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帝君約喝茶
仟冥山後山有一處不大不小的沼澤,生了幾株荸薺,看樣子也不過兩三年的光景。紙鳶才發現時驚喜地立刻跑到廟宇里,當著小和尚的面兒,生生砍了兩棵正長得青翠的竹子。小和尚看着,半個字未吐,只是手裏的竹篾裂開了兩道口子。紙鳶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好心道,“小和尚,你手裏的竹篾真不結實,這兩根竹子看着厚實,我應當也用不了這麼多,可要我分你一些?”
小和尚將手中竹篾一扔,拂袖轉身,兩手合十就走,嘴裏還不停念着經文,紙鳶抱着竹子,不明所以,聳肩又跑回後山。小心將竹子劃開,實實插在荸薺四周,免得被其他的動物給咬了,搓着手看着,“以後就能吃到荸薺了,快快長大吧。”
紙鳶剛回到山神廟,外頭就有仙女來送請柬,近日的請柬倒還真是多,湘君的事才落幕,那東皇太一突然請了姥姥去天界喝茶聊天。紙鳶看着冒着金光的請柬,人家上仙也好,上神也罷,開個眾仙神聚集的大宴才發個稍微帶着些仙氣的大紅請柬,這東皇太一不就想喝個茶,還發個這麼奢華的請柬,好似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尊貴似的。紙鳶是捧着請柬進去的,東皇太一的宮殿她也着實不太想去,萬一做了什麼錯事,留下了什麼不好的印象,前途堪憂啊。況且考量的標準都出自這東皇太一,她倒不想現在就去把自己那點修為暴露出去。
姥姥拿着看了幾眼,而後扔在一旁,眯着眼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紙鳶扒在窗前看了眼屋外,那奕諾徒兒在好好修鍊,有時一整日也見不着,趁着這個機會,紙鳶狗腿兒跑到姥姥面前,聲容並下,目中含淚,“姥姥,您實話告訴我,為何要將那奕諾留下?可是因為我不爭氣,姥姥又說過不收徒兒,才想到記在我名下,實則是姥姥想栽培?”
姥姥杵着拐木,回頭瞧了眼丫頭,輕哼一聲,“怎麼,你不成器,還指望姥姥怎麼教你?跟着姥姥這麼久,學會什麼了?”
紙鳶癟癟嘴,果然如此,她就知道,就知道江湖上的段子出現了。有名的師傅自己兒子不成器,於是找了個精明能幹的人來培養,沒有料到那徒兒是有野心的,想要繼承師傅所有的技藝,於是挑撥離間,謀害正主,最後毀屍滅跡。紙鳶一聲抽泣,一手抹了眼淚,她可不願有這個下場,“姥姥,您瞧我這麼聽話,只是資質差了點,您再耐心教教我?”
姥姥拿着拐木,重重敲在地面,白光從尖端順着地面暈開,一直到屋外才消散,紙鳶吸吸鼻子,不知道這是幹什麼,就聽那姥姥說道,“瞧你這點事爭風吃醋的,此事也並非全是如此。”
紙鳶一愣,提起袖子在臉上上一抹,瞬間睜大眼睛撲到姥姥腳下,“莫非是哪個上神逼着姥姥收下?姥姥沒法子,才這樣的?”
姥姥俯看着她,心裏好笑,也不知道她平日聽了誰胡說些奇怪的故事,腦子裏竟是些有的沒的,這樣也好,心思單純一些,總比有城府的好,“你姥姥我早些年與東君有些過節,那奕諾便是東君座下的。”
東君座下?紙鳶細細回想,東君也來過幾次,只是一開始她不曾看見,後來一次瞧見,那東君臉長,眼睛又細長,瞧見她進來還眯着眼看她,她還嚇了一跳,差點撒了手裏的東西,以為這人沒眼睛。不過當時看着也並未有些什麼奇怪之處,“我以前怎的沒看出來,那奕諾是來盯着姥姥的?可姥姥也沒幹什麼,那東君這麼死心眼兒,還怕姥姥報復不是?”
“哼,他倒沒這個膽量,”姥姥這語氣,分明就沒把東君放在眼裏,紙鳶反而舒了一口氣,姥姥又繼續道,“不過,你以後做事便要小心些,那奕諾雖然看着年歲小,可比你年長,修為也比你厲害,若是單獨相處,可別招惹。”
紙鳶重重點頭,還好還好,這個徒弟雖然是個壞心腸,還好姥姥清楚,她也不怕死得不明不白了,紙鳶又深深吸了鼻子,“有姥姥護着我我也就放心了,姥姥你不知道那奕諾有多傲,每回見着我跟沒長眼睛似的,直接就從我面前過去,好歹我還是他挂名的師傅呢。”沒眼睛,就跟他主子東君一樣。
姥姥輕聲一笑,捏着的拐木一松,窗外微弱白光突然消散。姥姥回到椅子前坐下,又想到方才的話,“以後你也好生修鍊,若是你徒弟比你厲害太多也着實說不過去,我也不求你能有什麼水平,好歹能跟那奕諾對個一兩招就行了。”
說起來,紙鳶還並不知道那奕諾的能耐,只能感覺到仙氣涌動,還未到面前,氣勢卻是足了的。紙鳶癟癟嘴,姥姥這話也一棒子打死了吧,這麼久她也有些進步吧,莫非還比不過那奕諾一招。不過這話還是別說為好,免得若姥姥起了興緻,要她去比比可沒準就要打臉了。紙鳶只得點點頭,也站起來,將旁邊的空茶壺端着準備出去。
姥姥在後頭又看了眼那金光閃閃的請柬,又道,“過幾日東皇太一有請,恐怕也要幾日,你跟着奕諾在仟冥山好好相處。”
紙鳶點點頭,這點還是可以的,那奕諾沒事也不知在哪,整日也能不打照面,到時她還能去找小和尚玩,這會兒還是不怕的。姥姥見她點頭擺手讓她出去,只是捏着那拐木又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