如今的全民二胎不同,鼠寶這一代人還是處於國家抓計劃生育的時候,所以表兄妹三人都是獨生子女。
獨生子女在沒有親兄妹作伴的情況下,與表哥表姐們自然也玩得親近,三人的寒暑假都是在外公外婆家混過去的,周圍的山頭野地都被他們翻了個遍,直到後面年歲增長,才慢慢沉寂下來。
在他們三人之間還有一個小秘密,那就是——被封死的防空洞他們小時候曾經偷偷溜進去過。只不過那次沒帶手電筒,僅用枯樹枝製作的火把持久力差,一陣煙熏火燎之後三人什麼都沒看到就被嗆了出來。
第二天,當他們做好準備工作,想要再去一次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洞口居然被磚塊和水泥給封了起來。三人這才被迫放棄了探險遊戲,繼續天(貓)真(嫌)可(狗)愛(棄)的在村子裏玩耍。
鼠寶的推測果然沒錯,大家剛靠近陸家村附近,就被人攔了下來。
“你民是嗎果行?來窩民綠甲春做嘛果?”(你們是什麼人?來我們陸家村做什麼?)
簡單的攔路柵欄里,守着五個青壯年,其中一個手拿長管步槍的中年人叱喝道。
葉唯看到這支步槍,眉頭一擰,多年的軍旅生涯使得他對槍支極為敏感。且最為反感的,就是被人用槍指着的感覺。
葉娜不滿地嘀咕道:“說的都是些什麼呀?這破地方難道連普通話都還沒普及嗎?”
鼠寶和戚殷倒是挺高興,因為不但見到了活人,而且對方說的還是本地土話,也就是所謂的方言。末世爆發半年後,居然還能有命再聽到家鄉的方言,那種心頭激蕩的感覺真是難以描述。
鼠寶搖下車窗,將頭伸了出去,喊道:“白白,窩就日綠甲春果行,趕蟲歪地肥來果。”(伯伯,我就是陸家村人,剛從外地回來的)
那人“哦”了一聲,槍口略微下移,繼續問道:“泥日哪果屋果啊?”(你是哪家的?)
“我舅舅是陸漪麟。”舅舅雖然不是直系血親,但無奈何名聲大,所以鼠寶還是選擇報了他的名號。
中年人一聽果然知道,驚訝之餘也操起一口鄉味十足的普通話:“你是曾林天的女兒?”
“是的!”父親果然在這裏,鼠寶驚喜之餘,心中卻忽然閃過一絲不對勁。瞧這中年人的樣子,難道在這裏父親比舅舅還有名?
與鼠寶的滿臉喜色相比,中年人的神情可以說是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張張合合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可是……可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啥蝦米?!”
……
陸家村作為回燕市的著名旅遊景點,每年政府都會拔下一專用筆款項拿來休憩屋舍,再加上陸氏家族的資金投入,所以村子裏房舍雖老,卻結實依舊,在末世后是個很好的聚集地。
大家一路走來,只見四周人來人往,戶外雖然也搭建了帳篷,但錯落有致,顯然是經心規劃過的,這裏的居住情況比他們路上經過的不少私建基地都要好。
就在熙熙攘攘的人聲讓眾人身心放鬆的同時,鼠寶的心情卻越來越差。
“……事情就是這樣。”
與鼠寶說話的是一個少年,又細又軟的頭髮在尾端帶了點微微卷,卻一點都不搗蛋,只是聽話的乖乖垂下。一張白皙的小臉乾淨、剔透、清澈,在陽光的照耀下簡直像個芭比娃娃。眼睛又大又圓,彷彿這世界上最純凈清明、最灼灼生輝的水晶球,被鑲嵌進了這個少年的眼裏。嘴唇薄薄小小,盪着水漾的光澤,紅通通的就像掛果的櫻桃般鮮亮誘人。
葉娜忍不住地看了他一遍又一遍,最後……紅着臉撇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