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猴子發狂
花果山別的不多，就是各種瓜果吃食眾多。靈杏仙桃，血紅菩提，青玉蘋果，紫氣葡萄……凡間的水果到了這裏，在仙氣靈力的滋潤下，紛紛變成了奇珍異果。
猴子和白骨精結伴來到一片青玉蘋果樹下，前者刺溜一下上了樹，扒拉下一個手掌大小的蘋果，用鼻子嗅了嗅，咔嚓一聲咬了一口，嘴裏吧唧了兩下，就將其丟掉，伸臂去拽別的蘋果。
看着他將第二個蘋果咬了一口丟掉，白骨精忍不住說道：“猴子，水果，不是第一口吃着甜，而是越吃越甜。”
他沒有提浪費之類的話，因為他知道，對於猴子來說，浪費這個詞彙是直接用來無視的。否則的話，將來也不會把天宮中的蟠桃園禍害的那麼厲害。
另外，對於剛剛出世，性格頑劣，骨子裏面較為自傲的猴子，說話的時候往往不能直來直去，要照顧到對方的自尊心。不然，連朋友都做不成。
“越吃越甜？真的？”猴子看了看自己咬了一口的蘋果，猶豫了一下，咬下去了第二口。
“當然是真的。”白骨精認真說道：“怎麼樣，第二口的感覺，不比每個蘋果的第一口差吧？”
猴子快地將蘋果啃完，說道：“雖然沒感覺甜在哪裏，也沒有差到哪裏，不過你說是這樣，那就這樣吧。”
見到未來無比頑固的齊天大聖，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改變，白骨精心中頓時出現了一股自豪感，對着猴子伸出了大拇指：“給你三十二個贊。”
“贊？”猴子一頭霧水的看着他。
“是讚賞，讚美的意思。”白骨精笑着說道。
猴子恍然，咧嘴笑着：“我也給你三十二個贊。”
白骨精微笑頷，伸臂摘下一個蘋果，骨掌一握，蘋果中的精氣迅流入他的體內，變成了皮包核，水分全無。
飽飽吃了一頓，猴子身體中好動的血液加快燃燒，熱切地對白骨精說道：“白骨，接下來我們要去幹什麼？”
白骨精此時最想要做的事情，不外乎是進水簾洞看看。因為他始終覺得，作為十洲主脈的中心，水簾洞一定隱藏着什麼大秘密，而西遊記小說中並沒有將這一部分寫出來。
“當年登山的時候，我在山水盡處，瀑布飛泉邊現，在瀑布後面有大秘密。因當時修為尚淺，無法探尋，現在可以去看看。”
“瀑布飛泉，大秘密？”猴子來了興趣，歡喜地抓耳撓腮，拽着白骨精的骨臂飛快的向水流盡處跑去。
片刻之後，兩妖來到了一處瀑布之前，只見那：一派白虹起，千尋雪浪飛；海風吹不斷，江月照還依。
冷氣分青嶂，余流潤翠微；潺湲名瀑布，真似掛帘帷。
“好山好水，好山好水。”感受着扑打在自己臉上的水霧，猴子咧嘴笑着，右手手指不停的撓着左手手背。
白骨精運轉腦內仙氣，定睛向瀑布後方看去，卻只見金光一片，看不透徹。
難道還會有封印存在？亦或者是，水簾洞沒到出世的時候？
“白骨，你什麼呆呢？”沒有聽到響應，猴子轉目，伸手推了推白骨精的身體。
“你將體內的仙氣調轉到雙眼上面，看看能不能望見瀑布後面的洞穴。”白骨精認真說道。
猴子撓了撓頭，雙目之中金光乍現，望向瀑布：“只看到了一片金光，若真是有洞穴的話，想必是被封印住了。”
是了。這西遊就是一場三界範圍內的大戲，水簾洞是確定猴子猴王身份的重要道具，現在還不到出世之日。白骨精心中暗道。
“當年來到此處，我觀瀑布，現其後也是金光一片，遂即認定這其中定然隱藏着什麼秘密。沒想到現在修為小成，依舊是無法看透這金光玄妙。”人生是一個舞台，為了不被清算，白骨精努力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專門向猴子，以及那些關注這裏的目光解釋了一句。
“看不透就不要看了嘛。”猴子擺手說道：“走了，走了，我帶你去看風景。”
白骨精還未答話，兩妖身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突兀響起，兩個帶着鐵鏈的枷鎖，驀然間扣在了他們脖子上面。
“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兩妖快轉身，脖上的鐵鏈猛地一緊，拽的他們一陣趔趄，差點摔倒在地。猴子扶住身體孱弱的白骨精，怒聲說道。
“我們是虎大王的手下，你們兩個小妖，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偷吃大王果林中的果子，現在要拿你們過去問罪。”鎖住兩人的，是兩隻倀鬼，一個高個子，一個矮個子，俱是鬼仙之流。
所謂倀鬼，乃是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後靈魂不滅，變成倀鬼，為老虎效力。世俗之中，為虎作倀的典故，就是來源於此。
猴子雙手抓住枷鎖前的鐵鏈，生生將高個子倀鬼拽住，咬牙切齒地叫道：“花果山中的奇珍異果，俱是天生地養，哪裏來的主人？！”
“以前沒有，難道以後就不能有了？”高個子倀鬼不耐地說道：“虎大王遲早有一天會統一花果山，建立妖國，到時候，這山上所有的靈物，全部都是他的。你們現在偷吃，就是有罪。”
“好一個強盜邏輯。”白骨精冷笑說道：“那我現在說，我以後會成為你們的君王，現在要讓你們死，你們為何不自絕於此？”
“和他們廢話什麼，快點將他們帶過去，虎大王還等着呢。”矮個子倀鬼沉聲說道。
片刻之後，兩妖被帶到了一個廣闊的山洞中，一個虎頭人身的妖魔面前。
虎妖高坐石椅之上，石椅下方兩排，站滿了妖魔。看樣子，他們是想要構建成人世朝堂的樣子，可是卻顯得不倫不類。
“你們兩個，可願知罪？”倀鬼退回虎妖身後，後者虎吼一聲，大聲叫道。
猴子冷眸相待，鐵骨錚錚：“知罪？向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虎妖大怒，一掌將石椅把手拍碎，喊道：“來人，給我將這猴頭的腦袋敲碎，本王今日要生吃猴腦！”
“嗑……”一隻虎精剛剛靠近猴子，猴子猛地身體向前，面容猙獰的低聲怒吼，凶神惡煞的樣子，將虎精嚇得連連倒退。
“廢物。”虎妖喝罵了一句，從石椅上站起，一步步走向猴子，準備自己動手。
眼看着猴子面臨危機，白骨精哪怕是知道，西遊的主角猴子不會隕落在這裏，也是一陣膽顫心驚。
畢竟，一百多年的朝夕相處，再加上猴子分潤給他的好處，對他的情誼，都無法讓他從容的面對這一切。
“住手。”就在虎妖準備生撕猴頭的時候，白骨精大聲說道：“虎妖，你可知傷害了他，會有什麼後果？！”
虎妖手掌微頓，轉目說道：“不就是一個猴子嗎？能有什麼後果？”
“無知。”白骨精低聲喝道：“作為花果山的妖魔，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山頂的那塊仙石！猴子就是由那塊仙石孕育出來的生靈，有大氣運和神靈相護，你今日傷害到了他，改日定當慘死。”
“無稽之談，胡言亂語，就算他是那仙石猴，哪來的神靈相護？倒是或許能夠令我占些便宜，嘗嘗仙猴腦的味道。”虎妖冷笑，手掌再度向下。
“胡言亂語？”白骨精冷笑說道：“不相信這一點，是因為你不知這仙石的來歷。”
虎妖微微蹙眉，手掌放在猴子腦袋上面，卻沒有出手：“休想誆我。”
白骨精一臉嚴肅的胡扯：“當年妖聖娘娘鍊石補青天，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顆仙石，殘餘一塊，便放在了這花果山的頂端。沐浴天地靈氣而蘊養生靈，以待出世。從這一方面來說，猴子和聖人有大因果，你動了他，會有大懲罰降下，不得善終。”
“胡謅亂扯！”
“你若不信，大可親自查看猴子的身體。倘若是一個凡物，身軀之中又怎麼會隱藏着那麼磅礴的仙氣？說到這裏，這一點也能夠證明我說的話。眾所周知，妖怪體內能夠裝納靈氣，煉化成妖力，除了仙家神獸，你見過有哪只妖怪體內有大量仙氣？”白骨精莊重說道。
虎妖感知了一下猴子體內的磅礴仙氣，臉色頓時微變，沉默了片刻說道：“來人，給我將這兩隻妖怪帶到礦洞裏面去，枷鎖不摘，讓他們挖去靈石礦。”
兩妖跟隨着高矮倀鬼走出山洞，來到一處礦洞前。
接過鋼鋤，走進礦洞，猴子低聲道：“將來我一定要手持千鈞棒，將這些妖魔全部打殺乾淨，一個不留！”
感受着他話語中的殺意，白骨精頓時心中一寒，漸漸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西遊記原著之中，猴子性格複雜的程度，簡直出了一般人的想像。排除吳承恩大師寫作時人設崩壞的情況，那麼就只有一種原因可以解釋這種情況。
從猴子出世到水簾洞的劇情開啟，這在原著中一筆代過的數年之中，猴子經歷了太多的羞辱與欺凌，艱難與磨難，心靈受到巨大的創傷，有些，精神分裂了。
因為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所以他無比強調公正，仿若是正義的化身，嫉惡如仇，渾身上下充滿了浪漫主義英雄的色彩。可是也正是因為這英雄光環，令很多人忽視了更為重要的東西。
比如，他的厚黑與兇惡。
有例為證：龍宮借寶時，東海龍王敬其為上賓，恭敬的獻上諸般法寶兵器，任其取捨。可是猴子不滿意，非要人家的鎮海神針鐵。
老龍王不願給，猴子就直接強搶了完事，搶完還不算完，得寶之後，他當即揮舞千鈞棒，鬧得龍宮之中宮殿動蕩，龍王心驚，龍子慘死，蝦兵蟹將損傷無數。
到了這裏，還沒有結束。兵器有了，他轉過頭就向龍王要披掛，不給，就要喊打喊殺，這是原著中詳細寫明的。
奪了別人的寶貝，壞了別人的家門，殺了別人的兒子，傷了別人的下屬……猴子心中的惡，在此處暴露無疑。
性格之中，明明是嫉惡如仇，自己偏偏成了一個惡徒。倘若做出這些事情的是別的妖魔，猴子定然要一棍打殺了吧？
他身上的善與惡都太過極端，是典型的迫害性精神分裂。
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白骨精受了猴子的大恩惠，現在又處於和他的友誼上升期，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向精分和心裏變態的方向展。
“猴子，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猴子疑惑地抬目。
白骨精沉聲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濫殺無辜是不恥。”
猴子是非常聰明的，轉瞬間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可是，那些妖魔為虎作倀，不該全殺了嗎？”
“虎妖該死，倀鬼也該死。”白骨精開口說道：“可是那些靈智初開，渾渾噩噩只知道接受命令的小妖，又有何罪呢？抓我們來的是倀鬼，定我們罪的是虎妖，剩餘的那些妖，只是旁觀者。”
猴子眉頭蹙起。沉吟了片刻：“好像，是有些道理。那我將來便只殺虎妖和倀鬼，其餘小妖，只要不攻擊我，放過便是。”
見到他還能夠聽進勸，白骨精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說道：“當妖精攻擊你的時候，殺了也就殺了。我們是妖，不是聖母，沒有那麼多的慈悲和良善，只要在心中大抵有一個堅守的準則就好。如果心中沒有丁點堅守的話，做事全憑一時心意，就會變成一個惡魔。”
猴子頷說道：“感謝有你在我身邊，否則的話，未來的我一定會成為你說的那種存在。心中沒有善惡，做事全憑一時之念。”
白骨精在心中說道：你是我小時候心目中的英雄啊，機智勇敢，武藝高強，詼諧幽默，仁義忠誠；是鐵骨錚錚，頂天立地般的不世強者。願惡念不再影響你的心靈，讓你由英雄變成一個惡魔。
在水簾洞劇情開啟之前，我們或許會經歷無數磨難，但是只要有我在，就不會看着你向精分展。
……
……
所謂的挖礦，並不是用鋼鋤將靈石從礦上刨下來這麼簡單。
靈石在靈氣充足的情況下，堅硬無比，靠着肉身的力量，很難將其從靈石脈上敲打下來。故而每次敲擊，都需要動用體內的力量。
在這種情況下，最糟糕的不是體內力量的消耗。而是本身力量和靈石脈撞擊，本體會受到靈石脈的反衝擊，輕則氣血翻湧，重則重傷不治。這也是，為何挖礦被當作懲罰的重要原因。
“這裏連個監管人員都沒有，我們乾脆挖了靈石，自己使用得了。”鋤下來幾塊靈石之後，猴子開口道。
白骨精說道：“那兩名倀鬼目前就在洞口守着，我們吸收靈石，肯定會出現靈氣波動，很容易被他們現。”
猴子一拳砸在光芒璀璨的靈石脈上，無奈說道：“真是令人憋屈啊，將來我一定要過隨心所欲，自由自在，沒有任何人約束的日子。”
白骨精笑了笑，道：“那種日子，我也想過，不過想歸想，要做到，還需要強的實力。”
猴子轉目看向他，咧嘴笑道：“我相信，我一定能夠做到這一點，到時候，我保護你。”
白骨精打了一個哆嗦，強調說道：“猴子，重申，不要對我有什麼想法。我和你一樣，都喜歡女的。”
“我知道，我知道。”猴子無語地擺手說道：“我現在對你也沒有什麼想法，你不用這麼敏感。”
白骨精頷，覺得這個話題不宜再次討論：“好了，別說這個了，我們開始挖礦吧。”
時間流逝，金烏西斜，晚霞似火，將半空中的白雲染成淺紅，美不勝收。
礦洞之內，猴子扛起自己裝滿靈晶的布袋，伸手將白骨精的靈石布袋拿了起來，笑道：“走吧。”
“那個，我自己可以扛。”白骨精踮起腳尖，想要抓住猴子背上的布袋，只可惜兩人之間的身高令他無法做到這一點。
猴子一隻手抓着兩個布袋口，另一隻手按在了白骨精腦袋上面，將其踮起的腳尖按了下去：“我說扛兩個，就要扛兩個，你別說話。”
看着他大步向前的背影，白骨精無奈攤手。
兩妖走出礦洞，猴子將靈晶放到兩名倀鬼面前的石台上，一言不。白骨精站在猴子身後，轉目望向天邊的火燒雲。
在地球上面，這種景色並不常見，也沒有如此美輪美奐。
“就這麼一點？”高個子倀鬼顛了顛兩個布袋，冷聲說道。
猴子呲牙，當即便要作。白骨精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開口道：“我們只是鬼仙，挖取這些已經儘力了，你們還想怎樣？”
“還想怎樣？”高個子倀鬼看着他說道：“在洞中，你胡扯了一番，雖然唬住了大王，但是卻別想唬住我們。這猴子若真是和聖人有關，此時也不會被我們擒住了。”
“所以呢？”猴子看向他，冷冷說道。
“所以，我們對付起你們來，不會有絲毫留情。”矮個子倀鬼平靜說道。
猴子胸膛起伏着，瞥了一眼嬌小的白骨精，強行咽下了這口氣。他有玉石俱焚的勇氣，卻不想拉着白骨一起送死。
一百多年的朝夕相伴，這份情誼足以鎮壓他的全部火氣。
“知道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就先回礦洞了。”白骨精說著，拽着猴子轉身走向礦洞。
“等一下。”高個子倀鬼說道：“挖取了這麼點東西，就能夠交差了？”
兩妖的腳步微頓，猴子滿臉怒容地轉身：“你待如何？”
高個子倀鬼伸手指向白骨精：“你來伺候我們哥倆一夜，今天的這件事情，就算完結。”
猴子身軀顫慄，眼眸中有血絲快出現。白骨精目光一凝，解除了幻術，在三人面前恢復了白骨真身：“我只是一具骷髏！”
“那又如何？我們哥倆還是倀鬼呢。”矮個子倀鬼開口說道：“當你幻化成人形之後，只要我們不運功於雙眼，你和真實的女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說話間，兩鬼臉上帶着淫邪的笑容，一步步向白骨精走去。
“你們，該死啊！”此時，猴子雙眸已經完全化作血紅，身上的毛無風自動，一股凶獸的氣息在場中浮現……
ps:五千多字，不分章了，一塊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