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揭穿(五)
又是磕頭?
陸芸感覺到媽媽的手顫抖的更厲害了。她自個心裏的恨毒也達到了極點。
你現在有多得意,等下我就讓你有多狼狽。
今天看我怎麼撕下你的面具來先給媽媽出了這口惡氣,這就當是利息了。先讓大家認清楚你陳菊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以後我再慢慢收拾你,你就等着看看你這輩子還配不配,還有沒有人給你磕頭?
陸芸飛快抬起頭用一副驚恐的眼神看着陳菊香:“阿奶我看見爸爸了。”
啥?
陳菊香的老臉禁不住抽了抽,這賠錢貨在說什麼?這話聽着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了?
“爸爸跟我說,你叫我喝的根本就不是草灰水而是鼠藥對不對?”
陸芸喊出來的聲音雖然嘶啞,卻一個字一個字都異常的清晰,還順便把一個深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的,小姑娘的悲憤和委屈表現的淋漓盡致。
“阿奶,我爸都哭了,說你狠毒。要不是我爸舍了投胎的機會求了閻王爺,我根本就回不來了。阿奶你好狠的心啊,是你害了我爸爸。我爸還說了他對不起我媽。他叫我以後好好跟着我媽和陸叔過日子。我爸還叫我改了姓陸,以後也別再搭理蘇家的人了。”
人群頓時一陣嘩然,雖然這些年來破除封建迷信一直進行的很徹底,但是到底還是不能徹底拔除舊一輩人心底的信仰。特別是當這樣的一篇話出自一個六歲的,一貫對她的親奶奶言聽計從的小姑娘的嘴巴。
幾乎所有聽到的人都相信了,包括蘇家的幾個人,頓時他們一個一個的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這樣的一段話沒人能相信會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能編造的出來的。
陸芸繼續“傷心”地大喊:“阿奶,我都說了我不想喝,你們非得逼着我,還騙我說那不是鼠藥是草灰水。”
“你說那鼠藥是他們騙你是草灰水,你才喝的?難道你不是因為不願意媽媽改嫁才喝的葯?”
夏媛大吃一驚,事實簡直比她猜測的還殘忍十倍。她忍不住全身都顫抖起來,這是怒的。完全的怒不可遏。陸愛國在一邊攬住她,趕緊低聲的安撫着她,就怕她氣出個好歹來。
周圍的人顯然也都被這個驚人的消息給炸的呆住了--拿鼠藥騙着親孫女是草灰水喝下去,這還是人能幹的事嗎?畜生還知道護着小崽子呢。難怪她那個那麼愚孝的親兒子都要叫自己女兒遠着她了......
這樣的人太可怕了。親孫女都能利用得這麼徹底的人,還跟他們來往,那以後......
一時間所有的人看向蘇家幾人的目光都是帶着異樣的,蘇家人的所為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所能接受的底線。
“媽媽,我不想喝的,我想跟着你和陸叔過。可是他們不讓。我好怕啊。他們說媽媽跟着陸叔走了以後就不會再要我了。”
陸芸哭的抽抽噎噎的,她並不完全是在做戲,而是想起往事真的被自己蠢哭了。
“她們還說只要我喝了那個草灰水,以後才能繼續做他們蘇家的子孫,要不就叫人販子來把我賣到別人家裏去。一天三頓的打,還不給飯吃。”
“媽媽,爸爸說他不是你和陸叔害死的,是真的嗎?可是奶奶一直說爸爸就是你跟陸叔一起弄死的,她還說你們也會把我也弄死。她說我是老蘇家的人,你就是個外人,你疼我其實都是假裝的。叫我不能聽你的話。”
“你個死丫頭、賠錢貨,你在這裏胡咧咧什麼?”
陳菊香完全沒料到自己的這個一直膽子小,跟她那個媽一樣好拿捏的賠錢貨一醒來會變成這樣,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她腦子裏“哄”的一聲就炸開了。
眼前的情形跟她心裏預期的樣子一點也不相符,等到她再看見周圍鄉鄰們投過來的那種赤裸裸的鄙視眼神的時候,她心裏那種不得勁的感覺就更重了,她腦子一熱,紅着眼大叫着撲過來。
“你不是我孫女,你是哪裏來的孤墳野鬼把我乖孫女兒的身子佔了。你快點去死,還我親孫女來。”
這一回陸愛國再不顧及她是個女的,眼見她衝到跟前了,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狠狠往後一慣,直接把她推的個四腳朝天,還順便壓倒了緊跟在她後面的蘇花兒,其他的蘇家人幸虧躲閃及時才沒被牽連到。
陸芸的眼睛裏極快地閃過一抹快意,她裝作極害怕的樣子一下撲進媽媽的懷抱,她把頭深深的埋進媽媽懷裏,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控制不住。
“媽媽,阿奶看我的樣子好可怕啊。她會不會打死我?我是你的小芸,我不是什麼孤魂野鬼。”
她的“親奶奶”在外面不是一直用媽媽“克夫”來說事么?那今天她就藉著她的好兒子來一個絕地大反擊好了。
對那個傳聞里只會一味愚孝,早早就死了的“親爸爸”她是一點好感都欠奉。
如果她這樣借親爸的名義說話會惹來什麼因果報應的話,那就也一起報應在她的身上好了。反正從長大懂事以後,她就深深的厭惡自己身上的這一半姓“蘇”的血脈。無數次她都在恨,為什麼自己不是陸叔的親生女兒?
那個對她比親爸都好上千百倍,卻一輩子都帶着遺憾,最後死了都沒有瞑目的陸叔--他為什麼就不是自己的親爸爸呢?
“小芸不怕,你陸叔會保護我們的。媽媽和你陸叔永遠都不會不要你。媽媽給你改姓,我們以後都離蘇家人遠遠的。你放心,以後你還是要一路上大學的人。”
夏媛抱着女兒小小的身子,分明感覺到她在自己的懷裏瑟瑟發抖,她心裏的恨意燃燒到了極致,蘇家人,以後她跟他們不共戴天。可是這下還不是算賬的時候。
“小芸乖,我們先去鄉里的醫院把你的身子治好再說。”
“對,小芸乖,以後陸叔來養你媽媽和你。我們將來上大學,當狀元。”
陸愛國走過來抱住夏媛和陸芸,他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眼睛裏閃着爍爍的光華,一股濕意染上眼眶,差一點他就又一次失去全世界了,只差了那麼一丁點。
他低下頭,看着夏媛懷裏的陸芸,極認真地承諾道。
這一刻,失而復得的喜悅把他的那張有着刀疤,顯得有些猙獰的臉龐照耀的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