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郁叔聽見聲響,轉身就往樓梯口走。稍時,時然就聽樓梯口處傳來白瑩瑩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求你,求你——”
原來,郁叔到地下室后,白瑩瑩就一直躲在樓梯口偷聽,直到她聽見郁叔讓時然殺了自己,這才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木梯上。眼見着郁叔過來,白瑩瑩起身想跑,可腿軟得就跟麵條似的,站都站不起來。
郁叔看着抖如篩糠的白瑩瑩不言語,拎着她的衣領就往地下室里拖。白瑩瑩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想起張一鳴死前的樣子身體這才恢復力氣,發了瘋地開始掙扎。
“不!!!求你,求你——放了我!我已經幫你殺了張一鳴了,我已經表現過我的忠誠了。”
郁叔一邊鉗制着白瑩瑩,一邊道:“白瑩瑩,不要怪我,怪只怪你自己不爭氣。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張一鳴,你完成獵殺的整個過程了嗎?不過捅了他幾刀你就呼天搶地的,最後還是我割的手指縫的嘴。唉,你心腸太軟,比起做助手,還是更適合做獵物。”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
“嘶,媽的,居然是畜生,居然還咬人?”
郁叔跟白瑩瑩拉扯之際,時然也正站在原地,幽幽地看着腳下的匕首。沒有太多時間考慮,時然咬了咬牙就拾起匕首,大步流星地走到樓梯口。
樓梯口處,白瑩瑩還抵死抱着扶手不放,而郁叔則拽着白瑩瑩的胳膊一個勁兒的往裏邊拉。望了眼郁叔寬闊的後背,時然深呼口氣,舉起匕首拔腿就沖了過去。
因為不想傷及郁叔性命,時然這一刀是照着郁叔肩膀的方向刺過去的,可還不等她人挨到郁叔的身,郁叔就警覺地回頭,一腳直接踹到時然胸口上。
時然悶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她下意識地翻了個身,正想爬起來瞳孔就驀地緊縮,人不由自主地叫出聲:“啊!!!”
第一個闖進時然腦子的念頭就是疼!等她喘下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胳膊上多了個大窟窿,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郁叔刺了時然一刀,這才緩緩起身,呵笑:“小時,叔沒跟你說過嗎?我最恨的就是背後偷襲,你就算要反抗也學着白瑩瑩從正面上啊。背後襲擊,偷偷摸摸,你男朋友就是這麼教你的?”
郁叔一面說一面就蹲下身來,扯着時然的頭髮強迫她望向自己,“行!既然這樣,叔就替你做決定了,咱們就直接卸胳膊,哪只手拿的匕首,嗯?這隻,好,咱們就卸這隻。切下來我寄到警局去,送給你男朋友好不好?”
郁叔說著說著就興奮起來,舉起匕首就又要往時然身上刺,時然自覺無望,剛閉上眼睛就聽又是嘭的一聲巨響。感覺到壓在身上的重量,時然乍驚,一睜眼就見郁叔已經倒在了自己身上。
而白瑩瑩,依舊站在樓梯口,手上還握着一把帶血的扳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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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瑩瑩拉着時然出了門,兩人一路狂奔,直跑到看不見那恐怖的小木屋,白瑩瑩才停了下來,指着彎彎曲曲的山間小路道:“你一路往下走,就能看見溫泉賓館了。到了那你就趕緊報警,快走!”
時然捂着依舊血流不止的胳膊:“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
白瑩瑩痛苦地擺了擺腦袋,“我……我殺了人,張一鳴是我的殺的,我不能跟你回去,我不想坐牢。”
時然還想說什麼,白瑩瑩就推着她道:“快走快走。”說罷,自己也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時然正不知所措就聽手環滴了聲,劇透道:“現在進行語音劇透——白瑩瑩逃到了山頂,躲進了一個天然石窟里。但三個小時后,她就會被警方搜索到。事後,白瑩瑩因為脅迫殺人的緣故被從輕發落,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聽到白瑩瑩最後沒死,時然微微安心,這才轉身往山下跑。可因為山路難行,天又剛下過雨,時然走了沒兩步腳下就突然一滑,頃刻間人就順着山坡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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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2分郊外小木屋
寧遇等人根據幾個小時的監控排查,確定了郁叔逃往的方向。又根據張庭愛提供的線索,最終鎖定了郁叔行兇的這所小木屋。
寧遇等人到時,就見小木屋大門微敞着。寧遇心急如焚,率先衝進去,見一樓沒人就又小心翼翼地下到地下室。
舉槍到達地下室,見屋內還是沒人,寧遇剛把槍放下來就見地上有一攤血。見狀,寧遇背脊倏地僵硬,釘在原地不動了。一塊下來的許立抿了抿唇,越過寧遇直接走到裏邊,摸了摸地上血,衝著尾隨下來的易新等人道:“血還沒幹,人一定沒走遠,派人搜山。”
易新應了聲,便蹬蹬爬上樓去通知別的人了。
許立見狀也跟着上去,路過寧遇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這血跡未必是時然的,而且血量不多,她或許還在。”
聞言,寧遇握緊拳頭,這才跟着許立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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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24日01:23山坡下
時然再醒過來時,就見自己躺在地上,四目所望全是光禿禿的樹木。
她試着動了下身體才發現渾身都叫囂着疼,大腿應該在滾下來的時候摔斷了,這會兒就像有人拿鎚子一下接一下地在敲擊着她。而胳膊上的傷也猶如火烤般,鑽心的痛。
可不知道為什麼,時然疼着疼着竟然就覺得沒那麼難受了,身體輕飄飄的像是浮了起來。伴隨着耳邊的嗡嗡聲,痛楚感也在一點點消失。時然明白,這不是什麼好兆頭,因為她開始感覺到越來越困,越來越疲憊……
她這是要死了吧?
時然在心底悄悄想,雖然理智一再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可她真的好睏,經歷了這麼一場險境,她已經很累很累了,就睡一小會兒應該沒事吧?
時然眼皮打架之際,一些奇奇怪怪的回憶也猶如走馬燈般開始在眼前盤旋。小的時候自己淘氣,把家裏的鹽誤認做糖放進了溫開水裏,她一口喝下去就噗地吐了出來,弄得渾身都是水。讀書的時候,死活背不了congratulate這個單詞,就悄悄用鉛筆把單詞寫在袖套上,默寫時好作弊。還有剛上班的時候,她和吳雯宜一塊打掃出租房,兩人花了一天時間才把房東的垃圾清理乾淨……
還有,她第一次在巷子裏遇見寧遇就挽着他喊老公;他拎着魚上門說要給自己做剁椒魚頭;還有還有,自己在民政局門口跟他說,不能做他女朋友;醫院的天台上,他抱着自己霸道又強勢地親吻……
時然看着這一幕幕,輕輕地勾了勾唇,在閉眼的前一秒就見寧遇焦急萬分的俊顏映入眼前,他拍着自己臉頰不斷地呼喚自己的名字。時然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嗯,想不起來就算了吧,睡一會兒起來再慢慢想。
這麼琢磨着,時然就沖眼前的寧遇盈盈笑開,輕輕喊了句“寧大哥”,終於陷入了香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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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25日清晨,在山裏躲了一天一夜的年獸郁強終於落入法網。他被抓后說的第一句話是,“我頭疼,想要抽支煙。”
至此,讓老百姓們談之色變的年獸案終於告一段落,大家在歡欣鼓舞慶祝終於可以過個好年時,一些網友們也站了出來,替刑警們平反,斥責當初痛罵政府和警察的鍵盤俠們。
媒體也順應這股潮流,爆料稱唯一一位倖存的受害者正是這次專案小組組長寧遇的女朋友。在女朋友被解救后,寧遇並沒有陪在女朋友身邊,而是繼續指揮作案,一直到25日清晨在山裏抓到年獸才匆匆趕往醫院。
這條新聞一出來,登時又引起軒然大波。網友們有讚揚人民警察可敬可愛為大家捨棄小家的,也有斥責媒體曝光受害者和警察**的,更有偏激鍵盤俠們說,警察之前偵破不盡心,看到自己女朋友被逮才全力破案的。
就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之際,時然也終於醒了。
時然蘇醒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寧遇那張長滿胡茬的臉。他小心翼翼地喚她,“然然?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時然想笑,可一動彈就牽扯到身上的傷,當即疼得直冒冷汗。平緩了下,時然這才看向寧遇道:“你突然問這麼多問題,要我怎麼回答啊。”
寧遇怔了怔,這才答了個好字,忙按下床頭鈴,“我先叫醫生過來,給你倒點水喝,好不好?”
“好。”時然應聲,見寧遇背過身去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寧遇身體在微微戰慄。等他倒好水再回過身來,眼眶已紅得不像話。
時然被寧遇扶起來喝了水,幽幽道:“寧大哥……”
“嗯?”
“你哭了。”
“沒有。”寧遇笑着搖搖頭,又把時然的小手放在唇間吻了吻,那顆滾燙的淚這才終於掉了下來。
“然然,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年獸抓到了,所有人都可以過個好年了。”
“嗯,”時然笑靨如花,“終於可以安安心心地等着放年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