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魔界之門附近原本是游商們經營的地方，此前這裏經歷戰火時，游商們早就跑得沒了影兒，只留下破破爛爛的木頭架子，看起來無比荒涼。【風雲閱讀網.】然而此時，以賽亞和阿爾瓦目之所及之處，卻全是魔族。

他們衣着襤褸，樣子看起來非常窘迫，一步一步非常緩慢地往魔界之門的方向走。最低級的哥布林數量最多，他們夾在其他魔族中間往前走，發出惡毒的刺耳笑聲。大部分魔族並不怎麼注意這些只有半人高的矮子，但這些哥布林並不怎麼安分，他們時不時地就要偷走其他魔族的東西。卻又經常被其他魔族一把抓住，點起篝火做成烤肉。

不過只有那些身體羸弱的魔族才會去吃哥布林。對於一些身材高大、胃口極好的魔族——比如說食人魔來說，吃一隻哥布林還不夠塞牙縫。他們就站在路邊，每當看見一個看起來說不定會比較好吃的魔族就伸手去捉，讓人懷疑他們出現在這裏來到底是為了想到人界去逃難，還是只不過想在這種沒人管的地方吃點平時吃不到的美味佳肴。

能找到營生的魔族是不會試圖到人界去討生活的。這些魔族似乎早已經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只是隨便找到一個目標就向前走下去，至於最後能不能走到，他們似乎並不在意。

因此，他們似乎也並不介意成為其他魔族的食物，當他們被食人魔抓住的時候，他們甚至都不會試圖反抗一下。而那些與他們同行的親屬，甚至不會注意到他們已經被食人魔抓了去。

在通往魔界之門的路上堆滿了骨頭，所有的魔族只是漠然地從這些骨頭上踩過去，完全不在意它們到底是屬於哥布林的，還是屬於他們的同族甚至親屬。這些骨頭很快就會被踩得粉碎，成為這條路的一部分。

今天的天氣很糟糕，中午的天黑得就像是黃昏。路上的每個魔族手裏都舉着一支模樣相同的火把，彷彿出於某種默契，亦或是受到了同一個火把小販的愚弄。他們手中的火把並沒有把路照亮，反而給這條路更添上凄慘的氛圍，讓這些魔族看起來就像是一隊幽靈在前進。

以賽亞和阿爾瓦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種景象，這情景如此悲慘，如此靜默，光明神教的教士們所描繪的地獄也不過如此，讓人不由自主地要打起寒戰來。

阿爾瓦和以賽亞見識過許多悲慘的場面，卻從未見過像這樣的一隊流民。他們目瞪口呆地在小屋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以賽亞心緒紛亂，她早就想到史萊姆的消失會導致這樣的情景，卻沒有想過這場景竟會是如此可怕，看着這樣的情形，以賽亞不知道自己應該感到自責還是恐懼。

阿爾瓦看見她的神情非常奇怪，就對她說了一聲：

“我們走吧。”

阿爾瓦的話讓她清醒起來，她點了點頭，跟隨着阿爾瓦加入了這支遊民的隊伍。以賽亞的龍皮鎧甲上帶有特別的魔法光澤，阿爾瓦穿着魔王宮侍衛隊長的制服，上面裝飾着不少金光閃閃的飾物，他們的樣子與周圍的流民格格不入，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站在路邊的食人魔疑惑地看着他們，他們的樣子和這支隊伍中的其他人差距太大了。以賽亞注意到食人魔的目光，就也轉過頭去瞪着他，同時右手緊緊地攥住劍柄。如果有哪個沒眼色的食人魔敢對她下手，她絕對會毫不客氣地捅他一劍。

不過雖然在普遍認知中，食人魔都是一種智商不高的魔族，不過他們確實沒敢對以賽亞和阿爾瓦下手，只是抓住走在他們後面的一個看起來萎靡不振的熊人，拎到一邊去了。

熊人也是很高大的魔族，在正常的情況下，熊人完全有能力跟食人魔干一架，誰贏誰輸還真不好說。但這隻熊人顯然精神恍惚，幾乎完全沒抵抗就被食人魔拉走了，那樣子就好像是中了什麼奇怪的法術。

以賽亞下定決心不去看那邊的熊人和食人魔，跟着阿爾瓦一起繼續往前走。沒過多長時間，魔界之門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此時此刻，以賽亞幾乎認不出魔界之門的樣子。

魔界之門的兩邊堆滿了魔族的屍體，那屍體的數量比以賽亞當初在魔界之門打仗的時候還要多上幾倍，簡直像是兩座山丘，刺鼻的血腥味直衝雲霄。食腐的烏鴉在上空盤旋着，讓魔界之門上方的天空顯得更加陰沉。

儘管如此，流民的隊伍還在不斷地前進着，他們一個個從魔界之門消失，然後又變成屍體被拋回來。顯然在魔界之門的那一邊，有人類的軍隊堵在那裏，不準備放過一個試圖進入人界的魔族。他們拋出屍體作為警告，然而似乎並沒有誰把這種警告當一回事，後面的流民漠然地把屍體丟在一邊，然後又繼續前進。以賽亞想，他們一定是已經瘋了。

不過並不是在這裏的所有魔族都是這樣。許多魔族在大路附近點起篝火，停留在魔界之門附近，似乎準備等到對面的駐軍鬆懈一些的時候再試圖通過魔界之門。他們大抵還帶着些食物，腦子裏也還稍微存着一點理智，不想貿貿然衝過去枉死。不過再過幾天，等他們的食物吃光，他們大概也會和現在這些往魔界之門裏面沖的傢伙沒有什麼區別。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魔界之門的門口。

“送到這裏就可以了。”以賽亞這樣對阿爾瓦說著，“通過魔界之門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阿爾瓦本來想說，把她送出魔界是他的職責，不過以賽亞的神情看起來很堅決，於是他服從了。

“請讓我看着您離去。”阿爾瓦向她行禮致意，隨即這樣說，“您還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陛下的嗎？”

她還有什麼話要帶給艾略特的嗎？以賽亞一時之間感覺有些茫然。

那些纏綿悱惻的情話，大概不適合讓這個年輕的侍衛帶去吧。事實上，她本來也不擅長說情話，況且在這樣的地方，就算是本來會說情話的人，大概也說不出來什麼吧。

“就請你把在這裏看到的情況報告給你們的魔王吧。”她想了想之後這樣說道，“我相信他能讓這一切的不幸都結束掉。請你現在就走，一會兒我離開之後，魔界之門會被封閉，到時候你被裹在這些人中間，恐怕會出危險。”

“請您不用為我擔心。”阿爾瓦說，“我是陛下的侍衛首領，是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流民傷到的，請讓我至少目送您離開，否則我會因為瀆職而自責的。”

這個年輕侍衛的眼神很堅定，以賽亞明白她大概是不能說服他的。她點了點頭，重新加入湧向魔界之門的隊伍。在進入魔界之門之前，她抽出寶劍護衛在身前，以避免被人類的軍隊誤傷。

無論魔界之門兩邊是個什麼樣的情景，魔界之門本身總還是那樣。白色的空間流在她身邊流淌，冰冷的風吹痛她的眼珠。她舉高寶劍試圖擋住那吹向眼睛的風，不過這並沒有什麼作用，她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一瞬間她就到了人界，第一個感覺就是溫暖，人界的空氣要比魔界暖和得多了，空氣里雖然飄着些淡淡的血腥味，不過剛從魔界過來的以賽亞幾乎聞不到那味道。與她想像的一般，她剛剛抵達，兩三柄劍就一起向她攻過來，碰到她的劍鋒又立即停下了。

“是統帥！”她的耳邊響起了士兵們興高采烈地聲音，有人開始大聲喊叫起來，“主教大人！您可以開始關閉魔界之門了！”

有人遞給以賽亞一條濕毛巾，讓她可以擦一擦臉。人界這邊正是大晴天，以賽亞被人界明亮的太陽晃得睜不開眼睛，只能跟着握住她手的人往前走。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適應這種光線，睜開眼睛看見奧古斯特主教正站在一個畫好了的法陣中央。

他看見了以賽亞，向她點頭露出笑容：

“你終於回來了。”他說，“本來我們還在想，如果再過十分鐘你還不出現，我們就不得不關門了。”

以賽亞點了點頭，她知道主教說的是真話。不過她自己卻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更希望回來還是留下。

主教開始念動秘密的咒文，法陣和魔界之門同時發出耀眼的白光，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天空降下了紫色的閃電，大地也似乎顫動了起來。主教站在法陣中央，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神祇。

所有人都吃驚地看着這樣的景色，以賽亞卻稍微走了一下神。因為有個圓滾滾的綠色小東西從她的衣袋裏爬了出來，黏在了她的手上，她正忙着用手指尖跟這個小傢伙打招呼。

艾略特醒了，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魔界大百科全書》

一種身材非常高大的魔族，智力不高，喜歡吃人或者形似人類的魔族。因為食人魔會在城市中引起巨大的騷亂，因此魔界的城市大多數不允許食人魔進入，他們只能拎着他們的大棒在荒野中遊盪，尋找落單的旅行者。

半人半熊的魔族，平時的性格非常樂觀，但生起氣來也非常可怕。他們平時通常生活在森林裏，最喜歡的食物是蜂蜜和王鮭魚，但他們最主要的食物來源還是史萊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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