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五章：鳳子不借

阮小七翻身躲過一枚水箭。閃至楚相玉的身邊，鬱悶地道：“楚哥，還是咱們一起沖吧。那野豬噴水的速度太快，我有些招架不住！”

若是在水下作戰，以阮小七堪比游魚的速度，65級的怪物只是小菜一碟。而一旦換至地面，他就如旱鴨子下水一般，處處制掣，雖不至於全無還手之力，但一身本事總也是十停去了八停。

這兩種怪物的實力不算太強，手段卻很纏人。“獸囂”的水箭不光釋放速度快，其角度也尤為刁鑽，總在人意想不到、防守不及的死角出現。而那“鳥囂”，雖不像其同伴那般施展法術，卻皮厚肉糙、極為耐打。楚相玉幾次用手刀將其劈飛，它也只是搖晃幾下腦袋，接着就又衝上來，繼續在兩人面前扭着屁股亂飛亂撞。

“鳥囂”為戰士，飛撲騰躍，於前防禦。“獸囂”為法師，水箭如雨。攻擊在後。兩者前後默契配合，倒還真將楚相玉兩人阻了一時。

打兩個60級左右的怪物，竟然如此費事！楚相玉禁不住皺起眉頭，低聲吩咐兩句后，猛拍一掌，暫時逼退“鳥囂”，而後他雙臂一展，直縱往“獸囂”。

“獸囂”沉聲低吼，三枚水箭閃爍，品字形襲來。楚相玉旋身避過，再次沖前。

“嗖嗖嗖！”又是水箭三枚奉上！

楚相玉心生不耐，驀地內勁急轉，左掌“烈火赤焰勁”轟然迸發，直撞向三道水箭！

氣勁消逝、水箭離散，各自歸於虛無，楚相玉趁勢突進！

“嗖……嗖！”

那“獸囂”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呼喝之聲大作，亦更顯凄厲刺耳！隨此聲音而來的，是六枚其速更疾的水箭，直直迎上楚相玉。

楚相玉見狀，擎起雙掌，陡然一旋，冰火氣勁立時交錯湧出！迎面的水箭一下便被撞散！楚相玉貼身而上，直面“獸囂”！

長毛野豬似的“獸囂”，使出了自家壓箱底的本事，卻沒見到什麼功效，自知不敵。竟然不顧正與阮小七纏鬥的“鳥囂”，轉身就要逃跑。楚相玉哪肯放過他，幾個縱躍趕上，抬掌就照着那毛髮蔥蘢的豬頭拍去！

“獸囂”遭此一掌，偌大的豬身呯然倒下，撲騰騰在地幾個翻滾，而後竟在楚相玉驚訝的眼神中一骨碌爬起，撩開蹄子又要奔逃！

楚相玉無奈地趕上前，“噼里啪啦”一通亂打，直到看見這“獸囂”耳鼻口七竅流血后，才停下手。那邊的阮小七，漸漸熟悉“鳥囂”的戰鬥方式，費了些工夫，也終於將怪物擊斃。只是，讓他三人鬱悶的是，地面上光潔溜溜，一樣東西也沒掉落。

楚相玉踱回正為“納虛”苦惱的蘇三身旁，道：“‘納虛’還是用不了？”

“對野豬，是一點沒用。而對那等級稍低的‘鳥囂’有些作用，但是不大。”蘇三苦笑一聲，“想要使‘納虛’的遲緩。能作用到‘鳥囂’身上，就必須將‘納虛’的範圍控制得跟鳥怪的身體一般大！”

“那你就控制好，不就妥了？”阮小七湊過來，說道。

蘇三聞言，鬱悶地翻了翻白眼：“那鳥又飛又跳的，我就算能縮小範圍，也瞄不准它呀！”

天賦技能納虛，從一開始便是蘇三的依仗。其作用，有三。

一為“納物”，即可以將石塊、木片等死物，輕易而舉地攝入某個連蘇三本人也看不見的空間裏。

二為“神識”，即在“納虛”氣勁發散的範圍內，蘇三都可以清楚地“觀察”到所有的物事。

三為“遲滯”，可以使活物的動作遲緩、停滯，其程度受蘇三與目標之間的等級、屬性等差異的限制。

按照“納須彌於芥子，虛空生室”的介紹，這“納虛”應該還有別的功能，只是蘇三還沒有挖掘出來。

“那就先這麼殺着吧。”楚相玉道。

於是，接下來的局面便是，阮小七纏鬥着一個個的“鳥囂”；楚相玉強行突破，直奔野豬“獸囂”；蘇三則躲在一邊，努力地控制着“納虛”氣勁，一下沒一下地去“套”那鳥怪。

三人之中，蘇三得不到經驗；楚相玉與阮小七雖有經驗，卻寥寥無幾。故而在打通去往三層的通道后，他們就沒再停留。

北煙振履堆第三層。

第二層尚還有幾名練級的NPC，到了這層，卻是空空蕩蕩、一人也無。

小心翼翼地走上幾步，怪物終於出現在他們眼前。

“夸父之塵。等級80。”

“珥蛇，等級75。”

“土蛇，等級70。”

夸父之塵，身長過丈的土人。

珥蛇，土巨人耳朵上盤繞着的兩條黃蛇。

土蛇，土巨人雙手所握的兩條黃蛇。

那“夸父之塵”乍一出現，便是仰天長嘯！

氣盪山河、風雷灌耳的一嘯！

無邊的響雷炸起，耳邊嗡嗡成一片，蘇三再也聽不到其他的動靜！

身體被人緊扯着，不由自主的倒退，尚還在迷糊的蘇三，轉頭一看，是楚相玉一手拽着他、一手拉着阮小七，飛速向後退去。

楚相玉沒去看蘇三，他正緊緊盯着巍巍然的“夸父之塵”，全神戒備。

那“夸父之塵”仍沒盡興，嘯聲尚未停歇，就伸出兩隻與身體根本不成比例的碩大拳頭，猛地向下一砸！

猶如土龍翻身般，大地劇烈晃動！

三人先是感覺自身被一股巨力拋起，而後“啪”的掉落在地！等他們迅速爬起時，又發現自己顛簸搖晃，如同坐上了一艘打着旋兒的小船。怎麼也站立不住。三人相視苦笑，左搖右擺地努力湊到一起，扶持着站定。

不知過了多久，風雷之聲漸歇，三人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終於安然地放回肚子裏。楚相玉還好些，阮小七與蘇三彼此對視的時候，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些“落荒而逃”的想法。這80級的怪物太過嚇人！

地面上滿是二指寬、蜘蛛網似的裂縫，饒是他們心裏有所準備，也看得頭皮發麻。

“準備吧！”楚相玉道。

“還打！！”蘇三瞪大了眼睛，阮小七甚至忍不住跳起了腳。

“這怪物只是力量大、嗓門大而已。”楚相玉笑着道。

“……”蘇三兩人無語。不過也沒辦法，只得問道，“怎麼打？”

“我先上前探探。”

聽楚相玉這麼一說，兩人才想起眼前這位還是一名武力89的地階巔峰呢。於是他們便如搗蒜般，頻頻點頭道：“去吧！去吧！”

那“夸父之塵”安靜地看着緩緩靠近的楚相玉，並無動作。但他耳部、手上的四條黃色長蛇，卻迅速抬起頭，盯緊楚相玉，蛇身則沿着“S”型的軌跡左右晃動着。

楚相玉觀察片刻后，一躍縱起，雙掌連揮，直取土人的心臟。高大的“夸父之塵”尚未做出反應，它手上那兩條土蛇已飛躥出來，咬向楚相玉。

楚相玉卻是早就存着“誘蛇出洞”的打算，覷准兩蛇的來路，雙手閃電般掠出，不待兩條土蛇躲避，便已捏住其七寸處。

兩條蛇被拿七寸，卻毫無感覺，任楚相玉四指深深嵌入其身體，也絲毫無阻於它們張開獠牙、反咬楚相玉的手掌！

反應快捷的楚相玉，一下便將兩條蛇捏做四段，重重地摔於地上。而後他迅速返身，再一次殺向“夸父之塵”。

“小心！”蘇三與阮小七驚叫道！

耳後風聲頓起，楚相玉奮力扭轉身子，堪堪躲開自身後擦肩而過的兩道黃色光芒。

光芒最終落於“夸父之塵”的雙掌上，楚相玉打眼看去，正是剛才被自己“捏死”、現在卻恢復如初的兩條土蛇。難道這蛇可以無限復活？楚相玉皺起了眉頭。

再次衝上，兩蛇依然迎出。楚相玉出手如電，直接捏碎了兩條土蛇的腦袋。沒有鮮血、沒有碎肉，只是兩把黃土，飄飄洒洒，落於地面。而後在楚相玉等三人的眼皮底下下，兩捧黃土，迅速聚集，不消片刻，又是兩條70級的黃蛇。

“沒有要害。不死。看來要殺死這些蛇，就得先殺死‘夸父之塵’了。”蘇三道。

“嗯。”楚相玉想了想，“那兩條蛇除了可以無限復活外，也沒見其他本事，速度也不算太快。小七，一會你就來對付它們，那土人以及其耳朵上的蛇，就歸我招待。”依然毫無作用的蘇三，留在原地，唯一的任務便是保護好自己。

楚阮二人上前。楚相玉先行躍起，引得兩蛇躥出。阮小七隨後插上，接過這兩位“對手”。

楚相玉運轉冰火奇功，兩股氣勁噴薄而出，將“夸父之塵”的頭顱與那兩條75級的珥蛇全部籠罩在內。

兩條珥蛇彈身而出，視那炙熱、酷寒於無物，對兩股洶湧澎湃的氣勁更不在意。幾次奇異的蜿蜒屈身後，兩條蛇如逆流而上的魚兒一般穿透氣勁、躥近楚相玉。

而就在楚相玉想要依照之前那般“捏死”兩條蛇時，那“夸父之塵”突然張開大口，“啊”地一聲大吼！

近在咫尺而又突如其來的吼聲，直接震得楚相玉氣息紊亂，身子不由自主地落向地面。“砰砰！”兩聲響，“夸父之塵”遞出一拳一腳，將他與那同樣被駭到的阮小七，砸得吐血而飛！

站於大後方的蘇三，大驚失色，急急忙忙奔過去，拿出以前從葛朗台那兒弄到的藥物，救治兩人。

“大意了！”恢復過來的楚相玉，長吁了一口氣，“小七沒事吧？”

“沒事。”阮小七苦着臉道，“楚哥，這還怎麼打？”

“待會含着一口氣，別被震散了力道就行！”楚相玉道。

休息片刻后，兩人又再上前。依然楚相玉攻上，阮小七攻下。打鬥不多時，“夸父之塵”一聲巨吼。

兩人早作準備，所以無礙，正慶幸間，卻被那土、珥蛇趁其不備，分別咬中！身子酸軟、絲毫不得動彈！兩人鬱悶不已，以為又要被“夸父之塵”大腳踹出。然後，情況有變，耳邊吼聲不斷！

就見那“夸父之塵”仰頭望天，雙手揮拳，長嘯連連！以其為中心，五丈之內，無數短戟，尖細鋒銳、泛着懾人的冷芒，從天而降！

“殺手鐧！”楚相玉與阮小七苦笑着呻吟道。他們是沒想到，這看似愚笨的大塊頭，竟然還留了這麼一個後手！別說現在他們不能動彈，就算能動，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逃出這片“短戟雨”，依然希望渺茫！

於是，數以萬計的短戟，就在兩人絕望的神色中，傾盆落下！

“納虛！”一聲嘶吼炸起。萬千短戟，剎那間煙消雲散！

雖然楚阮二人身上的酸軟已全然不見，但這瞬息變幻的形勢，卻讓他們望着蔚藍的天空，發起了傻！

“想什麼呢！！趕緊起來啊！”後方的蘇三軟癱在地，大聲叫道。他剛才眼見楚相玉二人被那萬千短戟籠罩，心中大急，下意識地用出了“納虛”！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下“納虛”雖然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精力，卻成功地攝去了所有的短戟！救了楚相玉他們一命！

死裏逃生的楚相玉和阮小七，神威大展，連連搶攻，將那在施法后看起來變得疲軟的“夸父之塵”一舉擊斃！土蛇、珥蛇，也隨之斃命。

“行啊，小三！要的啊！”楚阮二人手中拿着“夸父之塵”掉落的一雙鞋子，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對着蘇三大夸特誇。

“步步生蓮：高階靴。敏捷+3，體力回復+1，精力回復+1。附帶‘鹿女千葉’身法。

鹿女千葉：鹿女微步，跡有蓮花。

東昏侯蕭寶卷鑿金為蓮華以帖地，令其妃潘玉兒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蓮華也。）”

楚相玉直接丟給了蘇三，說這是他應得的。阮小七還笑着道：“這名字就配你，娘們氣重！”

這雙“步步生蓮”鞋，不知是出於何種質料，穿在腳上極為舒服，踏在泥土上更會留下美麗的蓮花圖案。其上面附加的“鹿女千葉”技能，可使人在一丈之內瞬間移動。移動的地點，與使用者的實力有關。如現在的蘇三，就只能在上下左右四個角來回移動。換上阮小七，就可以有八個移動位置，楚相玉則更多。

等蘇三打坐一番，恢復體力、精力后，三人又開始了戰鬥。

與之前不同的是，楚相玉兩人的職責變成了“引誘”“夸父之塵”使用大招。蘇三則要看準時機發出“納虛”。

這麼做來，不光蘇三頻頻因全力釋放納虛而癱軟在地，就連楚阮二人也因頻繁的跳躍騰挪而使得內勁消耗極快，不得不與蘇三一起打坐。蘇三笑他們兩個身為地階的“高手”，竟然不能持久作戰，全都是“快槍手”。

楚相玉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是你那天階親隨呢！”

遊戲之中，等級從零至九十九，有三大重要的坎，分別為20、70、90。

人在20級，擁有輔助技能“自修”，憑此開放智力、政治……四項等級的提升。

人在70級，即入地階時，擁有輔助技能“養我靈覺”，大大提升人的五官六識，提高人在各樣險境下存活的能力，比如戰場。

人在90級，即入天階時，擁有輔助技能“混元如一”——內勁往返生息、流轉不止，使人的持續作戰能力大大增加。

楚相玉雖然一腳踏入了天階門檻，但仍然不是天階，無法擁有“生生不息”的內勁。內勁的消耗對他來說，依舊是個大問題！這也是前些日子，他之所以能被那些低等級異人圍堵住的原因之一。沒有群攻技能，群戰，依然是他的短板。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是幾個時辰，終於在殺掉第100個“夸父之塵”后，楚相玉收到“北煙振履堆通關”的系統提示。

“鳳子不借：絕頂之靴。敏捷+5，體力回復+2，精力回復+3。附帶‘仙隱’。

仙隱：仙之蔽，匿於五行中。

昔有仙人鳳子者，欲有所度，隱於農夫之中。一日大雨，有鄰人來借草履。鳳子曰：“他人草履則可借，我之草履乃不借者也。”其人怒罵之。鳳子即以草履擲與，化為鶴飛去。故後世名草履為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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