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八章
徐燁煜一大早就在東苑院門口等着，看到青瑤的貼身宮女文竹姑姑，連忙上前，禮貌問道：“文竹姐姐，瑤兒還沒起身嗎？”
文竹對這位徐公子也頗有好感，長得一表人才不說，氣質儒雅，對她亦是客客氣氣，不像一般貴公子身上有股子傲氣，倒有幾分像當年的保寧郡王，她已心有所屬，不過是覺得這位徐公子平易近人罷了。
文竹笑道：“公子莫急，我家娘娘跟……夫人昨晚聊得太久起晚了，奴婢正是去幫她們傳膳。”
徐燁煜忙道：“這等小事，就讓下人去吧。”說著就吩咐隨身小廝卻膳房。
小廝一溜煙的去了。
徐燁煜又問文竹，“請問姐姐，瑤兒平日裏都喜歡什麼？難得出門，尋些她喜歡的，好讓她高興。”
“公子有心了。”文竹想了想說，“珠翠之類，娘娘在宮中最是不缺，娘娘又不喜女紅，只怕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才能逗娘娘一樂。”
徐燁煜記在心中，還道：“多謝姐姐告知。”
那邊小廝也將早膳提來。
文竹接道：“公子請稍候。”
徐燁煜點頭，“我這就讓人去準備馬車，在大門口等候。”
文竹擺上早膳，青瑤與明瑜也已梳妝好出來，一個白得如雪，一個紅得如火，素雅得自然是明瑜，青絲盤成髻，而青瑤竟是姑娘打扮！文竹心中驚嘆德妃的大膽，更驚訝皇后竟然不阻止，主子的事，她自不會多嘴，德妃跟皇后在一起時，連她也不能在旁伺候，不過德妃肯定拿她當心腹，否則也不會讓她跟郝大哥一直聯絡，就連做避子葯這樣隱晦的東西都沒有瞞她，主子想讓她知道的事，她自然守口如瓶，主子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她也不會多嘴一句。
文竹一邊幫她們布菜，一邊笑着說：“徐公子真是有心，一大早守在門口，問我德妃娘娘的喜好，想必費心思尋去了。”
青瑤對明瑜道：“我這個哥哥才高八斗，將來必能入閣拜相，為人又不像我爹那樣迂腐，倒是可以多親近。”
明瑜怎聽不出她的言下之意，青瑤已為四皇子打算，當初她把四皇子給青瑤，也是為有那麼一天，不過她更了解皇上，皇上疑心重，若是主動籌謀反倒惹他猜忌，一如三皇子，若不是大臣們極力勸皇上立三皇子為太子，皇上未必會抬舉青瑤和四皇子，不過未雨綢繆也應該，只不要太過刻意，落人話柄，柔聲道：“他是你哥哥多親近些也應該，皇上也一向任人唯賢，只有他有真才實學，定不會被埋沒。”
青瑤聽她搬出皇上，心下明了，明瑜是在提醒她，不要任人唯親，更不要在皇上跟前自作聰明，否則孫家和方家就是前車之鑒，在後宮，跟妃嬪們爭寵，她在行，在政治上，她的確不如明瑜有遠見，虛心道：“瑤兒明白。”
明瑜讚許的點頭，青瑤的確聰穎，一點就透，若非如此，也不會哄得皇上那樣寵她，想到青瑤的盛寵，不由得又煩惱起來。
徐燁煜看到一身少女裝扮的青瑤出現在眼前險些窒息，怕泄露心思，連忙垂下眼瞼，待她們走近了道：“京城最近來了一個雜耍班子，會隔山打牛、口吞寶劍、胸口碎石各種絕活，着實有趣熱鬧，咱們便去那吧。”
果然青瑤聽得一臉興趣，問明瑜，“姑姑，你覺得如何？”
明瑜以前聽景陽說起過，早就想親眼目睹一回，自然同意。
徐燁煜忽聽青瑤喚明瑜“姑姑”，一個激靈，這位氣質清雅的夫人莫不是皇后？再想到爹娘的態度，能讓爹那樣敬重的人，一定身份尊貴，心中更加確定，不敢怠慢，請明瑜先上馬車。
郝承志已在巷口等候多時。
文竹看到他，歡喜的喊了一聲：“郝大哥！”
徐燁煜自然也沒有小覷郝承志的身份，朝他抱拳，“郝兄。”
郝承志不苟言笑，五官如刀削斧鑿般硬朗，跟長相俊美的徐燁煜站在一起，更顯男子氣概，文竹竟是看痴了，芳心亂動。
郝承志朝他們點點頭，算是招呼了。
一行人到了酒樓，掌柜已在二樓備下廂房，打開窗戶，正對着一樓戲台，小二端上茶水點心，自然也是店內最好的。
掌柜的親自上來招呼，他不識青瑤和明瑜，只對徐燁煜道：“貴客們還請稍等片刻，等徐駙馬爺與孫家少爺一到，立刻開始。”
青瑤出來遊玩散心，自然不着急，徐駙馬自然就是徐長卿了，笑着對明瑜道：“不知長公主會不會來。”
明瑜卻心生傷感，景陽那日離開坤寧宮，發誓以後再不會出現在她跟前，只要景陽對她斷情，根本沒必要老死不相往來，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半盞茶的功夫，對面廂房來了人，青瑤剛喝了一口茶，險些噴出，哪裏是什麼徐駙馬，根本是女扮男裝的景陽！旁邊的美人兒自然是凝哥了，難怪凝哥對景陽一見傾心，女扮男裝的景陽確實俊美非凡，絲毫不輸駙馬徐長卿。
景陽也看到了她們，震驚不已，她死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看到明瑜！好不容易才收回的心又亂了。
凝哥先是驚訝，再看微露痛苦之色的景陽，便知她心中還沒有放下皇后，那她對自己說的話都是假的么？皇后雖穿着常服，又甚是素凈，卻沒有被她旁邊艷麗的德妃比下去，德妃一襲紅裙，滿頭珠翠，卻是姑娘打扮，着實奪目。
景陽只失神了一會兒，便拉過凝哥的手，低聲道：“我答應過你的事，自不會食言。”
凝哥難以置信的看着她，“真的么？”
景陽看到明瑜和青瑤在一起，心已經死透了，以她對明瑜的了解，不可能做出這般出格之事，明瑜可是皇后，竟拋頭露面的來這裏看江湖雜耍，定是青瑤的主意，可見青瑤在她心裏之重。以前她們是姑侄，自然不會做出越軌之事，那麼如今呢？景陽若有所思的看着明瑜。
明瑜心中想得也是這件事，對上景陽的目光，更覺心驚。景陽冰雪聰明，一直認定她喜歡青瑤，只是苦無證據，此前她跟青瑤清清白白，自然不怕景陽瞎想，現在她與青瑤有了肌膚之親，恐一不小心就能被景陽瞧出端倪，看景陽的樣子似乎已猜到了一些，就不知景陽會如何做，她會向她的“三哥”告發自己這個“三嫂”嗎？
青瑤覺察到她們之間的暗流涌動，她雖不喜景陽，也知景陽厭惡自己，如若被景陽知道她跟明瑜的事，不知景陽會如何做，此前明瑜禁足，景陽在慈寧宮前跪了一夜，可見她對明瑜的深情，就怕她因愛生恨，不得不防。
凝哥只知景陽愛慕皇后，卻不知皇後跟德妃暗結珠胎，何況景陽又給她吃了定心丸，絲毫沒覺不妥，旁人就更不知三人之間的糾葛了。
只聽徐燁煜“咦”了一聲。
青瑤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在景陽旁邊的廂房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是個年輕公子，看上去年紀跟自己差不多大，雖穿着男裝，卻難掩脂粉氣，不像景陽女扮男裝時雌雄莫辨，那公子一看就是個姑娘家，青瑤問徐燁煜：“你認識那家小姐？”
徐燁煜見她已識破那小姐的女兒身，也不瞞她，道：“那位是孫家二小姐。”頓了一下又道，“她姐姐就是孫貴妃。”
青瑤恍然，原來她就是害得方玉勤前途盡毀的孫素如，雖是男人打扮，也瞧出花容月貌，難怪把方玉勤迷得神魂顛倒，只不過這位二小姐尚未出閣就拋頭露面，還女扮男裝，舉止大膽，真不像一般大家閨秀。叮囑徐燁煜不要泄露她跟明瑜的身份，然後笑問徐燁煜，“你如何認識孫二小姐？”
徐燁煜白凈的俊臉竟是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與長卿兄辦了一個詩社，閑暇之餘飲酒作詩之樂，孫小姐也參加過幾回，當然都是打扮成男子模樣，起初無人識破，而且孫小姐學富五車才氣過人，屢屢奪魁，雖覺得她娘氣，卻無人懷疑她的女兒身，直到方公子……也就是你以前方家的哥哥方玉勤，竟是愛慕上孫小姐。”
青瑤忍不住插嘴，“我倒不知方玉勤有斷袖之癖。”
徐燁煜道：“我們原以為也是這樣，卻原來方公子無意中聽到孫小姐與她婢女說話，早識破孫小姐身份，所以才對孫小姐死纏爛打，還鬧到了皇上那，險些丟了性命。”
“孫小姐怎看得上那個草包，她愛慕的人是我們才高八斗的燁煜兄，可惜我們燁煜兄還以為孫小姐有龍陽之好，嚇得躲在府里不敢出門，把詩社都散了，讓大家少了個好去處。”一個溫潤的男聲打斷了徐燁煜。
眾人紛紛回頭，走進來的竟是駙馬徐長卿，郝承志一直守在門外，知徐長卿身份，才放他進來。
這麼說貴妃的親妹妹竟愛慕她的哥哥？青瑤只覺有意思，還有這徐駙馬不去長公主廂房，卻跑到他們這裏，不知道是跟徐燁煜關係親厚，還是不知道長公主也在。
徐長卿上前施禮：“微臣見過皇後娘娘、德妃娘娘。”
果然是皇后，徐燁煜也連忙施禮。
他們說的話，明瑜都聽在耳中，方玉勤在他們口中是個笑話，卻是她的親侄兒，她除了怒其不爭，還為父親和哥哥丟人，這才淡淡道：“出門在外，兩位無需多禮。”
徐燁煜也意思不過來，不該在皇後跟前說方玉勤的不是，對徐長卿道：“長卿兄，娘娘此番出來，不想被人知曉。”
徐長卿是過來瞧熱鬧的，那日徐燁煜跟丟了魂一樣，分明是喜歡上了一個姑娘，知他今日在此處定了廂房，便想過來瞧一瞧到底誰家姑娘能讓徐燁煜動心，卻沒想到竟看到了皇后和德妃，顯然徐燁煜愛慕之人便是德妃娘娘，而德妃娘娘可是他的妹妹！
徐長卿還沒緩過來，就看到對面廂房一男一女竟是他的一妻一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