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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呆了幾天,林儀漸漸地熟悉了這裏的一切。
由於第一次的表現不錯,袁媽媽對待他們這一批孩子,並沒有特別嚴厲。
由於還是苗子,所有平日裏也就做些丫鬟的活計。
這裏的丫鬟還不是可以去姑娘身邊的,僅僅是個端茶送水的罷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下等的丫鬟,無論是誰,只要看上了,就可以直接拉走。
林儀永遠忘不了第一個被拉走的丫鬟的眼神,絕望,蒼涼,連呼救都不敢發出來。
“林儀,你聽說了么,花魁要選丫頭了,要是做了花魁身邊的丫鬟,以後說不定可以當花魁呢。”許芳擦完桌子,偷偷地和林儀說話。
“秋月,別叫這個名字了,能不能去花魁身邊,多半要看袁媽媽和花魁的意思。你我,就算是想,也就只能想想。”林儀,不,現在應該叫冬景,語氣淡淡地說了這麼一番話。
如果換一個人,冬景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番話的,可是這是秋月,與她患難的秋月。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就和你說說,不叫叫以前的名字。我怕忘了。”秋月的眼神落寞。
“忘了才好,不忘了,就會以為自己還是那個乾淨的人。”秋月繼續擦着手裏的桌子,眼神一絲絲都沒有動搖。
既然來了這裏,她就沒抱着可以乾淨出去的心。
“冬景,你替我記着我的名字,我也替你記着。我們誰先死就替對方做墓碑,要寫原來的名字,好不好?”秋月看着冬景,眼神還是一片乾淨。
“好。”冬景點了點頭,她現在的心情遠沒有表面表現的那麼平靜。
她昨日出門採買,卻聽到忠義候家的嫡女身亡的消息。
果然是繼母的作風,不過,她的父親和祖母也應該是默許的。要不然,怎麼會連找都不找。
心裏寒了大半截,冬景更加的穩重,甚至有些刻板。
做完上午的活計,用了午飯,本來應該學習琴棋書畫,可是今日是花魁選丫鬟,就免了課。
至於不免活計,是因為,花魁早上起不來,就推到下午了。
這一批的丫鬟都聚集在大廳里,等着花魁,可是左等右等卻總是見不到人。
總算是在一個時辰之後,花魁姍姍來遲。
冬景也是在別人口中聽過,花魁的名字叫做牡丹,也不是真名,不過是進來隨意取得。但是,卻成了花魁,也算是花中之王了。
還記得秋月聽了,也想要個厲害的名字,但是,天香樓哪有隨意改名的,也就按下了心思。
“袁媽媽,這就是新一批的丫鬟,看起來,倒是像是個老實的。”花魁的聲音從冬景頭上響起,就像是玉盤中落入了圓珠,叮叮咚咚,有着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可是,冬景不敢抬頭,就算是她心裏再想要抬頭,她也不敢。
第一次進天香樓,那些妄動的丫鬟的下場,就是最好的證明。
“嗯,你挑兩個吧,做你的養老人,別再拖下去了。你也不小了。”袁媽媽的聲音不同於往日裏的撫媚多情,而是帶了一絲着急,和急迫。
看來,袁媽媽是真的對花魁上心啊。
這養老人還有一說,天香樓每一屆的花魁都可以挑兩個養老人,要是小丫鬟成名之後不養,會被天香樓活活打死,就算是已經成了花魁。
而且,還有一個花魁就是遭了這種下場。
“無端端又霍霍這麼多孩子,真是造孽。”牡丹的話雖然是譴責的意思,但是絲毫聽不出來有不忿,反而勾的人心裏痒痒的。
“不,我是自願的。”有人掐尖,表忠心。
冬景在心裏暗暗抽了口氣,她可不認為,這個時候掐尖是好事。
果然,就聽到袁媽媽威嚴的聲音:“來了這麼久,連基本的規矩都沒有,來人,給我拖下去。降一等,來人。”
降一等,那可是天和地的區別,丫鬟又怎麼不知道。
可是,當她想要呼救的時候,已經被人捂住了嘴。
“剛才,所有偷看了牡丹的人,都給我站出來,如果不出來,就降一等。”袁媽媽的聲音,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其實,大家就算是打量,也都是偷偷的,卻沒想到,被發現了。
冬景的頭越來越低了,就像是要把自己放到地里。
一個,兩個,三個,本來就不多的隊伍,就剩了三個女孩子。
冬景,秋月,和一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子,似乎被取名為弦歌。
倒是個十分好聽的名字,可是和她的相貌有些不搭。
她不美,反而有些黑,不算丑,也不美。
“好了,你們三個頭抬起來吧。”牡丹看着他們三個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個時候,冬景才敢抬頭,可是眼睛始終是盯着牡丹的裙角,而不敢看她。
“這三個到是不錯,來我房裏伺候吧。”牡丹似乎很滿意。
“其他倒好,只是這弦歌,會不會。”袁媽媽的言下之意,牡丹哪裏不知道。
“無事,她會變得好看的,畢竟也是我的養老人。”牡丹的話淡淡的,卻十分的肯定,不留一絲質疑。
冬景卻在心裏暗暗的有些驚訝,弦歌居然當了牡丹的養老人,這可是殊榮。
又在心裏唾棄自己,居然那這個當殊榮,以前的傲骨,到了這裏就像是地上的泥一樣,不值一錢。
突然,冬景聽到外面有人喧嘩。
“你們放了牡丹,你們放了牡丹,你們放了牡丹,你們放了牡丹,你們放了牡丹!”
說話的人聲嘶力竭,就像是要死了一般。
“打出去,再喧嘩,就要了他的命!”袁媽媽的口吻毋庸置疑。
可怕的是,牡丹居然沒有什麼神情波動,冬景還以為,那位是牡丹的情郎,可是這麼一看,似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