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將暮兮悵忘歸(二)

日將暮兮悵忘歸(二)

不管方向和地點,只要有凡人聚集的地方,就一定有着城鎮。阮兒並沒有特地要去什麼地方,只是一出大河,看着這遼闊的水面,頓時就連心裏頭那一點抑鬱也沒有了。只順着自己的喜好朝着一個方向跑去,她不怕走的太遠,只要找得回來,一切都好。

因而,她直接在風情萬種的杭州落腳,在拐角的無人處現了身形,大搖大擺走到前頭的石橋上。也不算什麼好的節氣,只是風和萬里,舒爽無比,三兩的青年才俊,談笑風生,石橋對岸則是鶯鶯燕燕結伴出行,雖然帶着輕薄的面紗,所到之處卻還是留下一陣陣清香。阮兒摸了一把石橋,只覺得自己屋子裏頭那麼多奇珍異寶,都比不過這小小的石頭。

她一笑,看了眼石橋對岸的人,和另外這頭的人,沒有多做考慮,直接便朝着才子多的地方走過去。她心裏曉得若是太花枝招展,肯定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一身襦裙雖然花紋還是原來那一身華服上的,但顏色卻暗淡不少,就連腰帶,都只是最簡單毫無樣式的綢帶。幸而阮兒生得一張稚嫩的臉,這一番打扮,也當真想個那家跑出來的丫頭。

阮兒心裏得意,父親不讓自己出來無妨,拿瑗醴那麼個德行都能自己溜達出來,也怪她愚鈍才會碰上雲中君。她一蹦一跳,竟沒注意從旁邊的小道突然走出來兩個拿着摺扇,頭戴綸巾,一身樸素無常的男人,就在快要撞上去去,其中一個摺扇一伸,那力道竟剛好將她撐起來,阻止了她前行。

反觀他旁邊那男人倒是庸俗了些,手都抬了起來,似乎就想要享受她的投懷送抱。

阮兒站定,她今日心情好的可以,沒有閑工夫置氣,於是她便耐着性子抬眼看去,那人剛收回手溫和問着,“姑娘,你沒事吧?”阮兒覺得驚奇,這人生得沒有自己父親好看,但她只覺得這人很是耐看,越看越中看。簡單束起頭髮,眉型鋒利,睫毛還濃密修長,整個人就這麼俯視着自己。

興許是有些忘了形,阮兒竟然直接咧開嘴,盯着那人的眼睛就說道,“男人,我看中你了,跟我回大河吧。”

“...”

“...”

周承本來有些帶着笑意和擔憂的臉色忽然便冷了下來,站直身子看着面前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狂得不行的丫頭,他那友人反而有些憋笑,卻顧忌着不敢說什麼。這丫頭說什麼不好,偏生和那太尉的千金一副語氣說這相似的話,心裏卻也有些嫉妒,他生得也不算丑吧,好歹也有個一官半職,偏偏長得好看的女人都看上這個還沒有什麼謀路的周承。果然還是皮囊更重要。

阮兒不曉得自己這話有什麼不妥,她已經很放低語氣了,若是再大河,在自己的屋子裏頭,她可是不用張口那些侍女便曉得她想要什麼了。且在她生長的這麼多年裏,還沒有她要不到的東西。

她就這麼插着腰擋在兩人前面,周承沒有去管她說的大河是什麼意思,只覺得自己又是被一頓羞辱。縱然沒有官職,此生潦草過去,他也不可能選擇被女人養着。阮兒看他黑了臉,一揮開摺扇就要走的模樣,這才想起那話本裏頭的女人說話好似都有些矯情的意味,她皺眉,是怎麼說得來着?女子?小、小女兒?罷了罷了,阮兒在周承冷臉走開之前,打算先發制人,直接大聲說道,“我說真的,你跟我走吧,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周承有些生氣了,之前那太尉府的小姐也是這般,不依不撓死纏爛打了許久,還好他習武,躲躲藏藏,聽聞那太尉府看不下去,覺得沒有顏面,便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別人做妾室。周承卻很是明白,那太尉大人,絲毫都看不上自己。這樣也好,若是娶了那麼個養不起的女人,他仕途之路雖然順暢了,卻不是他所願看到的。他冷哼一聲,低着頭道,“姑娘好大的能耐,小生不過是一介草民何德何能得到姑娘的青睞。”說著心裏頭一閃,說道,“我想要什麼你都能給我,莫非,若是小生要那天上的太陽,姑娘也能給?”

阮兒這算是聽明白了,這人磕磣,還連帶着輕視自己,但那太陽她倒是當真給不了,於是老實說道,“太陽焦灼,若是給你,你便會灰飛煙滅,那還不如直接讓我殺了你,免得被一個太陽蒸發。”周承嘴角露出諷意,只看了一眼狂傲自大還滿口道理的阮兒。

“哎喲,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說話就殺啊死的,你是哪家的姑娘?口氣這般大?”周承的友人聽不下去了,他是有妻妾的,各個都是溫軟如水,說話亦是吳儂暖語,聽着就讓人心裏舒坦,而後指着周承說道,“蘇州太尉府的小姐都沒能入得了周兄弟的眼,你可是何方神聖啊?”

“我乃阮兒,我可是...”

話還沒說完,那友人還睜着眼要聽出什麼個名堂,那聲音卻突然一頓,他睜開眼,就瞧見阮兒瞪大眼睛看着他們倆身後,而阮兒後面的一群凡人則跪地磕頭。

周承也轉頭,卻發現自己身後竟然飄着個仙氣縹緲,冷凝肅殺的男人,一身華服在風中搖曳,這晴朗的日頭忽然便颳起大風來。那友人也是被驚得不行,忙跪下磕頭跟着方才聽到的那些百姓的話,大聲道,“仙神贖罪,我、我肉眼凡胎,沒瞧見仙神降臨。”

那邊的周承還皺着眉頭,只覺得那男人死死瞪了一眼自己,而後望向後頭的阮兒,還沒聽到他說話,後面的阮兒卻先亂了陣腳。她是明白自己的,就算背地裏怎麼折騰,這麼偷偷辱罵,怎麼叛逆,其實,說到底,自己心裏頭是怕着這個父親的。她癟嘴,也跪在地上,周承只覺得好笑,不管男人女人都只是趨炎附勢的小人,卻剛要敲定這個想法,就聽到瘦弱的小丫頭小聲道,“父親,阮兒在屋子裏頭實在無趣,一時沒有忍住,便私自跑出來了。”

“三界的寶物都入不得你眼?皆滿足不了你?”

那聲音空靈嚴肅,阮兒心一驚,訥訥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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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追妻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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