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真相的端倪
“我的天,你還有心思擔心他出事,這不是明擺的事嗎,他是為了躲你才不來看你的。”沈透指着葉枝繁,“你先顧好你自己吧。你這樣子打算怎麼辦?如果彭喜知道了,你覺得他會饒過你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彭喜是什麼樣的人。”
一提到彭喜,葉枝繁有點慌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跑到你這裏來了。姐,你這次一定要救救我。”
沈透無力地問:“你要我怎麼救你?”
“幫我找到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在溫市?”
“對。他在溫市,他的公司也在溫市。他告訴我他的公司開得可大了,我來一定能找到。”
沈透蹙眉,“那他的公司叫什麼名字?”
“嗯……叫柏思集團。”
“柏思集團?”沈透的心一驚。
“對啊,就叫這個名。”
“那,那個男人呢,叫什麼名字?”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叫林立宵。”
“叫什麼?”沈透驚道。
葉枝繁有些小得意地說:“叫林立宵啊,我覺得連他的名字都特別好聽。不像彭喜,難聽死了。”
林立宵,怎麼可能?
沈透整個人都懵了。
心臟好像被什麼利器刺了一下,生疼生疼。
怎麼可能會是他呢?
在她印象中的林立宵,冷酷、高傲,說話令人討厭,還總喜歡揭別人的短處……
是,她對他的印象確實也不好,他跟她之間相處得也不是特別愉快。
但有一點,她覺得他應該不至於那麼壞,壞到去欺騙一個女人的感情。
可到底是他偽裝得太好,還是他原本就有鮮為人知的一面?
如果他真是那個令她表妹懷孕的男人,那真是太可怕了。
沈透內心的不安漸漸擴大,這事她肯定不可能袖手旁觀,明天她必須去找林立宵問個清楚。
***
已經是第三杯紅酒了,林立宵今天的心情有點煩躁。
他伸手鬆了松領帶,端着酒杯來到窗前。
夜已經有點深了,可他卻了無睡意。
想起晚上回家,父親找他談話時的情形。
他感覺自己就像座孤島,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個相伴的人都沒有。
晚上,林亦峰問他,“你是不是很久沒跟依依聯絡了?”
他這才想起,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女人叫司徒依依。
“是,最近太忙了。”
林亦峰拍拍他的肩,說:“即使忙,跟她還是要適當地走動一下,聯絡一下感情。你要知道‘中粟’的收購案對你來講非常重要。這個項目的成功於否直接影響你明年的升遷。爸爸就要退休了,我當然希望你能成功地勝任下一屆的董事長。這個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林立宵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知道了,爸爸。”
林亦峰出門之前,又轉回頭,語重心長地說:“立宵啊,有時候婚姻也是一種籌碼。就好比你跟人一起鬥地主,你明知道自己手上是一副好牌,難道你不叫地主嗎?不叫你就輸了,叫了你就是雙贏。”
雙贏么?林立宵望着迷濛的夜色,唇邊泛起一抹苦澀。
第二天中午,他約了司徒依依吃法國菜。
法國餐廳環境清幽,雖然是飯點,但來吃飯的人並不多。
林立宵到裏面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沒一會兒,有高跟鞋“噔噔”的聲音傳來,隨着這聲音而來的還有一陣香氣,是香水的味道,有點濃。
林立宵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林立宵,你終於約我了。”司徒依依在林立宵對面坐下,說出的話中帶了點洋洋得意。
林立宵的態度不置可否,說出的話平靜無波,“我叫了你喜歡吃的鵝肝醬煎鮮貝。”
司徒依依心中不由一暖,有點撒嬌地說:“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啊,真是好難得。”
點的菜一盤盤地端上來,擺了滿滿一桌。
其實林立宵並不是很喜歡吃法國菜,因為他不喜歡菜中的那股味道。
司徒依依拿刀切了一小塊鵝肝放進嘴裏,讚歎道:“唔,果然是入口即化,好吃到爆。”
林立宵沒有為自己點鵝肝,他點了份煎鱈魚,魚肉很嫩,讓他很喜歡。
兩人默默地吃了一會兒,待到有半分飽的時候,林立宵斟酌了一下,問:“依依,你覺得我們倆合適嗎?”
司徒依依挺無所謂地說:“跟誰結婚不是結,更何況你看着還算順眼。”
林立宵頓了一下,又問:“沒有愛情的婚姻難道是你想要的?”
司徒依依高傲地說:“我可以叫你愛上我啊,我有這個信心。而且你現在也正是需要我的時候,只要我們兩個人好,我爸一定是會支持你收購‘中粟’的。”
“依依,我想說的是,我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利益而去談感情,這樣的感情太脆弱了。”
“不要緊,反正我喜歡向高難度挑戰。哪怕你是珠穆蘭瑪峰,我也會蓄積力量,鼓足勇氣去攀登的。”
林立宵被這句話噎得沒了下文。
司徒依依年輕、漂亮、張揚、高傲,凡事不肯認輸,可能在許多男人眼中她是尤物,但他並不喜歡。
他更喜歡那種安安靜靜,看起來有點萌蠢,但心內卻藏着小宇宙的女孩。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看到那上面的來電顯示,林立宵的眼睛不由亮了一下。
“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他拿着手機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站在餐廳外的走廊里,林立宵低沉地“喂”了一聲。
“是我,沈透。”
“我知道。”他說。
沈透微怔了一下,看來他已經存了她的手機號碼。
“你有沒有時間,我想找你談一談。”
“好。”林立宵一口就答應了,但又怕沈透聽出他話中的爽快和抑制不住的歡喜,遂又輕緩地說了聲,“好。”
“那就兩點鐘,望江路‘初茶人家’見。”
“好。”
掛了電話,林立宵走進餐廳,很抱歉地跟司徒依依說:“臨時有點事,我要先走了。”
“這麼急?”司徒依依一臉愈色,明顯地不悅。
“要我送你回去嗎?”他還是好心地問了一句。
“你不該送我回去嗎?”這話說得有那麼一點點的咄咄逼人。
不過半響后,她嘆了口氣,說:“算了,你走吧,我自己開車來了,下次我再約你。”
她把自己的失望寫在臉上,由此想讓林立宵知道,他虧欠了她。
但她卻想錯了,林立宵走得太匆忙,根本顧及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更不可能去猜測她的內心和用意。
林立宵到達“初茶人家”時,沈透正端坐在桌前,在很認真地泡功夫茶。
她泡茶的套路嫻熟,燒水、清洗茶具,然後放茶葉至茶壺內,注入沸水,待幾分鐘茶泡開后,將茶水倒入公道杯內,最後又將公道杯中的茶水緩緩注入品杯中。
瞬時,整個茶室內溢滿了茶的清香。
她將杯子放至林立宵面前,“嘗嘗看。”
林立宵端起,放至鼻端輕輕嗅了一下,“很香。”
他嘗了一小口后,說:“味微微有點苦,苦后卻帶了點甘甜。”
沈透莞爾一笑,“這就是所謂的先苦后甜呀。我這泡茶功夫,還是跟‘閻羅王’學的呢,在‘遠大’學會了很多。”她舉舉杯子,“這個也是其中之一。”
“閻羅王”也是“遠大”的股東之一,主管設計,她猜林立宵應該認識他。
林立宵有點猜不透沈透的意思,他說:“你找我來不該只是為了請我喝茶吧?”
“嗯,當然不是。”沈透想,現在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了,剛才只是緩和了一下氣氛,誰知道接下去他們之間的談話會不會愉快?
她掏出手機,打開裏面的照片,然後將手機遞了過去,“這女孩你認識嗎?”
林立宵盯着手機上的照片,照片是一張合影,上邊的另一個人就是沈透。
她們站在金燦燦的油菜花花田裏,笑得特別得燦爛。
林立宵將手機遞還給沈透,他說:“不認識。”
“確定不認識?”沈透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
林立宵答:“確定不認識。”
沈透注視着林立宵,眼睛一眨都不眨,她想在林立宵的臉上找出端倪,比如慌亂,比如詫異,比如故作鎮定,再比如微不可察的肌肉收縮,但她什麼都沒有發現,有的只是他一臉的篤定和坦然。
是他的演技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還是他真的只是本色出演,根本就不認識葉枝繁?
到底會是哪一個?
“這女孩叫葉枝繁,是我表妹。”她將手機收起,說話的語氣平緩,好像只是在說一個故事。
“她昨天跑來告訴我,她懷孕了。而使她懷孕的男人叫林立宵,就在柏思集團上班。”她微微一哂,“這個你怎麼解釋?你們集團是不是還有另一個林立宵?”
“不,集團里就只有我叫林立宵,不可能有第二個。”這件事有點不可思議,林立宵想。
“那讓我表妹懷孕的人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