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婉兒之痴

李明月仔細打量着這個太子妃，年紀不大，一臉怯意，不時要看看上官婉兒的臉色，顯然不是一個能擔大事的。

房氏支支吾吾說了一會兒，李明月才聽明白前因後果，隨後心頭一番滋味，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五味陳雜，沒想到明崇儼的案子這麼快就水落石出。

武後派武三思去查明崇儼的案子，武三思雷厲風行，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不出一日，便查出了究竟。

最開始從太子東宮的馬廄里搜出來百副鎧甲，武三思奉武后旨意，審問東宮裏的宮人，有人嘴漏風，竟然招供了太子殺害明崇儼，武后一怒之下，就要殺了太子泄憤。

李明月聽完之後，不知道該怎樣表態，只覺得一張嘴裏滿是苦澀，如啞巴吃了黃連。

她從九成宮急匆匆趕回來見薛紹，他卻只是給她留了一句“對不起”，便隻身去了西北；她想要去西北找薛紹，芍藥卻來告訴她，是因為她導致了薛氏兄弟嫌隙；明崇儼好歹算一個知己，能說上兩句話，但前夜在一起喝酒的人，一覺醒來卻被告知他死了；她想要為他找出兇手，卻發現兇手竟然是自己的兄長，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摯愛。

李明月苦笑一聲，讓太子妃回去，只留下上官婉兒一個人。

李明月直視着上官婉兒的雙眼說：“明崇儼是不是太子殺的？”

上官婉兒臉色有些蒼白，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她閉了閉眼，吸了一口氣咬着牙重重地說：“是！”

李明月諷刺一笑，“呵呵，那你竟然還帶着李賢的一個女人來讓我求情？你看着那個女人，難道不覺得噁心嗎，被別人用過的男人你竟然還要！”

上官婉兒臉色慘白如紙，身子晃了晃，睜開眼睛看着她，嘴唇顫抖着說：“可是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我只是愛他……我知道你和明崇儼的關係不一般，但是，但是……但人死不能復生，何必讓活生生的人再去喪命呢？”

李明月心中翻騰，咬着牙說：“難道明崇儼就是白死了嗎？太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阿娘做得不錯！”

上官婉兒踉蹌了一步，渾身都在顫抖，“如果你真的想要人給明崇儼償命，便拿我的命來抵吧！”說著寒光一閃。

李明月心中一驚，上前一步抓住上官婉兒的手腕，微微用力，咣當一聲，匕首落地，李明月氣急敗壞，聲音不禁提了起來，“我何時說過要你的命了！”

上官婉兒淚流滿面，“你不過是要瀉一瀉心頭的火氣，既然要一個人抵命，那就我來好……”

沒等上官婉兒說完話，李明月一巴掌甩過去，上官婉兒的半邊臉立馬紅了起來，她卻不吱一聲，捂住臉頰一動不動，斂目看着地面。

李明月有些恨鐵不成鋼，來回踱着步，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又停了下來，看着上官婉兒，嘆了一口氣，妥協地說：“但願你以後不會後悔走這一步。”

上官婉兒狠狠點頭。

“不過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的話阿娘也不一定會聽，你且回去等消息，我只能儘力了……”

李明月再一次進了皇宮，如今武后的寢宮移居後宮蓬萊湖邊的含涼殿，殿後一片瀲灧水光，涼風習習。

武后見了李明月的到來，自然一番欣喜，拉着她說了一會兒話，李明月也不急着問太子的事情，而是跟武后閑嘮嗑，本想是將話題繞到太子的身上。

但武后似乎知道她的來意一般，每次已經快要說到李賢，卻總是跳過。

李明月無法，和女皇鬥法，她只能落於下風，只好明言：“阿娘準備如何懲戒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