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陳年往事
我和湘琴放下行李,準備到鎮上吃點東西,這時,已經八點了,天已經黑了,雨停了,空氣還是濕漉漉的,青石飯館比較多,以清真菜館為主,還有一些家常菜、燒烤、小吃攤。這個季節遊客太少,很多店都關門了,我們隨意地找了一家路邊的燒烤攤坐下,點了幾個特色小菜,叫了幾瓶啤酒。
很少喝酒的湘琴和酒量不錯的我就這樣一杯一杯地對飲着。閑瑕下來的店主也過來和我們攀談着,問我們來自何方,住在哪裏,聽說我們住在秦家大院時,他變了臉色:“鎮上那麼多房子,為何要住在那裏?”他看了看四周,悄悄地說:“那裏不太乾淨,我們當地人都不會去那邊。”
我很吃驚地問他:“大叔,那裏鬧鬼嗎?”店主點了支煙,深吸了一口,說道:“聽老一輩的人說,秦家老爺有三子一女,大兒子跟隨老爺經商,二兒子留洋法國,後來還娶了位法國女子回來,你們看那大院外面不遠處就有一棟奇奇怪怪的歐式建築來着。三兒子呢不學無術,天天看戲鬥雞,流連於花街小巷的沒個正形。秦家就一位大小姐,她出嫁外地后,不知為何,聽說沒幾年就死了,但是從此以後啊,她那閨房一到晚上,總有各種奇怪的聲響,忌諱得很啊!”這時有顧客上門,店主按熄煙,起身招呼去了。
近來總是噩夢纏身的我聽后卻是臉色發白,端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有些抖動,湘琴一向比我膽大,她馬上握着我的手說:“一尤,別怕,一個傳說而已,真要鬧鬼的話,人家還敢開門做生意嗎?這些古鎮啊,總是靠着稀奇古怪的故事吸引外人眼球的”。我抬眼看看她:“我總覺得這些事情像真的一樣”。
湘琴拉了我的手站起身來,說:“放心吧,有事我保護你啊”。隨後,我們付了賬離開了燒烤攤。
古街的路燈昏昏暗暗,我們藉著手機的光亮向秦家大院走去,短短几百米的路程,拐彎抹角的,樓梯很多,稍不注意,就容易摔跤,我倆小心翼翼地往來時的方向走去。下過雨的青石板路帶着一股潮濕的泥土味道撲面而來。
天太黑了,我們竟忘了來時的方向,正好拐角有一棟小小的民居還亮着燈,一位白髮老嫗坐在門口,我和湘琴經過她的身邊,我蹲下身來,想向她問問路:“奶奶,秦家大院往哪裏走啊?”
她抬起無神的雙眼,看着我,然後愣住了,隨即身子開始顫抖起來,眼神里滿是疑惑:“檀香,你怎麼回來了?”我吃了一驚,趕緊說:“我叫孫一尤,是來這裏旅遊的,不是什麼檀香,你看,這是我的姐妹,她叫湘琴”我趕緊把湘琴拉到身前。
白髮老嫗雙眼瞪得大大的,滿眼都是恐懼地看着湘琴,全身抖得更加厲害了:“胭……胭脂,你不是死了嗎?我親眼看見你死的啊!”
湘琴向前一步:“你說什麼啊!怎麼能說我死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白髮老嫗掙扎地後退:“你別過來,這都不關我的事啊!你別過來!啊”說完拚命地爬起,撲通一聲關上了院門……
白髮老嫗的舉動讓我們面面相覷,湘琴鬱悶地說:“這老人家一定是精神有問題,見了我跟見了鬼似的!”我抱緊雙臂:“本來我心裏就慌,看見這個老奶奶我心裏更慌了。”
湘琴挽着我的手,安慰我:“你別自己嚇自己呀,好啦,咱們走吧,我記得就是旁邊這條巷子過去。”於是我們跌跌撞撞地順着小巷向前走,藉著手機的光亮好不容易找到了秦家大院的門口。
夜色中的大宅子顯得格外地陰森,輪廓清晰可見卻又難窺其貌,今晚的月光特別黯淡,把我們的影子稀稀地拉長着。門口值班室透着微弱的燭光,門虛掩着。湘琴納悶地說:“難道是停電了嗎?怎麼不開燈啊?”我向值班室走去,說:“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吱呀一聲,我推開房門。值班室里並沒有人,一張掛着蚊帳的小床放在牆角,床上擺着整整齊齊的被子,旁邊的架子上放着臉盆、飯盒一類的東西,牆上貼着幾張前幾年的掛歷,桌子上點着一支蠟燭。“咦,湘琴,怎麼沒有人啊!”
我小聲地說。湘琴也踏步進來,左右打量。屋外的風吹了進來,門吱吱呀呀地搖晃,牆上沒貼牢的掛歷被風吹得呼呼作響,蠟燭也忽明忽暗地閃爍着,眼看就即將熄滅……
突然,感覺誰在肩頭上輕輕一拍,我心跳頓時快了半拍,輕呼一聲,轉過身來,一看,一個60多歲、頭髮花白,穿着樸素的衣服的大叔提着一個煤油燈站在身後。
我吐了一口氣,埋怨道:“大叔,這大晚上的,你走路也沒個聲啊!可把我們嚇一跳!”湘琴也回過神來:“怎麼停電了嗎?”
大叔把煤油燈放在桌上,回過頭來冷淡地瞥了我們一眼,話語中帶着雲南當地人的口音:“這裏的線路有點問題,經常莫名其妙地停電,喏,這裏有一包蠟燭,你們拿去用吧!今天住店的只有你們兩個人,晚上小心一點。”說罷揮揮手,打發我們出去。
我倆傻傻地站在門口,我手裏拿着蠟燭,苦着臉對湘琴說:“這大叔什麼態度嘛!而且居然就我們兩人住店,還停電,我真有些害怕……早知道我們不住這裏了。”
湘琴伸手掐了我一把:“你不是說想體驗深宅大院的生活嗎?清代的人哪有電燈啊,都是用蠟燭啊油燈那些,這不挺好嗎?大概這就是上天的安排,給咱們一次美妙的時空穿越。”
(這真的是場美妙的時空穿越嗎?命運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但當時的我們由不得自己選擇,身不由已無力逃脫,就這麼一步一步地踏入厄運的深淵,直到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