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膽刁民
“就是王家的小姐——王嬙！小人聽說此女長得美若天仙，如仙女下凡一般。可是這次公公來咱們秭歸選秀女，小人卻並沒有看到此女去應選！公公放心，據小人所知，此女待字閨中，並未婚配人家！”逐字逐句，張喚說的是鏗鏘有力。可他這一番話，卻讓趙縣令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陳公公一聲嗤笑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仙女，只是隨口與趙縣令對話道：“此女若真如你說的那麼美，那這秭歸縣的縣令大人趙縣令，你可知曉此女的存在？”
趙縣令還沒等答話，沒想到這討厭的張喚竟搶先答道：“回公公，趙大人必是知曉的。這王家小姐在我們秭歸縣可是非常有名氣的人！”
為了舉報皓月，這個張喚可是做足了功夫。就連許久都不曾被人提及的皓月的大名，都被他挖出來了，便可見一般。至於皓月的名氣在秭歸縣有多大，他更是仔細找人確認過。
“哦？是嗎？”一聽這話，陳公公的怒氣便更漲了，難道他一直印象極好的趙縣令，有欺瞞他嗎？
倒吸了一口冷氣，趙縣令狠狠地瞪了張喚一眼，只能硬着頭皮答道：“是，是。在秭歸縣中確實是有這麼一個女子，我這幾日太過繁忙了，一時倒把她給忘記了，就沒有彙報給陳公公，望陳公公饒恕小人吧。小人也是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求陳公公諒解小人這年齡也委實不小了。”趙縣令小心翼翼的說了這一番話。
此時別說保皓月了，他就連他自己能不能保得住都另說呢。這事被張喚這臭小子捅出來，陳公公饒了他便也罷了。若是不饒他，那這罪名可大可小，大的話可是重及欺君呢！
“嗯，這次就算了，我自己年歲也越來越大，明白你的苦處。那我便給你一個挽回的機會罷，現在，你就帶我去找那個叫王嬙的女子去！真是大膽，聖上的旨意竟然也敢違抗！明明適齡，卻敢不來給我甄選，真是個不要命的女子！”
念及這些日子趙縣令對自己照顧的極周，陳公公便沒有追究他的這個小錯。只是把所有的錯責都怪在了皓月身上，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了皓月身上。
此時再無他法，能保住自己已是不易了，趙縣令就只能應了，“是，小的這就帶您去王府找她。”但他心底的苦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明明是萬無一失的主意，這幾天來也都相安無事，哪裏想到會有個張喚突然冒出來。本來今天送走了陳公公就徹底安全，可這個該死的張喚，卻偏偏還要一大早就來攪這麼一局。
這樣一想來，這個張喚彷彿就是故意的。一大早敲鼓，吵醒了陳公公和自己，惹得陳公公不高興。在他心中正憋着怒火的時候，張喚把王掌柜給說出來，還搬出了‘聖上’二字。成功的把陳公公的怒火點的更大不說，還把他的這些怒火都轉移到了王掌柜身上。
‘這個張喚到底是什麼人？他和王掌柜到底是有什麼仇什麼怨，讓他要如此做！’趙縣令在心底如此想道。
就這樣，在張喚心底偷樂中，趙縣令不得不把陳公公帶往了王府，並任由他下令在王府中大肆搜尋王掌柜的身影。也是因為事出突然，所以趙縣令來不及找人先去王府通風報信，便這麼突襲過來了。
看到親家、女兒、女婿驚訝的模樣，趙縣令除了無奈和愧疚再也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剛進入王府時，陳公公問趙縣令：“那王小姐的閨房在哪裏？”
趙縣令編了謊話道：“陳公公，這個小的也不知道呀！王府怎麼會平白無故的讓小的知道他們家小姐的閨房在何處呢？”陳公公一聽，確實有理，便沒去深思，命令手下人仔細搜尋。
而趙縣令其實是知道皓月的房間在哪裏的，女兒嫁進來的那一天，親家帶他游遍了王府各處，王掌柜的閨房大概在何處，他是知曉的。
不過，趙縣令還是選擇如此說。對陳公公說完這番話就，他在心底暗道：‘王掌柜，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此時，他只希望這裏動靜這麼大，王掌柜能聽到風聲，快些逃走。
不多時，皓月確實是聽到了風聲，是小桃急急忙忙跑進來向她彙報的。“小姐，小姐，官府帶人闖進府里來了，聽他們說，那個陳公公好像也在其中。小姐，這可怎麼辦是好呀？”
小桃真是要急壞了。對於這次選秀女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這幾天聽了一些姐妹們的議論，她也隱約知道此時對於小姐來說是極其危險的。小姐是個好小姐，這麼多年了，她對小姐也有了不淺的感情。小桃是真的，真的不想小姐進宮去。她知道的，小姐一旦進了宮，那就是再也出不來了呀。
可是，在小桃急切的彙報后，回應她的是，沒有回應。皓月沒有半分動作，依舊側着身子不知看着什麼。她聽清了小桃的話，只是還不想說話罷了。
但在心裏已經回答了她，‘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鳳離不來，進宮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小桃見小姐半天沒有反應，而屋子外的喧鬧聲越來越近，急得她也顧不上什麼主僕之分了，伸出雙手使勁的搖晃皓月的肩膀，並大聲的喊着：“小姐，小姐！”
王穰夫婦和王新雖然被突然闖進來的眾人給驚到了，但涉及到皓月，此時極危險的情況下，他們的反應也是蠻快的。很快從震驚從反應過來的四人，趕緊沖向官兵的包圍圈，衝到趙縣令和陳公公面前。
而這些官兵大部分都是秭歸縣衙里的衙役，跟隨陳公公來的小差人數並不多。而這些衙役都是知道自家大人與王家是親家的，大部分人也都認出了自家小姐，自是沒人敢阻攔。
所以這兩對夫妻很是順利的便到了趙縣令和陳公公面前。嫣然看到自家爹爹在，自是想立即喊他，並詢問他這是怎麼回事的。
不過好在王穰早就想到了這一步，剛才走過來的時候他就故意走在兒媳婦的旁邊。此時聽到嫣然那句，“爹。”剛剛溢出嘴角，他便趕緊使勁掐了她的手一下。嫣然催不及防，“啊！”的一聲大聲叫了出來。
王穰有所防備，又佯裝站不穩，使勁撞了嫣然一下，把她撞進了王新懷裏，並對自己兒子使了個眼色。
王新雖然暫時沒明白過來爹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他是永遠無條件相信親爹的，只知道爹是不想讓嫣然說話。所以王新便抱緊了嫣然，把她的腦袋使勁按在自己懷裏，不顧她輕微的掙扎，假裝柔聲關切着。
這一幕趙縣令看着清楚，雖是心疼自家女兒遭了疼痛，可卻明白親家這麼做是為了保全自己。心疼之餘，還是對王穰報以感謝的目光。
但王穰卻沒有理會他的這個目光，只是眸中滿帶怒氣的看着他，問道：“趙大人，這不是我們縣裏的大父母官嗎？什麼風把您吹到這兒來了？還弄了個這麼大的陣仗。請問大人，我們王家是犯了什麼章法了，要您如此大動干戈？”話里滿是諷刺。
趙縣令理解了王穰的意思。他是在責怪自己沒有事先打一聲招呼，突然帶人里王府搜尋。他也知道王掌柜對於王家是怎樣一個存在，自己身邊這個人一看就是個公公。而這種時候，這個公公只可能就是被皇上派下來選秀女的陳公公。
看剛才王穰幫自己隱瞞的舉動，就可以知道他的這個親家也是個極聰明的人，定是猜中了陳公公的身份。他的這些話擺明了就是在責怪自己不守信用，責怪自己現在發生的事情。
可是，此時陳公公在旁邊，他又不能語調軟的做解釋，求原諒。所以，他只能是滿眼的歉意，但卻威嚴的回答道：“大膽的王家！你們可知今天一早有一個名喚張喚的男子來縣衙府舉報了你們，說你們王家有一位小姐生的美若天仙，卻沒有出現在陳公公甄選秀女的現場。聖上派陳公公來選秀女，怎能有女子私自不來呢？
這不，我身邊這位就是陳公公。他一聽此時，那是憤然大怒，立即叫本官帶他前來捉拿王小姐！一路上氣的他是緊着催促，陳公公這次的怒氣可是不小的呀！”雖是威嚴的語調，但話里把該解釋的全解釋了。趙縣令相信，以親家的智慧，應該是能理解他的意思的。
果然，王穰聽了他的解釋，明白了事情經過。暗恨那個張喚之餘，眼中的怒氣盡消，眸中全是悲傷。
同為人父，雖然此時自己的女兒是安全的，但趙縣令也是大概可以理解王穰此時的心情的。看到他對自己的誤會盡消，一面是開心，可想起王掌柜這次怕是逃脫不了，一面又是哀傷。
“大膽刁民，你們見了本公公和趙大人，不禁不下跪，還敢直言怒對趙大人。真是刁民也！”陳公公一直旁觀，本就怒氣鼎盛的他，此時看到王家人竟然絲毫沒把他和趙縣令放在眼裏，怒火更是加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