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時間看着我們恨過或愛過

哪吒說要破陣，首當其衝就入了十絕陣中頭陣天絕陣。裏頭真是颯颯寒霧，蕭蕭悲風。

無垢之軀的哪吒清塵超凡，不沾陣中污垢。她踩風火輪，手提火尖槍，肩上飄着混天綾，已經躍躍欲試。

“天地叄寸顛倒推，玄中玄妙更難猜；神仙若遇天絕陣，頃刻肢體化成灰。”火靈聖母作歌而現。

她對哪吒無垢狀態也由衷感到驚艷。

“哪吒，吾知你和李家斷絕關係，對萬仙王朝也無感情，他們還逼你和凡人結合，真是有辱神名。你何必為這些視你如工具的人出頭。”

哪吒撇了撇嘴：“別廢話，破了你的陣，本大神就和他們再無干係。”

火靈聖母瞭然，嘆息：“太乙真人的弟子也會被要挾嘛。”

“少啰嗦。”哪吒踩着風火輪，提槍就刺。

都說槍出如龍，但哪吒這一槍靈氣縈繞，龍吟呼嘯，彷彿槍下有無數龍族成為亡魂。

火靈聖母雙手掏出兵器，乃是火鉞。

先是一擲，左手火鉞打在火尖槍上，擦出一片火花閃電。隨即，就遁至眼前，右手火鉞一勾。

哪吒猝不及防，手臂被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好在她無垢之軀，這傷口瞬間就被靈氣癒合。

“無垢之軀據說無視魂魄類神通法寶，並且身體潔白無瑕，沒有瑕疵也就沒有任何傷口。”火靈聖母動容：“究竟是何等神通居然能讓你煉成這先天靈體。”

哪吒一吒，少女也不廢話，火尖槍再次劃出一道天命。

腳下風火輪轉速如風，手中的火尖槍也配合的發起了眼花繚亂的攻勢，正是荒階烽火燎原。

火靈聖母雙手架起火鉞，以防禦姿態不斷格擋烽火燎原，與此同時，八卦大紅衣也是一件防禦法寶，在她身上照出火焰八卦印。

烽火燎原之勢一道又一道被八卦印吸收。這一個輕移蓮步，那一個兜轉紅焰。輕移蓮步，展動描金五色，火槍烽火連天。

兜轉紅焰，火鉞使開龍擺尾，旋動八卦纖纖。

兩人同為太古神境，一個無垢靈體，一個八卦天絕，鬥了百個回合，使出無數天命也難分勝負。

“混天綾。”哪吒見此，槍一抖，肩一沉。

混天綾便朝火靈聖母抓去，就像是一條飛騰紅蟒要絞主火靈聖母。

火靈聖母也不甘示弱，“混元錘。”

她拋出一件法寶，混元錘錘起凜凜腥風就和混天綾烈烈火風錘在一塊。

腥火交纏，又是百個回合。

“嘻嘻，你倒是有些本事。”哪吒抽身一退，暫緩了攻擊。

“你乃太乙真人弟子，吾乃師尊多寶道人，同為十祖門下，要分勝負是有些難。”火靈聖母微微一笑，眼神邪魅，流出火焰。

陣內雷鳴電閃，悲風慘霧，原本他人進入此陣光聽雷鳴就會震為塵埃，即使神名也會被震得真靈出竅，魂不守舍，不知天南地北，再是被輕易絞殺。

可是哪吒有無垢靈體下，天絕陣竟然完全奈何不了她。那雷鳴悲風，愁雲慘霧絲毫無法影響哪吒一點心神，真是如傳言那般無垢之軀，塵埃不染，天地之氣，清凈自在。

兩人鬥了千字使出了除洪階天命先天法寶殺手鐧一切手段。

“你身為多寶道人弟子，理應為截教效忠，哼，卻勾結西方，毀自教根基，別本大神和你這種小人相提並論。”哪吒不屑說。

“吾乃順應天數，你不懂。”火靈聖母輕描淡寫的回答。

哪吒嗤之以鼻的一笑，就打出一道洪階“昊陽震宇”

火尖槍一點槍光飄出不計其數的氣息，這些氣息覆蓋大陣，槍光原本很遠，只是一點。

可一眨眼，就到眼前大如昊日。

火靈聖母手中變出白幡，連轉數轉，天絕陣發威。

天絕陣雖然奈何不了哪吒先天靈體，可破洪階綽綽有餘。

白光倒垂而起，天絕陣按天、地、人三才，共合為一氣。轉瞬，無數白氣包裹昊日，就把哪吒洪階破得乾乾淨淨。

哪吒自不慌忙，她的洪階原本就沒打算拿下火靈聖母，念頭一動，隨後的先天法寶才是殺手鐧。

九龍神火罩！

九龍神火罩虛空一閃，就把火靈聖母罩住，哪吒毫不猶豫啟動神火罩，罩內騰騰焰起，烈烈火生，有九條火龍盤繞，上下翻飛，口噴烈焰，放出大量三昧真火焚燒敵人，火化其身，便是太古神名也要成灰燼。

“三昧真火吾可熟的很呢。”火靈聖母被九龍神火罩罩住，周圍空間都被封鎖，虛空遁法都逃不掉。

“那就讓你更熟一點吧。”哪吒催動九龍神火罩。

女人也不慌張，她原本就精通火行，對三昧真火更是瞭若指掌，運用的爐火純青。

九條噴出三昧真火的火龍在罩內席捲，火靈聖母也祭出一件先天法寶，一件金光彩霞華麗的頭冠。

金霞冠！

此法寶帶在頭上，便有霞光萬道，現出十五六丈金光，把火靈聖母籠罩當中。

任其九條太古火龍如何噴吐都沾不得她絲毫。

“幸好吾師法寶也不少呢。”火靈聖母咯咯一笑。

眼看九龍神火罩被金霞冠所克，哪吒也沒有辦法，正待着急，忽然懷中珠子閃爍。

哪吒心想這是好時機，通天定海珠立刻祭了出來，珠子大放光明，火靈聖母笑容消失了。

“別做蠢事！”

轟。

珠子爆發出恐怖的力量，整個空間都扭曲了，巨大的爆炸在陣中響起，可是不僅如此，通天定海珠居然要把哪吒的真靈都吸出化作爆炸的能量。

諸天塌陷！

蘇軾蘇宛月是入十絕陣最後一陣紅砂陣。

陣中看似紅砂，着身利刃，上不知天，下不知地，中不知人。若人、仙沖入此陣，風雷運處，飛砂傷人，立刻骸骨俱成齏粉。縱有神仙佛祖，遭此再不能逃。

守陣乃是蘇轍。

三蘇之一，蘇軾有天下文豪的美譽，蘇轍的名聲在蘇軾陰影里又被稱作綽影文豪。

天下之車，莫不由轍。

樸實卻穩重，不可或缺。

作為歷史中有着做官為了撈哥哥的蘇轍，即使孕育了此代星名也繼承了想要保護姐姐的優良美德。

她知道蘇軾會最後入陣，選的也是最後一個紅砂陣。

“姐姐。”蘇轍的美麗不像姐姐那般天姿國色，卻也有一分汪洋淡泊的靜謐古典。

其他妖仙都在對戰，兩姐妹還在默默對視。

姐妹一言不發，心有靈犀。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姐姐，你的水調歌頭真的太絕了。恭喜姐姐。”蘇轍微微一笑。

“轍，你知道宛月是不會傷害你的。”蘇軾蘇宛月柔情的說。

蘇轍笑道：“轍何嘗不是這麼想的。”

“姐姐，你我參禪修道，也知西方教普渡世人，給眾生極樂。”

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凈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姐姐明明銘記於心，又為何要阻攔？”

“兩教並立，給眾生更多的選擇不是更好嗎？”蘇轍憂傷的問。

蘇軾無言以對，她默認了蘇轍的話。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還是詩仙瀟洒啊，宛月雖有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亦只是形似神不似。”蘇軾說：“那就如此吧。”她不想破陣，也不想勸說妹妹。

她知道，星名心中自有道，自有堅守，說服毫無意義。

蘇轍說：“轍知姐姐為難，不如這樣，妹妹作詩一首，姐姐要是能破，此陣轍不再守。”

“那宛月要聽聽呢。”蘇軾點頭。

蘇轍雙手一合，空中現出大車輪印，就像環一般疊加四重。

第一重光環。“歲歷風輪轉”

手印如車輪滾來，套在蘇軾身上，很顯然，蘇轍這些天境界又高了不少。

蘇軾念頭一動，“莫聽穿林打葉聲。”

風輪的聲音在她耳邊蕩然消失。

蘇轍的下一句“禪心海月圓”接踵而至，她的人已經朝蘇軾靠近，重重法印試圖困住蘇軾。

可是蘇軾下一句是何妨吟嘯且徐行，身體徐徐而動，將蘇轍的法印擺脫。

常情計延促！

蘇轍靠近，四重法印化為九重流轉產生了九個虛無漩渦，想要將蘇軾的法力吸收碾碎。

她也是全力以赴，這一首詩與其說是請教不如是發泄她活在天下文豪名聲下的才學。

天下文豪終究是天下文豪。

蘇軾其竹杖芒鞋輕勝馬，手中抹出一道青光如竹杖撥開襲來漩渦，步伐靈動輕風一般將九大法印避開。

蘇轍的攻擊落了個空，蘇軾正準備應付她最後一句，忽不知何時，蘇轍已經撲在懷裏，淚流滿面。

無語對潸然是蘇轍最後一句，可也是最沒有力量最柔軟的一句。

“妹妹。”蘇宛月啞然。

蘇轍離開了她的懷裏，拖起了一顆通天定海珠。

那顆珠子從暗忽然轉亮。

蘇轍吃吃看着這顆通天定海珠，輕聲細語地訣別。

“姐姐，你快走吧。趙公明利用此珠祭出你們真靈來破十絕陣，每個入陣者都在劫難逃，我們的名字無論多麼偉大……在神名眼中……都是炮灰啊……”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姐姐請活下來吧。”

蘇轍流出清淚，珠子爆發出璀璨光華，吞噬了女人最後的容顏。

“妹妹！”蘇宛月悲痛欲絕，毫不猶豫衝去爆炸的通天定海珠。

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轟轟轟。

在眾人眼前，十個大陣相繼發出巨大的爆炸，通天定海珠照耀出照五湖四海，八荒十方的光。

每一顆光就像是毀滅的恆星，所有力量都被釋放了出來。

就算先天之數也要煙消雲散。

眾人都感覺不對勁，這種爆炸絕非一顆通天定海珠能造成的。

趙公明靜靜喝着酒，神態還是那般寂寞如雪。

每一顆珠子湮滅神力后又重回她的身旁，只是變得無比黯然，宛若一個黑球。

隨着一顆通天定海珠回歸，就有一名妖仙和星名殞命。

“以真靈驅動通天定海珠的神力塌陷先天之數……好狠啊。”孟子不愧為聖賢，一眼看出趙公明的算計。

周幽王心底一凜，四肢都寒氣直冒。

各大人仙，諸子乃至上古星名都不由悲哀莫名。

九大妖仙祭陣來破十絕，這份心狠手辣實在不寒而慄。

“之前一公不讓皇族去破陣，難道就是知道要祭陣。”姬宮涅沉聲。

關尹子默然。

逃過一劫的姬胡一身冷汗，他突然想到自己未婚妻哪吒，大驚：“那儺舞……”

“哪吒有無垢之軀，應該死不了，但是會身受重傷，境界大損，正好大周皇族能拿捏她了。”關尹子說。

姬胡鬆了口氣，“這樣正好，本殿修為在她之上，她就只能乖乖聽命了。”

關尹子看到姬胡這麼想不由搖頭，不過她並不想多生枝節。

“等十絕陣一破，你們立刻衝進鎬京，毀滅浮屠，城中所有負隅頑抗，執迷不悟者趕盡殺絕。”姬宮涅下令。

“遵命！”

“殿下，稷下好像想插手呢？”褒姒忽然開口。

眾人一看，果然，不過已經有人阻止齊麟和蘇雪砂。

另一邊齊麟和蘇雪砂也察覺到趙公明意圖，他再也不能坐視不管。

孟子施展百聖心塔阻攔了兩人前進。

“師長？”

齊麟和蘇雪砂都是語氣沉重。

孟軻道：“等到破陣，我可以去救哪吒，你們不能干預兩教之事。這違背學宮中立之道，你們會被學宮革除學籍。”孟軻不想看到兩位絕世天才就這麼離開學宮。

“到時已經晚了，還請師長成全。”齊麟已經下定決心。

蘇雪砂也說：“蘇軾乃雪砂好友，雪砂也不能任其被祭陣。”

“難道你們願意為此被學宮革除學籍放棄混元演義嗎？”孟軻嘆息。

“不要也罷。”齊麟右手金剛琢凝聚先天氣息。

蘇雪砂的天罡地煞紫薇五行劍也遍及虛空，萬星閃爍。

隹羽墨也懇求師長。

轟。

黑狼仙南郭先生，韓愈身死，地烈陣破。

盤絲仙小三兒，曾鞏身死，風吼陣破。

其他妖仙紛紛在恆星爆炸的力量下化為灰燼，大陣一個又一個皆破。

形勢十萬火急，齊麟已經爭分奪秒，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哪怕衝撞師長，齊麟也要上了。

孟軻看出兩人堅定，最終百聖心塔收回。

齊麟和蘇雪砂立刻朝着十絕陣衝過去。

“白夢！”

齊麟大叫一聲，白素貞白夢的寒冰陣爆發出無數的冰雨，珠子湮滅出恐怖的力量，好像有一顆恆星坍縮毀滅。

毀滅來的太快，歐陽修和白素貞的氣息已經消失了。

漫天的冰雨拍在臉上，齊麟來不及救她徒感悲傷。

他朦朦朧朧彷彿看見冰雨里有一白衣女子撐着傘，她默默地走過虛無長河，無人陪伴，時間就這麼靜靜看着她愛過或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