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發制人(2)
後來下樓時她看他那一臉春風得意小人得志的模樣就來氣,氣沖沖地往前走把他甩在後面,曹辰
峰倒也不急,慢悠悠地跟在後面,沒有追上來討好的意思,就沒見他有一點做錯事要道歉的自覺。秦
莫堯越想越氣,加快了步子。快到停車場時他才追上來,拉住了她的胳膊,秦莫堯回身就是一腳,曹
辰峰靈敏地躲開,為了避免她摔倒,整個把她抱在懷裏:“別亂動,三姨說現在胎兒很不穩定,前三
個月你隨時都可能流產。”
這下看來連三姨都串通好了,秦莫堯被他架住了不能動,氣的牙痒痒:“誰說了要幫你生孩子?”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曹辰峰湊到她耳邊,“給我留點面子,有脾氣一會兒回去發泄。”
他要面子,她難道就不要面子了?秦莫堯回頭一望,後面還跟着一串人呢,頓時臉一熱,“快放開我”
曹辰峰見好就收,大方地放手。秦莫堯不再理他,只管自己去拿車。剛解了鎖要開門,卻被曹辰
過鑰匙。
“你幹嘛?”她詫異地看着他。
“今天開始,不要自己開車了。”
不就是懷孕嗎,需要這麼一驚一乍的?秦莫堯不管他,“還給我。”
他拋了拋鑰匙,重新鎖上,塞進口袋裏,拉起她就走。
“哎哎····你幹什麼?”秦莫堯不明所以,被他拉着又掙脫不得。
“司機等在外面,讓他送我們回去。”曹辰峰簡單地解釋,繼續拉着她往前走。
“曹辰峰,你這樣算怎麼回事?”秦莫堯僵持着不肯走。
曹辰峰停下來,回頭眯起眼看她。她一向最怕他這個眼神,被他看的毛骨'然。他沒說話,扣着
她的手卻收的更緊了,秦莫堯一痛,眉,忍着沒叫出聲來,曹辰峰察覺,緩緩鬆開,拇指擦過她手
腕內側的皮膚,往下滑,重新扣住了她的手指,低聲而堅定地說:“不要鬧了,跟我回家。”
秦莫堯的心往下沉了沉,又漸漸浮起來,很多情緒急膨脹,堵到喉嚨口,堵得她滿腹心酸,眼
淚一點一點蔓延上來,她閉了閉眼睛,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曹辰峰,我沒鬧,可是你不尊重我。
你亂髮脾氣也好,不發脾氣也好,都由着你自己的心意,我不擅長去揣測你的心意所以總是覺得筋疲
力盡;你把自己的猜測強加到我頭上,而那些根本就不是事實,如果你肯坦白大方一點,我沒必要跟
你撒謊;你想要一個溫柔可愛的好妻子是吧,可是當我想努力這樣做的時候,你往往不領情反而當頭
給我潑一盆冷水,還有你跟Sophie的關係,你自己不解釋,我怎麼會知道,你是非要逼到我失去對你
的信任嗎?還有今天晚上,你就這樣宣佈了,你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不高興,是不是不喜歡這樣,你
只知道按着你自己的方式來,你總是這樣,從來都不會尊重我,你讓我怎麼給我們一個機會····”
曹辰峰的嘴角動了動,卻終究什麼都沒說,彷彿還沒從她一連串的控訴中回過神來,毫無還手之
力。他看着她的表情有些無辜,又似乎很沮喪,看得秦莫堯幾乎都要以為他是無辜的了。
她沒有耽擱,也懶得再從他手裏奪回鑰匙,轉身出去,攔了輛出租車回去,這回,曹辰峰沒有追
秦莫堯倚在後座上看了一路的夜色發獃,到公寓門口時才回過神來。她付了錢下車,搭電梯上
去,剛踏出電梯門,細高跟踩在素色白凈的地磚上,弧形門廊里淡綠色的燈亮,一抬頭就看到站在她
門前的曹辰峰。
她被他嚇了一跳,“你?”
他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嗽了聲解釋:“我闖了三個紅燈。”
秦莫堯驚嘆之餘不免有些生氣,最近酒後駕駛查的嚴,他還敢闖紅燈,真是不要命了往槍口上
生氣歸生氣,她不動聲色地問了句:“你還來做什麼?”
“開門,我們進去說。”他的表情里有克制和隱忍,話裏帶了些命令的意味,秦莫堯楞了楞,抵
觸情緒上來了,索性一轉身把背靠在門上,“就在這裏說好了。”
曹辰峰一路賽跑衝刺一樣趕過來,卻在她地盤上再次吃癟,臉色未免愈發難堪,在她唇角揚起一
絲輕笑之後,他反倒鎮定起來,臉色很快如常,不慌不忙地開了口:“我今天開了三個會去了兩次工
廠兩次醫院一次機場,接到常睦的電話時我在機場的停車場裏剛睡了十分鐘,我不是想跟你比誰更忙
更辛苦,過去兩個月我都是這麼過的,你未必不是。但是電話是你打的,秦莫堯,我覺得這是個機
會,對我們是個機會。後來我掛了電話,想想未來還有那麼幾十年,如果每一天還要繼續這樣過卞
去,是不是太可悲了一點····”
他說的很真誠,秦莫堯聽的很認真,她很少這麼認真地聽他說話,彷彿還是第一次認識曹辰峰。
“於是你來了?”她接下去。
“於是我來了,”他坦白,“你指責我不尊重你,但是現在,我拿你沒辦法,我以為那樣的行
動,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並不是很善於表達····大多數時候,有些事
既然說了沒什麼效果,說了也做不到,那不如不說的好。”
他終歸是承認,雖然話說得艱難,秦莫堯知道他這種人一向最要面子,話肯說到這份上已經非常
不容易,她不是不感動的,然後終究也不是不委屈:“你說了要一起好好過下去的,可是你都對我做
了些什麼····”
“所以對不起,我搞砸了····”他伸手過來抱住她,她突然悲傷難以自已,捂着臉靠在他胸前,
指縫裏都是淚水。他強行分開她的手,她掙不脫,只能抱住他的腰,淚水打濕了他的襯衫的前襟。
她埋在他胸前低聲泣:“曹辰峰,我討厭你,哪個女人不需要哄啊,可是你從來不會哄我也不
肯討好我,你就算說幾句好話哄哄我也好啊,你卻總是那麼吝,還老是對我惡言惡語···”
“我以為你不喜歡這些的,”他回憶起來,只有苦笑,“我也確實不擅長這些····不過如果你給
我機會,我可以試着學習。”
他果然是天生的商人,占不到他一絲便宜,秦莫堯無話可說,然而她還想再掙扎一下,“三姨說
我身體不好,現在其實不適合生育····如果你抱有很大的希望,我怕你到後面反而會更失望····”其
實她現在忐忑,對生下這個孩子根本沒有信心。
曹辰峰不是不知道事實,然而他不會把事情想得像她那麼壞:“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如果還沒
有嘗試就放棄他,我捨不得,你捨得嗎?”
他說對了,她也捨不得,秦莫堯嘆氣,未來種種諸多複雜,不是不可以預料,然而要她此刻放
棄,她真的還是捨不得。
她咬着唇不說話,他嘆了口氣,伸手在她衣服口袋裏摸索。
“你找什麼?”她吃驚地看他。
“鑰匙,”他終於摸到,開了門拉着她進去,“我想我很有必要先洗個澡再換件衣服。”
他的襯衫被她蹂躪地不成樣,她卻被他說的又氣又惱,在背後小聲咕:“莫名其妙,破壞氣
曹辰峰轉身把門推上,一手將她困在門板和他之間,低頭問:“什麼叫破壞氣氛?你想要什麼樣
的氣氛”
她覺得他眼裏的神色未免有些得逞了似的狡詐,而她又明顯自投羅網了,臉微微泛紅,不肯再說話
曹辰峰低笑,掏出字帕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和殘妝,低頭緩緩吻住她。她有些意外,微微張口,他
順勢而上,溫柔地輕嘗相觸。再清淺不過的一個吻,安撫的意味多過其他。秦莫堯摟住了他的脖子,
放棄了最後的掙扎,她的堅強向來只是偽裝,像瀕臨枯萎的藤蔓,再也無以為繼。既然有一個人肯站
在原地讓她依靠,她為什麼要推開他呢?
她已經不想再一個人,然而離婚大傷元氣,她也夫必找得到一個更合適更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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