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
?突然聽到以賽亞的話,艾略特的心狂跳起來,一時間好像聽不懂她到底說了些什麼。【風雲閱讀網.】他張口問她:
“你在說什麼?”
她抬頭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湛藍,像夜晚寧靜的海洋,像神秘的青金石。她看着他,讓他覺得自己簡直要陷進她的眼眸里。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把她剛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我是在說,其實……我也可以留下。你願意讓我留下嗎?”
這樣的一句話恍若雷霆,彷彿幻想變成了現實,她在他的面前展現出無窮的吸引力,讓他目眩神迷。此時,好像全世界的珍寶都放在他眼前,只要他答應一句,他就可以伸手去拿。
這是多麼難以抵擋的誘惑。
他想要馬上點頭,他想要把她抱緊在懷裏,他想要回答她一萬次,每一次都說好。
但是他不能。
“別開玩笑了。”他扯動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明知道你做不到……我們走吧。”
他拉着她的手,想要帶她回去,可是她卻沒有動。
“就算不回去也可以的,真的。”她彷彿怕他不信,特意這樣說著,“現在正是你最艱難的時候,我更願意留在這裏陪你。”
她的神情顯然是很認真的,就如她說過的所有話一樣。她總是那麼認真,她不是那種會任意玩弄別人心情的人……他是否可以切實地把她說的話當真,抓住了這個機會不放她回去?
但是他明明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他真的能這麼自私嗎?況且……很快他就要按照安傑羅所說的,化身成史萊姆,然後把自己切割成無數塊……他不想讓她看見他痛苦的樣子。
“可是你怎麼能不回去呢?”他問,“如果你不回去,格雷斯家的榮耀要怎樣才能恢復?你的母親又有誰能替你照料?我大約聽說了人界那邊發生的事情,人類的國王快要死了,是嗎?在這種時候,你應該回去,甚至應該說,你必須回去。”
艾略特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合理,以賽亞沉吟許久,拉住了艾略特的手:
“你跟我來。”
艾略特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要把他帶到哪裏去。以賽亞拉他走出書房,向右轉彎,走出去三十幾步,在一處牆壁前面停了下來。
艾略特吃驚地看着以賽亞用手指敲了敲牆壁,牆壁豁然洞開,露出裏面的一間密室來。
以賽亞的神情滿帶歉意:
“剛才我在外面亂逛,無意間發現了這間密室,在這裏……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抱歉。你要面對的事情太多太痛苦,我沒法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想留下來陪你。”
艾略特走進這間密室,這房間有些粗糙,看起來像是匆匆忙忙建造的。密室的牆壁上有些褐色的痕迹,艾略特伸出手,輕輕撫摩起那痕迹來。
“我還以為這房間早就被填平了。”艾略特說,“想不到它居然還在這裏。這裏就是傳說中的‘納撒尼爾密室’。”
以賽亞不知道這間密室居然還有個名字,就非常好奇地問他“納撒尼爾?那是個什麼人嗎?”
艾略特點了點頭:
“納撒尼爾是古代的一位魔界王子,他一直覬覦着王位,所以他就在魔王的書房外面偷偷建了這間密室,讓他可以在裏面偷聽魔王講話。”
“後來呢?”
“後來這件事被當時的魔王發覺,於是他招來一個擅長模仿其他人講話的魔族,讓他裝出魔王的聲音,在書房裏講話。然後魔王本人走進密室,當場抓住了納撒尼爾,把他殺了。你看這面牆上的褐色血跡,大概這就是納撒尼爾死的時候留下的。我原本以為這個故事裏的密室大概早就被填平了,沒想到它居然還在這裏。”
“納撒尼爾是那位魔王的兒子嗎?”
艾略特深深地點着頭:
“是的,沒錯,納撒尼爾是他的兒子。”
“那個魔王怎麼能忍心殺死他自己的兒子呢?”
“在魔王的家族裏,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在這座宮殿裏,幾乎每一個房間裏都發生過像我剛剛講過的那種事,父親殺了兒子,兒子殺了父親,手足之間相互殘殺,夫妻之間相互仇恨……比起魔王宮裏的大部分房間,那間密室也許是最乾淨的地方,因為那裏只死過納撒尼爾一個……你明白了嗎?如果我把你留在這裏,你就要像我一樣承受所有這些痛苦,聽着數千年來因為謀殺而死在這座宮殿的幽靈痛苦□□……我們各自有着不同的使命,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先完成自己必須做的事情……如果你現在留下,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他的話語非常懇切,他懇求她離開。她看着他的表情,終於讓步:
“好吧……我會走的。但是我要看着你要做的事情結束,我要看着你變成史萊姆,然後再變回平常的樣子……在這種時候我一定要在你身邊,因為我是你的戀人啊。”
艾略特抿着嘴唇看她,以賽亞的表情特別認真,好像在說他是不能讓她動搖的。他聳了聳肩,終於答應了她:
“好吧,如果你不在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能讓誰來協助我做這件事……你知道的,我討厭讓別人看見我變成史萊姆的樣子。”
於是就這麼說定了。
安傑羅首相早已經為艾略特準備好了一間密室,艾略特可以在那裏變成史萊姆的形態。全魔界最快的刀子已經被擺在了密室里,這可以讓艾略特的手術稍微減少一點痛苦。原本的計劃是讓安傑羅首相動手從艾略特身上切下小塊的組織,不過艾略特希望讓以賽亞來動手。
“你可以嗎?”艾略特這樣問,“那個時候,我會非常痛苦,說不定會嚇到你……如果你害怕的話,你可以在門口等我。”
“沒關係的。”她說,“我願意和你一起分擔痛苦。”
“我已經和安傑羅說好了,如果你的時間到了,就算是事情沒結束,他也會先把你帶走,我不能因為這件事讓你長期滯留在魔界。你要答應我,到時候老老實實地和安傑羅走,好嗎?”
“好。”
一切都商量妥當了,安傑羅在外面待命,而以賽亞跟着艾略特走進了密室。這裏是連接着艾略特卧室的一個秘密房間,裏面沒有窗子,只放了一張床,牆上的七個燭台上插了七支特別的魔法蠟燭,發出和普通蠟燭顏色不一樣的光芒。
密室里只放着一張小床,床頭準備好了快刀。
艾略特走過去坐在床邊,把刀子交給了以賽亞:
“你要從我身上切下三十塊——不能太小,太小的話,它們就不能變成一個完整的生命體,也不能太大,太大的話,我就很難迅速恢復。”
他用手比了一個尺寸給以賽亞看。
“就切這麼大就行了。”
以賽亞抿着嘴唇,顯得特別緊張:
“你需要恢復很長時間嗎?安傑羅首相……他值得信賴嗎?”
“我不知道。”艾略特搖了搖頭,“但是安傑羅已經是我最能信賴的人,如果我連他都不能信任,大概我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了……不要想那些,我們開始吧。”
他閉上了眼睛。
艾略特曾經兩次在以賽亞面前以史萊姆的形象顯現,但以賽亞還是第一次看着他變成史萊姆。
她略帶緊張地看見他舉起右手,他右手的指尖開始顫動起來,然後漸漸變成半透明的綠色,好像綠色的橡皮糖或者果凍一樣垂落下來,幾根手指很快黏在了一起,形成一體,然後是手掌……手腕……小臂……
以賽亞好奇地盯着他看,他史萊姆化的速度越來越快,讓她感覺慌亂,好像是他在她面前迅速融化成綠色的果凍,如果她不快一點,他就要消失了。
她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味道很好,像是蘋果味的果凍。
是因為他開始變成史萊姆的原因嗎?
他開始回應她,把舌頭伸進她口中與她纏綿着,兩個人都吻得很認真,好像這是最後一吻,好像這一次吻完了,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
他的身體逐漸變成史萊姆的樣子,以賽亞捧住他的頭,感覺好像只有這顆頭顱還和平常一樣……然後,在她口中攪動着的舌頭變成了更為黏膩潤滑的東西,她雙手捧住的頭顱變成了顫顫巍巍的一團凝膠……他完全變成了史萊姆。
史萊姆化之後,他似乎更依戀她了。
他的身體纏住了她的身子,好像要把她全部包住,還撒嬌似的磨蹭着。不過他似乎還沒有忘記他的職責,他塑造出一條觸鬚,顫顫巍巍地伸出來,舉到她的眼前,好像是想讓她從這裏切斷。
以賽亞伸出手,輕輕捋了捋那條觸鬚。
它輕輕顫抖起來,好像在害怕。
要從這裏下刀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啊~分明是隔日更還更這麼晚~抱歉啦~
後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