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靜變
百分之一的幾率，並不大的概率。
百分之一的幾率連續出現數次之後，儘管它的出現幾率仍然是百分之一，但在常規思維下，它的幾率變化了。
“不光是外界，你自己的大腦也會不停欺騙你，當到了這種程度后，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依賴的？”
水月橙的腦海里浮起這個想法，她不曾去想，但這個想法自然而然的出現，契合著一個記憶里朦朧的人影。
警察與綁匪正式交起火來，倉庫里充塞着激烈槍聲、爆炸聲、呼喝聲、哭喊聲。南邊一名倒霉的警察肩膀被子彈穿了個洞，西邊一位倒霉的綁匪半條腿被手雷炸斷，車廂里一些肉票嚇得只知道抱着腦袋歇斯底里的瘋狂大叫，一些人則像無頭蒼蠅到處的亂飛亂跑。
在這瞬息萬變的景象中，水月橙不過是整體畫面的一部分。
她小心翼翼靠近另一輛貨車，想要救出自己的母親，但是腦後突然響起呼嘯之聲。
有人襲擊她！
水月橙反應過來了，但再一次，她出現了很異常的狀況。
只見她身體條件反射性的反擊，比自我思維處理處理反應快得多。
在旁人眼裏，水月橙好像腦後勺長了眼睛那樣，一名兇惡男人從車廂轉角邊冒出來，手中高舉木棍，正要一棒子敲暈她，但是水月橙以左腳前腳掌掂起為支點，轉腰扭髖，右腳自地上而起，上半身挺直彎下，動作極其自然的將右腳以一條弧線掀起后側踢……
砰！
腳後跟重重擊打在這名兇惡男子的右臉頰上，通過彷彿突然增加了百十倍的敏銳觸覺，水月橙腦海里甚至自然的勾勒出這個兇惡男子右臉頰上的肌肉與脂肪隨着她的起側踢而和頭顱一起甩向左邊，在她右腿像彈簧一樣迅速收回時，那右臉甩得左邊的皮肉到了盡頭，又反彈回甩向右邊。
這巨大的力量直接讓這名成年男子昏迷倒地，當他再醒來的時候，大概就是在警察局的收監室了。
這一腳踢得漂亮，讓水月橙即使在這一片混亂的景象中，仍然被一些人看到，然後被貼上了格鬥身手驚人的標籤。
可是水月橙的身體做完這記反擊、並且恢復了自然戒備姿勢后，姍姍來遲的自我思維告訴身體要往前跑，躲避危險，而不是一記乾淨利落的后踢解決危險。
於是乎，水月橙藉著踢腿完后的回衝力量，踉蹌的向前跌撞幾步，勉強保持了平衡姿態，人卻在這槍火交接的場景中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剛剛真的是她嗎？
不可思議的一踢！
剛剛就好像是身體下意識就做出的反應，可是她在幾天前，還是一名只是偶爾練練瑜珈的普通大三學生。
等等……！
水月橙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天晚上做過的那個夢，恐懼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心！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在身邊一米遠的盛水鐵桶被打穿的聲音，把她從被放大到堪稱漫長的思維活動里喚醒。
既然身體變得這麼敏銳強大，那麼何不順應着給它一個大方向，讓它自然發揮？
水月橙福至心靈，突然開竅，拋去其他雜念，只有一個想法。
身體自動向著前方貓着腰疾跑，子彈在身邊呼嘯着飛過，甚至有一顆子彈以高速飛行時彈殼表面摩擦空氣產生的熾熱高溫，直接把幾縷髮絲給融截斷開。
“不好！”水月橙迅速躲在一堆壘起的鋼管後面，這兒是建材倉庫。
那輛貨車被幾名綁匪當成了阻礙物，和警方遠遠的對射起來，而虛掩的鐵門後面，就是那群年老些的人質。
如果想要衝過去開門，毫無疑問，開戰雙方的一梭梭子彈絕對會把那個傻瓜打成篩子。
“要過去，只能停止他們的戰鬥，停止他們的戰鬥，只能讓一方先停下……”
水月橙的大腦根據正常的邏輯運轉計算，迅速得到一個結果。
殺掉、或者廢掉，必須讓這輛車附近的人都失去戰鬥力！
水月橙下意識的轉頭觀察四周，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但就這樣做了。
建築材料……懸挂……繩索……刀……槍……混亂……諸多數據元素通通被眼睛接收后以極快的速度分析處理。
“就這樣做吧！”
身體先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深吸一口氣，在這一口氣呼出的開始，她動了。
身影速度快得像豹子竄出的那一剎！
一、二、三、四……六個人。水月橙撲到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上，不知何時悄悄變得好像刀片那麼鋒利的指甲迅速劃過他的喉嚨，鮮血頓時像噴泉一樣噴濺出來，澆了她一頭一臉。
在撲倒他的同時，水月橙把他的身體當成盾牌蓋在自己身上，然後順勢奪走他的手槍，躺在地上朝其他人開槍。
每一顆子彈，都穿過了頭顱、持槍那隻手的手腕、胸口，這三個或者是要害、或者是能夠直接剝奪對方戰鬥能力的位置。
在外人看來精彩刺激兇險的戰鬥，但這一刻水月橙卻感受不到絲毫，她的念頭只有一個，先殺掉這些人，然後救出母親。
助跑、撲倒、開槍、火拚，只用了七秒！
六個人全部倒在血泊里，水月橙沒有馬上打開車廂虛掩着的鐵門，因為她相信那些警察應該發現了這個地方的火力停下。
果然，警察們射向這個位置的槍聲停了，一支十幾人的小隊朝着這個方向，在其他組的警隊掩護下沖了過來。
水月橙心裏高興了起來，迅速拉開了貨車的車廂門，欣喜的看着車裏人，輕鬆跳躍了上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躲在角落的母親。
“快跟我走！”
水月橙朝出了手，要去拉她。
“不要！怪物！快滾開！”
“快把她推出去！”
“這是什麼鬼東西？
但是，出乎水月橙的意料，這些人看上去有些驚恐、有些憤怒、多數是驚懼，包括她母親在內，看她的神色全是都帶有幾分害怕，所有人都不自覺朝車廂更里處擠去，沒人敢靠近她。
這是怎麼了？
水月橙愣住了，一時間大腦無法極快的消化這種情況並處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槍聲響起，子彈呼嘯着，氣流的擾動與聲音的傳播，讓她感覺到了危險！
有生命危險！
水月橙的身體本能再一次執掌了行動，她直接向上一跳！
貨車的頂端是一排排圓鐵杆組成的搭着一面厚重黑棕色帆布，但水月橙輕鬆的雙手吊住上方的鐵橫杠，然後背腰發力，雙腿向後輕擺然後藉助擺動的力量讓身體盪了起來，整個人懸勾在了車頂上。
子彈射空了，或者說，沒射空，只是沒有射到原本目標。
車裏的大多數人質都死了，鮮血暴濺，水月橙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人瞬間死去大半，包括她母親也是腹部中了一槍，整個人尖叫一聲昏迷過去，生死不知。
他們要殺我？
為什麼要殺我！
水月橙這個時候表現出來的神情，既憤怒，又疑惑，但唯獨缺少了害怕。
這不是因為她不害怕，正常狀態下的水月橙，她會害怕被警察毫無由來的開槍射擊襲殺，就算精神意志不怕，身體本能也會驅使着她身體發抖流露出害怕的表徵。
但現在的水月橙……一頭獅子是不會害怕一群綿羊的。
水月橙的左手空出來，朝上方伸了出去，指甲增長了六厘米，並且形狀改變得更加底厚尖銳，看上去……就像爪子！
嗤拉！
有近三公分厚的黑帆布被輕易如水果刀切黃油般切開，外面的天光鑽進縫隙落了進來。
正好間距200cm的鐵欄杆之間，水月橙在車廂里的倖存者震驚目光里深吸一口氣，沿着撕開的黑帆布縫隙鑽了出去！
水月橙鑽出車廂，身體不自覺像貓科動物那麼屈起後腿、四肢觸地，在車廂頂上環顧四周景象。
“胸小也不全是壞事嘛……”
莫名的，水月橙看着交火聲漸熄，開始了尾聲追逐戰的雙方，冒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