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吐息鍛造法
“六千多白幣，夠買不少材料了。”
目光在竹籃之中瞄了一下，老者興緻盎然。
煉器材料極為昂貴，不過打鐵材料卻是要便宜不少，六千白幣，省着點用，足夠藍楓使用半年之久。
“是啊，六千白幣，着實不少了。”嘆了一聲，藍楓的語氣頗為複雜。
老者淡淡一笑：“別這麼消沉，你若不想辜負你父親一番好意，便好好利用這些錢，將它的作用最大限度地利用起來，如此才不枉費你父親的良苦用心。”
“這道理，我自然是懂的。”不過，懂歸懂，內心的觸動，卻不是一時片刻能夠抹平的。
過了片刻，藍楓收斂了情緒。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什麼也不做，好好睡一覺。”
“可是……”
“沒什麼可是，如果你信我，就聽我的。”
深深地看了老者一眼，瞧着對方坦然的臉龐，藍楓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少年倒頭便睡。
翌日。
刺目的陽光透過蔥蘢翠綠的樹葉縫隙，在青石地板上形成斑駁圖案，聲聲歡悅的清脆鳥鳴在院中飄蕩，與此同時，院中時而響起的“叮叮”鑄造之聲，與清脆的鳥鳴相得益彰，奏響一曲優美的樂章。
一大早，藍楓便去鐵匠鋪買了一些粗鐵礦石回來，雖需要耗費不少力氣進行提煉，但勝在分量十足，價格也極為便宜。
約莫可以提煉出三十多斤塊煉鐵的粗鐵礦石，價格卻不及十斤塊煉鐵的價格。
唯一的麻煩，便是需要耗費一些時間和精力去提煉，而且，必須具備一些粗淺的打鐵知識，才能夠將塊煉鐵成功提煉出來。
“若是將塊煉鐵提煉出來之後，再賣出去，倒是能賺取數倍的差價。”藍楓有些意動。
一側的老者，不由得撇嘴道：“你的志向便是當一輩子的鐵匠嗎？”
“鐵匠？”
被老頭一句話噎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好半晌，藍楓才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到粗鐵礦的提煉之中，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現代冶鍊工藝的流程極為繁雜，但古代冶鍊工藝則要簡單得多。
提煉塊煉鐵其實十分簡單，只是一般人極少接觸，或是沒有機會接觸，因此了解的人不多。
對於鐵匠而言，冶鍊只是最基本的能力，甚至連基本都算不上。
在老者的指引下，藍楓輕易便掌握了這項基本技能，只是修為還未達到元氣境，無法催發火焰，自然也就只能依靠燃料，藉助燃料的熱量，將塊煉鐵提煉出來。
一直到下午，藍楓才堪堪提煉出三十斤塊煉鐵，原本的粗鐵礦石，則是化作一堆廢料。
藍楓那張清秀的臉龐，早已被燃料的青煙熏得漆黑一片。
“勉強過關吧。”儘管對塊煉鐵的純度並不滿意，但老者還是放過了少年。
見得老者點頭，藍楓那顆懸着的心，總算可以着地了。
“無論是煉器，還是打鐵，最為關鍵的一步，都是鍛造。鍛造技藝的優劣、熟練度等，直接影響武器品質的好壞，屬於最核心的技藝。我華夏古代的冶鍊技藝，雖逐漸被現代工藝所淘汰，但究其原因，卻是現代人未能掌握其精髓。至少，現代工藝是鍛造不出幹將這等神劍的。”神情逐漸認真起來，老者娓娓道來，言語之中，似乎對現代工藝多有詬病。
藍楓不曾見過真正的幹將，但通過幹將器靈，便可感受到幹將強大的冰山一角。
單是擁有器靈這一點，幹將便不負神劍之名。
“接下來我要教你的，便是我數千年來自創的一套鍛造技藝，我自己將其命名為‘吐息’鍛造法。吐息鍛造法，與尋常鍛造技藝完全不同，它的重點不在於依仗強大的力量，經過繁瑣的千錘百鍊，將雜質逐漸剔除出去，提高鐵的含碳量，冶鍊成鋼。恰恰相反，吐息鍛造法根本不需要強大的力量，不需要繁瑣的錘鍊，它只需要通過極端敏銳的感知力，感應到材料的每一條紋路，然後在各條紋路相交之處，稍一施力，材料之中的雜質，便將在瞬息之間如呼吸一般，盡數排出材料之外。”
吐息鍛造法，幾乎是神乎其技的鍛造技藝！
長達數千年之久的研究，令幹將器靈對於煉器有着深刻的理解，這種理解，是常人遠無法媲美的。
本身便是誕生於武器的幹將器靈，對於煉器的理解，甚至在華夏古代那些著名的大師之上，在這樣的基礎上，又經過數千年歲月的積累與嘔心瀝血的研究，最終創造出來的吐息鍛造法，堪稱華夏之巔。
老者臉龐之上，有着絕對的自信。
或許是受到了老者那跨越了古今與兩界的絕對自信的感染，藍楓體內的熱血，也是開始翻滾起來，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要學，吐息鍛造法！”雖時常與老者鬥嘴，但藍楓心底對老者卻是非常信任的。
微笑着瞥了少年一眼，老者恍若沒有聽到一半，繼續說道：“若是放在三年之前，我即使想教你，你也學不了。因為，學習吐息鍛造法的條件，其苛刻程度，與成為一名煉器師相比，亦不遑多讓。首先，它需要異常敏銳的靈魂感知力，其次，它需要極高的元氣親和力，最後，它對於力量的精準掌控的要求也極為苛刻。三個條件，靈魂感知力你符合，而元氣親和力，以前卻不具備，至於力量的精準掌控，至今都還有些勉強。”
被老者如此一說，藍楓有些糊塗了。
“你過來。”老者飄到承重台一旁，朝着少年招了招手。
聞言，藍楓快步走了過來。
老者道：“閉上眼睛。”
雖不知老者的用意，但藍楓還是乖乖地閉上了雙眼。
過了片刻，藍楓耳邊再度傳來了老者有些虛弱的聲音：“好了，睜開眼睛吧。”
緩緩睜開雙眼，藍楓頓時驚住了，或者說，被眼前的世界驚住了。
視線之中，承重台消失了，台上的塊煉鐵也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唯一能看到的，便是無窮無盡的五顏六色的線條，密密麻麻的線條在周圍穿梭，織成一件件事物，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意味，令人為之深深着迷，沉醉其中。
“這是……”
緩緩伸出手，藍楓忍不住想觸摸這些令人着迷的無形線條。
數個呼吸之後，奇異的景象消失，周圍的畫面，剎那之間便被原本的景象所取代。
此刻，藍楓竟是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就是紋路，天下間萬事萬物，都有其紋路，皆可用作煉器，當哪一天你能憑着自己的靈魂感知力，看清這些紋路，便擁有衝擊煉器宗師的資格。”略顯虛弱與疲憊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聞聲看去，藍楓頓時一驚：“老頭，你怎麼了！”
“我？呵呵，沒什麼，只是有點累。”擺了擺手，老者渾不在意，但那略微顫抖的手，卻是出賣了他。
眉頭深深皺起，藍楓雛臉上儘是擔憂：“你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瞧着少年憂慮的臉龐，老者不由得欣慰一笑：“放心吧，沒有什麼大礙的。若是你能儘早掌握吐息鍛造法，老頭子累一點也值了。”
“就算為了我自己，我也會儘早掌握它的。”藍楓鄭重地道。
“這就好，這就好。”老者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眼皮似乎也有些沉，眼睛微眯着。
“喂，老頭，你別嚇我了！”藍楓頓時急了。
聞言，老者強撐着精神，斷斷續續道：“沒，沒事的。老頭子，休息會就好了。真的。你若，實在擔心，便，便替我鍛造一些武器出來。只要，只要吞噬了它們的精魄，老頭子便可，便可加快恢復的速度。”
話音落下，老者的虛影，便如被風吹散一般，消失於藍楓視線之中。
“老頭！”
一聲夾雜着悲傷、惶恐的吶喊，從藍楓口中傳了出來。
十六年來，老者一直伴隨在他身邊，從未離開過，可以說老者便是他的精神支柱，若是沒有老者，或許三年之前，他根本堅持不下來，他無法想像，在這陌生的世界，沒有了老者，自己將會是多麼的孤獨無依。
一絲莫名的絕望，在內心滋生、蔓延。
那張稚嫩的臉龐上，充滿了無助、彷徨、絕望、悲傷，就算是三年之前那一次噩夢，也不能令少年如此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