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再遇故人

第四十九章 再遇故人

薛紹頓了頓,和李明月對視一眼,見她點了點頭,然後便抱着她轉身邁向小屋。

只是他的腳步走到門口的時候,屋內又傳出那老婦的聲音,“讓那小婦人一人進來,其餘人莫要踏進老婆子的屋子內一步。”

薛紹聞言停住腳步,卻不由地皺了眉。

李明月示意他將她放下來,薛紹擔心地說:“沒有事了嗎?”

她錘了他一下,白了一眼,“早就好了,哪有你想的那般嬌弱,這些日子都不讓我下床走路,到哪裏都得你抱住,若再這樣一些日子,恐怕就要多長十斤肉了。”

薛紹笑了一下,“長安城的貴女們,哪個不是滿身豐腴,偏偏你自己不多吃些,非要說瘦了好看,定要標新立異,看你如今這般,這病了一場傷了元氣,已經又瘦了不少,如果再不多將養將養,來一陣風豈不將你吹跑了……”

“你小兩口若要**說笑,老婆子恕不奉陪!”

李明月吐了吐舌頭,離了薛紹的懷抱下了地,在地面上轉了兩圈,看了看薛紹,表示自己確實已經全都好了。

薛紹笑了笑,表示知道,然後看着她轉身進了那間屋子,臉上的笑容卻是逐漸收斂,眉間透出一絲糾結思慮。

……

李明月推開小屋的門,在外面看着是個小屋子,進了屋內才發現這裏也和阿離的屋子一樣,在石壁內鑿了很大的空間,屋內昏暗,房門關了之後,她停下腳步適應了一會兒屋內的光線,然後才繼續往前走。

屋內擺放簡單,地面上只有桌椅,但是她抬眼看到房頂上懸挂的東西的時候,卻是嚇了一跳,再一次停下了腳步。

房頂上懸挂的是一些大紅牌子,就像是東市酒樓里櫃枱上的牙牌一樣,只是上面畫的東西不同,就像是一個縮小版的,另外還有一些大紅色的小旗子已經飄帶飛舞。

藉著昏暗的光線,她看到上面詭異的線條,連成一個個眩目的圖案。

她正要湊近了仔細看上面到底畫的什麼,里側卻又傳來那個老嫗的聲音,“你走近一些,讓我瞧一瞧。”

寂靜的屋內突然出現這麼個聲音,有些突兀,雖然覺得這個老婦人有些怪異,但她還是定了定神,依言走了過去,畢竟那是她的救命恩人。

再往裏面去,昏暗中只有一豆燈光,在那盞燈前,有一個黑色的剪影,背對着她盤膝坐在一張桌案前。

李明月停了下來,那老嫗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在這幽靜的空間顯得格外突兀詭異。

“你再走近一些,到我身便來,讓我好好瞧瞧。”

她看那人的身形一動不動,甚至不確定這個聲音到底是不是眼前這個身影發出的。

她又走進來幾步,到了那人身後幾步遠處,右手突然被一隻冰涼滑膩的手掌攥住,她一聲尖叫差點叫出聲,幾乎要反手擒住這隻手的主人,可在最後一刻,理智還是佔了上風。

感受着手上的冰涼,忍着心中的膈應,覺得放在她手上的似乎就是一條滑膩的蛇。

被拉着坐下之後,李明月這才發現,剛才看到的剪影並不是人,真正的媽姆隱在陰影之中,那個黑影只是一個黑色的高椅,卻弄了個奇怪的人形靠背。

這時媽姆的臉也露在了燈光之下,李明月看過去,卻覺得一場怪異,這個女人從始至終一直透着詭異和神秘。

此時給她的感覺更是如此,阿離的媽姆,並不是個老婦人,這張臉也並不是像她的聲音一般蒼老,最多三十多歲,甚至能從中看出一絲猶存的風韻。

本來這樣的一張臉勉強是可以稱得上是個美人的,但是令人不能接受的是,她的半張臉上畫著就像是屋頂上的牙牌一樣,詭異的黑褐色線條,左眼眼角是一個中心焦點,從那裏向上下呈現弧形延伸,那些線條一直到下巴,耳後和髮根消失不見。

在這些線條上聚集着一個個黑色的蝌蚪點狀,不管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心中發顫。

李明月覺得手上的一隻冰涼的手在捏着她的手心,不由地想到了一個傳言,關於袁天罡摸骨的奇事。

那麼現在這個祭司做的事情是不是摸骨呢?阿離前幾日對他們說的,她的媽姆是這個村子裏的祭司大人,是這個族中最有威信的人,但也不會輕易見人。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女祭司將她的手鬆開,拿起另一隻手,從手指摸到肩膀,最後下來到手掌。

這些她都不懂,但也猜到這估計就是摸骨的流程。

待到一切都結束,女祭司收回手,平放在腿上,閉上眼睛,嘴裏嘰嘰咕咕念念有詞。

隨即她起身到那個人形椅子的後面,李明月心中好奇,見祭司並沒有理會她,便自己跟着她繞過椅子。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幅畫,她只覺得心中如同被一塊巨石砸中,她甚至能夠聽到心臟“咚”地一聲。

她只覺得不可思議,不由地往前急走了幾步,雙眼緊緊地盯着那幅畫,目光幾乎要將那幅畫燒出一個洞來。

這幅畫,她見過,雖然曾經看到過的畫她並沒有看清細節,但是現在只是一眼,她便立馬判斷出,這幅畫一定和曾經看到過的那幅畫,畫的是一個人。

沒錯,就是人,一個女人,身穿白衣,雙手后負,正在仰頭看着一輪明月。

而她以前看到的畫,就是在她兩年前尋找明崇儼時無意間進入的那間密室,牆上掛着的那一幅。

她雖然當初沒有看清那個白衣人的臉,但是當她看到這幅畫時,立馬便和那幅畫聯繫到一起,這兩幅畫絕對是同一個人。

這通身的氣度風韻,精氣神采,以及那睥睨天下的眼神,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能夠再模仿出來的。

李明月愣愣地看着那幅畫,那女祭司卻已經跪下拜了幾拜站起身來,嘴裏念了幾句聽不懂的詞,然後轉過身對着她悠悠地說:“跪下——”

她不知中了什麼邪,竟然鬼使神差地真的對着那幅畫跪了下來,半仰起頭一直盯着畫中人的模樣瞧個仔細。

祭司又抓住她的手,這一次只是讓李明月的手掌心向下,平放在她的手心中。

沙啞詭異的嗓音似乎從遠方飄來,“邏些城下,紅眉夜叉;普陀羅宮,喪葬其中;老虎迷路……”

……

“明月?”

李明月回過神來,看着身旁的薛紹,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薛紹無奈一笑,“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有答應,從那個祭司的屋子內出來之後,你就一直魂不守舍,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李明月看着前面蹦蹦跳跳引路的阿離,皺眉不語。

阿離依舊是見到她時那一身裝扮,而且她似乎是萬年不變,仍然是那一身灰撲撲寬大的素布衣服,背後背了個背簍,裏面的藥草高出背簍一截,綠葉一晃一晃,卻一直不會掉出來。

“沒什麼,那個祭司有些奇怪,只是說了一大串亂七八糟的話,我只記住了前幾句,後面便完全不記得,真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這句話之後,兩人都閉口不言,各自心中都藏有心事。

兩人沉默着走了幾步,薛紹想要和李明月說什麼話,只是到最後卻只是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

到了一條河流前面,阿離停住腳步,兩人跟了也到了她的身邊,可是此時的阿離卻是眼圈發紅,撅着小嘴,一臉不情願的模樣。

李明月耐着心情將她安慰了一番,最後終於喜笑顏開。

“媽姆從來不允許我們和外界的人有聯繫,我們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不知多少年,從來沒有什麼殺戮和戰爭,但是我知道你們兩個是好人,”阿離戀戀不捨地拉住李明月的手,正準備說什麼,只是不經意間看到一條剛從對面度過來的船隻。

“哎呀,我要走了,”阿離吐了吐舌頭,“你們快點去吧,趕緊回家去,你們的媽姆一定也在擔心你們呢!”

李明月嗤地笑了出聲,“恩,我知道,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回到這裏看看。”

阿離一聽,心中頓時樂開了花。“奧,說話可要算數啊,我一個人在這裏整天異常地寂寞,都沒有一個可以說真心話的好阿姊,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你,可以聽我說自己的心裏話,可是如今你們也要走了,記住啊,一定要來這裏……

站在船伐上,看着空蕩蕩的岸邊,兩人都從心底嘆出一口氣,只是心中的思慮各不一樣。

可是到了岸邊,停靠在一個著名的江南小鎮,雖然她沒有去親身經歷嗎?

而且那個船夫問他們要船錢的時候,兩人頓時都傻了眼。

李明月身上最後的的那對耳墜已經送人了,她懊惱地拍了拍頭,阿離從未見過生人,怎麼會知道什麼錢,而她卻也沒有想到這些,如今卻丟了大人。

薛紹也沒有辦法,身上的衣服其實已經破了,但以兩人的身份,以前怎麼會為了幾文錢傷腦筋?

兩人正在惆悵,卻聽到身後有人遲疑中帶着歡喜的語調,“李娘子?薛二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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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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