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托雷叔叔
?(貓撲中文)安東尼奧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走到奧羅拉身前,好向漫不經意地衝著馬丁內斯的眼睛比劃了下,挑釁似的吹了一口氣,玩世不恭地說:“我的確是個瘋子,字都不識幾個,當然講不來道理!不過,我要是現在把你打死了,你就算再講道理,也只能喊警察來給你收屍了,要怎麼做可要自己掂量清楚。畢竟,你的命,可比我值錢。”
“你!”馬丁內斯被他逼得後退了兩步,滿臉的怒氣,嘴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雖然這個孩子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他卻絲毫不敢和他硬碰硬,他這種文化人哪能打過小混混?
奧羅拉煩躁地一把把安東尼奧拉到身後,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不屑地看着他,就像看着地上的塵埃一樣:“就算你真是什麼大經紀人我也不會跟你走的,你今天看不起我的朋友,誰知道明天會不會看不起我?畢竟,我也是個‘血統骯髒’的窮人呢!”
果然貧民窟出來的見識都短,馬丁內斯憤憤地轉過身:“你以後可別來求我。到時候你跪在門口我都不會理你。”長得漂亮的人多的是,卻不是個個都能成為安吉爾的。
不過想到她細嫩的臉蛋,馬丁內斯不由地舔了舔嘴唇,阿芙洛狄特也不過如此了吧。
奧羅拉隨意地沖他擺擺手,像是在攆街邊的流浪狗一樣。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安東尼奧,直把這個小霸王看得瑟縮了一下,無辜地問:“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我害怕!”
“你哪有害怕的時候?剛剛可是威風,”奧羅拉倏然一笑,纖纖玉指點點安東里奧的額頭:“我還要你這個小鬼保護我?以後再有這種事就躲一邊去吧。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懂啊?”如果剛剛那人帶着槍,這個放狠話的小鬼現在早就死成一灘爛泥了。那人再請個金牌律師團,說不定關個幾年就能放出來,而這小鬼只能去黃泉耍橫了。
安東尼奧的額頭被她戳紅了一塊,滿臉的不服氣。
“小子,你吃飽了嗎?”奧羅拉突然伸手挑起安東尼奧的下巴,像是封建地主調戲小媳婦一樣,誘惑道,“我家還有昨天咖啡館剩的三明治,要吃嗎?”
反正不吃也要壞的,還不如做做好事。而且,這小鬼剛剛也算保護她了,不然那個叫馬丁什麼的要是用麻袋把她裹走了都沒人知道。
想到三明治里夾的火腿片,安東里奧舔了下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在肚子都吃不飽的時候,自尊不值一提。
“那就走吧!”奧羅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伸手拉起了男孩。
“我以後也會把食物分給你的,”安東尼奧笑了一下,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只要你還把衣架放在外面。”
“臭小子想得美!得寸進尺!”奧羅拉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腦袋,“你知道那個衣架多少錢嗎?夠我吃多少頓烤肉的了!要你無事獻殷情。”
“哎喲,”安東尼奧誇張地交換了一聲,“凶女人這麼暴力以後要嫁不出去了!到時候還不是要靠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為了麵包和牛奶,他娶她也是應該的。
回答他的是頭上重重的暴栗。
這下子安東尼奧真疼得跳起來了:“你真的是女人嗎?手勁那麼大!還跑得那麼快!”就比他差一點點!要說跑步的速度,整個卡拉法鎮他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結果這個凶女人只比他慢一點點!不是說這方面男人有先天優勢嘛!
“臭小子再嘴賤還打你!”奧羅拉頭都不回地亮出一句威脅。
“凶女人,我不叫臭小子!”安東尼奧忽略了心裏莫名地不舒服,挺起胸膛道,“我叫安東尼奧,你記好了!總有一天這個名字會響徹整個阿根廷。”
“真巧,”奧羅拉回眸一笑,“我也不叫凶女人,我叫奧羅拉。”這個名字十九年前曾經眾人皆知。
奧羅拉,黎明,曙光。
安東尼奧的眼睛眨了眨,在唇邊默念了幾遍。真好。
長久的黑暗過後,他的人生終將迎來光明。而現在的光明就是眼前的一大疊三明治!
安東尼奧一邊胡吃海塞一邊和奧羅拉插科打諢。他來訪受到了莎拉的熱烈歡迎,她的腿腳不方便,奧羅拉不在家的時候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性格再安靜的人都受不了。何況安東尼奧很會討人歡心,常常把莎拉逗得都合不攏嘴,直說讓他隨時來玩。
離開前,安東尼奧嬉皮笑臉地問:“明天還曬床單不?”
奧羅拉順手拍了下他的腦袋,惡狠狠地說:“不曬了!沒你們搗蛋我也不用天天扛這玩意兒,很重的知不知道?”
安東尼奧頓時一臉惋惜,本來還想明天贏一點好吃的分給這母女倆了,雖然不知道溫柔如水的母親是怎麼養出這麼潑辣的女兒的,但是她們都是好人。
“快走吧!”奧羅拉在他的腰上推了一把,安東尼奧剛走兩步,她想了想又喊住了她他:“等一下!”
安東尼奧回過頭,一雙綠眼睛澄澈如上好的貓眼石,不解地看着她。
“你要是有空的話每天都可以來,”奧羅拉看着他漸漸露出的酒窩,又補充了一句,“反正咖啡廳帶回來的三明治根本吃不完。”
“他走啦?”莎拉不知道什麼時候推着輪椅來到他的身旁,“真是個可憐的孩子,瘦得都能看見肋骨了。”
“嗯,”奧羅拉沒有答話,反而忽然說,“媽,衣架你不要收起來,我還有用。”。
“什麼?”莎拉疑惑地問,“被子什麼的都曬完了吧?放在外面容易生鏽。”
“放在樓下給那群小子玩幾天吧,”奧羅拉一想到嶄新的衣架就心疼地直咬嘴唇,轉念一想安東尼奧提到足球時才有的孩子般的神情心又軟了,“精力十足的少年時代也沒幾天,就當我發發善心讓他們留個美好回憶!”
莎拉點點頭,也沒有糾纏這個問題,從口袋裏抽出一個信封道:“你托雷叔叔又匯錢來了,你明天抽空給他匯回去,我們娘倆現在也過得下去,何必像吸血鬼似的纏着人家。”
奧羅拉接過信封,點了點頭。托雷是曼紐爾的隊友,他父親死後,一直接濟着她們母女,談了很多年的女友也因為這個事和他分手了,他卻滿不在意地遊戲人間。
人家重情重義,她們卻不能不識好歹。事實上,她覺得……
奧羅拉端詳着她母親柔和的面龐,長長的睫毛遮住黑寶石般沉靜的眼睛,斂眉間帶着東方女子特有的溫柔風韻。
她還這樣年輕美麗,生活不應該早早地成為一潭死水。莎拉和她不一樣,莎拉是一個需要愛情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托雷叔叔他……”奧羅拉欲言又止,“你要不要……”
莎拉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微微一笑,春水般的黑眸柔柔地看着她。
母親什麼都懂的。
奧羅拉豁然反應過來,她乾脆直接說道:“我覺得托雷叔叔很喜歡你的,你要不要給他一次機會?爸爸不會怪你的,你能幸福他只會為你高興。”
“我這樣最幸福,”莎拉笑了,“我現在是很孤獨,但我從來不覺得寂寞。”
“羅拉,”她頓了一下,正色道,“你爸爸,他在我心裏,從未離開。我們沒有結婚,事實上我們也不需要婚姻,我堅守的不是誓言,而是愛情啊,寶貝兒。”
當年莎拉放棄了千萬家財,只為了把曼紐爾安葬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為了父親的名譽,她甚至從來沒想過和那家人對簿公堂。這都是因為她愛他,拋棄了那些浮名利祿,只愛他那個人。
奧羅拉半跪在輪椅前,握住母親的手,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托雷叔叔說檢查結果出來了,你這個是脊椎壓迫引起的,如果去馬德里治的話……”
完全可能痊癒!可是,她攢了那麼久,離攢夠那筆巨款的日子依然遙遙無期。
奧羅拉說不下去了,伏在母親的膝頭哽咽起來。
她用盡全身力氣隱忍着,淚水卻不由自主的悄悄滑落,落在莎拉的睡褲上,濕熱濕熱的。
莎拉伸手虛攏她的金髮,柔聲道:“你的辛苦,我都懂的。媽媽這樣也很好啊,人這一輩子,該走的路都是有定數的,許是前半生走過的路太多了,上帝要讓我下半輩子好好休息呢。”
聽到她居然這麼解釋半生漂泊,奧羅拉不由苦笑,嗚咽也漸漸停止了:“你就會哄我!你雖然看起來溫柔,其實誰也沒辦法改變你的主意。”
莎拉點點她的鼻頭,沒有說話。人都是雙面的。她的女兒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外表如此要強,卻有一顆比誰都柔軟的心。
夜幕漸漸降臨,月光爬上枝頭,照亮了這個溫馨的小家。
奧羅拉剛洗過頭,金色的長發披散在背後,藍色的大眼睛水靈靈的,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偶然降落人間的精靈。
忽然,遠方亮起了燭光,漸漸形成了一個愛心的形狀。
奧羅拉眼前一亮,站到窗口興奮地指着那個方向:“媽媽快看,那裏有人表白!”
四層小樓也漸漸熱鬧起來,閑不住的孩子們全都跑到樓下,起鬨般笑鬧着。
奧羅拉搬過凳子,雙手托腮,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樣子。俊男美女、兩心相悅,是亘古不變話題。她雖然不要愛上別人,但是看看熱鬧也無妨的。見證了別人的幸福自己似乎也會感覺更加快樂。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單詞如多諾米骨牌一樣亮起來,照亮了整個天空。
Aurora!
奧羅拉!
她的名字!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見許多人此起彼伏地呼喚着她的名字,就像是安排好了一樣。
“誰在敲門?羅拉?”莎拉推着輪椅從浴室出來,“去開一下門,好像是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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