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子名軒

第二章 有子名軒

鎮南王府門前,三位美艷婦人齊齊翹首以盼,無所謂天氣嚴寒,更不在乎等待艱苦。夫君離家一年,三人心中有一肚子的知心話要講,有太多的委屈想要傾訴,一個個眼巴巴的望着府前長長的街道。

王府地處京都東邊的貴族區域,也就是當官的住的地方,這裏一般是沒有行人往來的,也沒有商販吆喝,因此倒顯得頗為冷清。

不一會,高大的院牆之下,傳來陣陣清脆的馬蹄聲,漸漸地,馬車輪子在薄薄的雪地上拉出兩道清晰地痕迹,王府門前,車轅聲亦清晰可聞。

“有車來了,會是夫君嗎?”三位夫人和一個五歲的孩子盡皆望眼欲穿,心中如是想着,不多時,見到馬車上的帘布掀起,一個讓她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俏臉龐赫然出現,眾人驚得一陣失聲,張大了嘴,李怡茹甚至不爭氣的流出了淚。

這一年來,先是看着楊昊長大,後來柳蓮兒又懷有身孕,這對一個王爺正妻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她忍受着,煎熬着,府中無人可以傾訴,而今天終於有人可以嘮嘮知心嗑,焉能不哭,怎能不泣?

“三位夫人,我回來了”楊文昌快步上前,雙臂一張將她們緊緊摟入懷中,輕柔的將大夫人眼角的淚水拭去,溫存片刻,低下頭看見了懵懂的小男孩,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

倏然將其抱起,“走,我們進去說,外面太冷”說著,眾人相繼走進王府之中,來到大堂之內,脫下了金甲,換上平日的衣服。

“夫君,可是面見完聖上了?”李怡茹擦乾眼淚,鄭重的問道。

“嗯,已經去過了。”

“皇上怎麼說。”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畢竟這一年,南域邊疆沒有出什麼亂子,百姓生活的還算和諧。”

“哦,那就好那就好。”

在外九月打拚的苦楚和留家的辛勞在此刻化為滿腔將敘的家話,一眾夫妻彷彿有訴不完的思念,講不清的心酸。

良久,三位夫人灼灼的看着楊文昌,眼中的依戀和歡喜沖淡了心中的委屈和念想。

……

……

入夜,寧心苑中。

楊文昌和李怡茹相對而坐,看着不住抽泣的夫人,楊文昌幽幽的嘆了口氣“茹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李怡茹微微停止了抽泣,哽咽着說道“茹兒不苦,只是……未能給夫君添丁生子,我……嗚嗚嗚”

楊文昌站起身,走到其身後,抱住了她“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這話一出,夫人哭的更加傷心,難得夫君如此善解人意,但自己卻沒有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

“不要哭了,”楊文昌默默安慰着,“夫君給你補償可好?”

李怡茹“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心中悄然湧起無盡的甜蜜和滿足,媚眼含春的凝望着夫君,雙頰粉嫩。

又是一屋春色,掩映在這寒風凜冽的冬夜之中。

極其突然的,那個被李怡茹放置在梳妝枱盒子底部的錦囊似有光華閃過,沒人看見,幽光配合著燭火搖曳,玄妙異常。

……

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楊文昌此番休假,正是數九寒冬之時,也只能和家人相聚在這個把月中。轉眼間,年關已過,臘月時節並非如先前那樣充滿涼意,似是再有十幾天,他就要再赴南域坐鎮軍中,以震懾南蠻宵小之輩。

這段日子裏,楊文昌和眾位夫人閑談軍中趣聞軼事,秉燭夜話,極盡甜蜜溫婉,跟日常軍中嚴苛的形象頗為不符,這一點,李怡茹戲稱說“夫君回到家就變成軟漢,不復當年鐵血神將的美譽。”

楊文昌哈哈大笑,全然不在意,看着堂前漸融的冰雪,眼中似乎閃爍着更為堅定的光芒,“如果一個男人的鐵血和果敢需要自己的女人見證,那麼就註定是個不合格的男人。”

三位夫人聞言,心中的驕傲和自豪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晴朗的早晨,剛下過大雪,諾大個鎮南王府除了幾個拿着掃帚清掃的小廝僕人,顯得一片寂靜,一切恍如昨日般的垂柳,白楊,花花草草似也是怕冷,盡皆披上了一層雪白的外衣,銀裝素裹的樣子別有一番景緻。

“茹兒,還在惋惜孩子的事嗎”楊文昌淡淡的說道,從後面抱住了李怡茹的身子,愛憐的把頭靠在其肩上。

“嗯”李怡茹聲音極小的應了一聲,落寞的看向窗外,神情恍惚。

“沒關係的,縱然沒有又能怎樣,你知道我並不在意的。”

她不說話了,只是神色間的滿足和不甘交織着,心中既有歡喜又有難過“夫君對我的好,我都懂,今生能與你成為夫妻,是我的福分。”

楊文昌笑了笑,剛要說著什麼,突然看見夫人緊皺的眉頭,慘白的臉色有些發懵,不知何故“夫人,你怎麼了夫人?”

突然,李怡茹渾身一陣顫抖,手中的茶杯早已拿不穩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雙手捂着小腹,只感覺一陣陣絞痛襲來,想要叫喊,卻沒有聲音,身形癱坐在地上,雙腿無力地踢騰着。

楊文昌大急,瞧見李怡茹挺着蒼白的臉色,額頭處冷汗連連,不知因何腹中絞痛,將其緩緩的抱起,放在床上,忙大喊“來人啊,快來人!”

一位丫鬟聽見了,推門而入“老爺有何……啊!”剛要應答,見狀一聲驚叫“你怎麼了夫人,我去叫太醫”李怡茹先前入骨劇痛,疼的有些恍惚,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不知多久,李怡茹幽幽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邊站着兩位妹妹,一位衣着樸素的老者和面露緊張之色的夫君,握着自己的手因為用力而顯得骨節發白。

見其轉醒,楊文昌柔聲詢問道“怎麼了夫人,好些了嗎?”

李怡茹臉色恢復了些許紅潤,微微點了點頭。

“太醫,敢問我夫人可是生了什麼病?”

只見那老者神色奇怪,“剛才看夫人的脈象,似是喜兆,但是卻不知為何會腹中絞痛,下官行醫多年,還未曾見過此種狀況。”

“什麼?喜兆?”楊文昌聽罷甚是驚愕,瞪大了雙眼,怔怔的看着太醫。

“不錯,雖然隱晦,但卻是有喜無疑了,唉,尊夫人之事恕下官眼拙,七年之前,我太醫院眾人均為其查看過,按理來講是不能如此的啊……”

“真的是喜脈?”躺在床上的李怡茹也是驚駭莫名,旋即一股狂喜湧上心頭,輕輕地摸了摸肚子,竟不自覺的流下淚來。

“恭喜姐姐,恭喜夫君。”

“哈哈哈,”楊文昌一陣大笑,看向夫人的目光更為柔和。

一陣驚喜之餘,李怡茹心中猛然驚覺,自己的身體自己最為清楚,遠的不說,就說那七年間尋訪世間名醫,問葯無數,都對其束手無策,怎地見了那道人一面,相談幾句竟然就守得雲開,除了仙人手段,李怡茹實在想不出如何形容此間之事。

“難不成是那顆丹藥?”李怡茹暗自思索着,又在心下否決這個念頭“仙師曾說那不過是安神靜心之物,難不成仙人手段如此厲害,如此也能治癒凡俗七年未能盡功之患?”

思前想後實在是想不出究竟為何,所幸也就不去想了,就當是上蒼憐憫,賜下麟兒。

過了半晌,另有心事的李怡茹也沒有注意夫君和那太醫說了什麼,恍惚間,楊文昌對着她淡淡的道“茹兒,你先好生休息,有丫鬟伺候,我們就先出去了。”

李怡茹微微點了點頭,報以微笑,臉上還洋溢着那份喜悅和歡喜。

見他們都已經離開,李怡茹對着自己的貼身丫鬟說道“小月,去梳妝枱把我的那個盒子拿來。”

“是,夫人”片刻后,李怡茹拿出錦囊,好奇的打量着,似是在思索着什麼,而後緩緩打開,一陣微不可察的光芒閃過,又瞬間歸於平常。

“這是什麼?”從中取出一個玉質吊墜,不過兩寸長短,呈不規則的柱形,頗為圓潤,其上似有銘文曲線,但十分模糊,難以辨認。

突然,李怡茹只覺得腦袋一懵,似是有聲音響起“玄妙乍現,命數始成,此物可繫於頸上,自可保安身立世,澄心凈神”然後聲音頓了頓

“一切因緣理法,皆由天定,切不可妄自強求……他日,自見分曉……”

“這是……仙師的聲音?”李怡茹呆愣在床上,彷彿入迷了一般,可把一旁的小月嚇了一跳。

“夫人?夫人?”

“嗯?哦,我沒事”李怡茹淡淡的回答着,心裏卻彷彿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實難平靜。

……

……

天將立春,將方還朝,且不說鎮南王楊文昌如何適時南下,鎮守南域邊關,卻說這時如白駒過隙,聊聊無痕。

轉眼間,草木一榮一枯,李怡茹看着自己日漸隆起的小腹,心情既是歡喜,又是擔憂,喜得是為夫君留後,憂的是腹中軒兒未來的前程,就這麼日日矛盾之間,時候到了。

寧心苑中,穩婆丫鬟匆忙進出,忙的熱火朝天,此時正是深秋晌午,天氣剛剛好,不冷不熱,可是忙碌的眾人都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不說別的,這大夫人七年不孕,如今喜得一子,自是府中上上下下都極為慎重之事。

“夫人用力,就快生出來了”內屋之中傳出穩婆聲音,李怡茹一張俏臉煞白,冷汗連連,五官扭曲着,似是承受着什麼難以言喻之痛,下腹處仿若撕裂一般,極為難受。

痛處持續了近一個時辰,李怡茹幾欲暈厥,凄厲的喊聲都減弱了許多,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一旁的穩婆和丫鬟全都緊張着心情,聲音微啞着,臉頰上滿是不知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夫人挺住啊,就快生了,就快了。”

李怡茹的呼喝聲愈發微弱,雙眼漸漸有些翻白,這個時候,胸前佩戴的玉墜微不可察的震動了一下,旋即一股柔和,溫涼的力量溢出,須臾間流遍其全身,本來對疼痛已然麻木的夫人得此助力,忽然來了精神。

瞬間減弱的痛感成為了李怡茹此刻的救命稻草,神智恢復清醒,伴隨着一聲極為痛苦的吼聲,仿若一霎那間用完了所有的力氣,點滴不剩。

“哇……哇……”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個男孩”一旁的穩婆和丫鬟喜極而泣,幾個貼身的婢女趕忙趕至她身邊,噓聲詢問着“夫人,你怎麼樣了?”

蒼白的臉色看不出歡喜,李怡茹怔怔的盯着穩婆手中抱着的孩子,目光彷彿沒有焦距,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還有那麼點生人氣息,在場眾人還以為夫人因為難產而亡了。

“快去請太醫,”一個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眾人不知,李怡茹此刻心中卻是萬分欣慰,無論過程如何艱難,終究是為夫君留下了孩子,只是在恍惚間,她似乎並不知道若非有玉墜相助,此番她難逃一死。

不過盞茶功夫,太醫院來人,簡單的望聞問切之後,眾人方知原是夫人力竭,最後那一刻孩子若是還沒有生出來,則大小都會危險,所幸的是沒有若是,母子平安。

只是夫人實在消耗太大,怕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的。

休息了半晌,李怡茹極為虛弱的說“把孩子抱過來讓我看看。”

穩婆聞言上前,將嬰兒放在夫人枕邊,“小少爺非常精神,剛哭了幾聲就不再哭了。”

“呵呵,如此就好”李怡茹眼含慈愛的打量着自己的孩子,生的極為標緻,一雙眼睛大而有神,正好奇的四下掃視着,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臉不時地變換着疑惑,愕然的神情,可愛至極“孩子,無論你以後做什麼,娘都希望你能有出息,如此,就叫你軒兒吧。”

李怡茹欣慰的笑了,輕輕地伸手撫摸着嬰兒的小手,再也支持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

屋中眾人見狀,沒有打擾,退了出去,只留下貼身婢女服侍,照看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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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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