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工廠失竊事件
結束了自由活動,回到四號牢房,尉遲良驚訝地發現徐三寶竟然已經“出院”了。這傢伙頭上纏着厚厚的繃帶,精神有些萎靡,臉上還依稀可見淤青的痕迹,跟之前那個的凶神惡煞、飛揚跋扈的監獄惡霸簡直判若兩人。
王禿頭第一個湊上前去噓寒問暖,言辭間還隱約透露着對尉遲良的不滿。在整座地下監獄裏,王禿頭算是跟徐三寶交情最深的一個。這兩個人既是同鄉,又在同一個地方落網,來這兒之前還曾被關押在同一個地方十幾天。這也是為什麼四號牢房的另外幾個人都有意或無意地討好尉遲良,而他卻始終不肯“背叛”的原因。
過了幾秒鐘,劉錦鵬和小石頭也滿臉堆笑地詢問起徐三寶的傷勢來。雖然徐三寶在這次爭鬥過後失去了原有的威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落魄也強過普通犯人數倍。偏偏這兩個人都屬於欺軟怕硬的角色,對徐三寶依然心存畏懼,表面上還像從前一樣,一口一個“寶爺”畢恭畢敬地稱呼着。
看到這幅場景,尉遲良一時間竟有些尷尬。他獃獃地在門口站立了一會兒,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只是從幾個人的面前默默地走了過去。
此時,他已經沒有心情再去跟徐三寶爭個你死我活了,就算徐三寶現在生龍活虎地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罵出這世上最難聽的話,他恐怕也只會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再有三天時間,他就要拋開這些無聊的爭鬥,徹底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地方。到了那個時候,監獄裏又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又有誰想要爭奪老大這個位置,一切都將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之後的兩天,他跟沈航又在活動室里碰了幾次面,每一次交談的時間都不久,就是把計劃中的每一個細節都落實清楚。至於劉錦鵬那邊,他早就打好了招呼。正如預料中的那樣,劉錦鵬對這次計劃充滿了期待,並且百分之分地聽從他的安排。
星期四的晚上,大戰將至。為了蓄積體力,尉遲良早早地洗漱完畢,準備爬到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覺。就在他雙手握着扶梯,一隻腳剛踩上梯蹬的時候,走廊里突然響起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這又是怎麼了?尉遲良心生疑惑,想起自己剛被關進監獄的那天,因為有犯人在衛生間的牆上挖洞,獄警們把所有的牢房裏裡外外全都檢查了個遍。難不成這一次,又有哪個蠢貨犯了同樣的錯誤?
正想着,四號牢房的門“咣啷”一聲被人打開了。老馮站在走廊上衝著裏面大聲喊道:“都給我出來,手抱頭,靠牆站好。”
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過後,六個人依次在走廊的牆邊排開。尉遲良抱着頭,打着哈欠,嘴裏含含糊糊地問道:“馮管教,這回又出什麼事兒了?”話音剛落,他就看見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從旁邊的牢房裏走了出來。
怎麼連他也來了?尉遲良納悶兒地看著鐘昕,感覺這一次的事情貌似有點兒嚴重。
“馮叔,你搜他們三個。”鍾昕指了指徐三寶、王禿子和小石頭,然後又對另外兩名獄警說道,“你們兩個進牢房裏面搜,這幾個人手腳都不老實,嫌疑很大,給我仔細找找。”
“是。”兩個人齊聲回答道。
這時,鍾昕徑直朝尉遲良走了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在他的身上摸索起來,從頭髮到鞋底,身體的每一寸都沒有放過。尉遲良心裏暗叫一聲“糟糕”,第一反應是鍾昕還在惦記他撬開手銬的那件事。但轉念一想,如果只是為了尋找那個東西,直接找他就可以了,完全沒必要把其它牢房也都捎上。
經過一番細緻的檢查,鍾昕並沒有在尉遲良的身上發現任何異常,轉而又對錢恆和劉錦鵬進行了搜身。
“鍾老大,你們到底在找什麼呀?這陣勢好嚇人吶。”給錢恆搜身的時候,劉錦鵬一邊看着一邊好奇地問道。
鍾昕沒搭理他,倒是老馮開口解釋道:“工廠里丟了一把銼刀,經過初步判斷,偷東西的人應該就在四、五、六、十三、十四、十五號這幾個牢房裏。”
“不對呀。”劉錦鵬詫異地說道,“我們小組根本就沒有銼刀這個工具,再怎麼樣也不能懷疑到我們頭上來啊!”
“但是你們做工的桌子跟有銼刀的小組挨着,完全有可能順手牽羊。而且你們這兒不是還有一位神偷先生嗎?”老馮說著將視線定格在了小石頭的身上。眾所周知,這傢伙入獄以前是個慣偷,手法靈活得像魔術師似的。
“我看你最可疑。”老馮一邊說一邊開始搜小石頭的身。小石頭直喊冤枉,說自己哪有膽子從工廠偷東西出來,還問他們當時怎麼沒檢查清楚。
就在小石頭叫苦連天的時候,鍾昕突然從劉錦鵬的衣兜里掏出一個細長的東西來,拿近一看正是一把銼刀。“這是怎麼回事兒?”他皺着眉頭問劉錦鵬。
劉錦鵬愣了一下,隨即嚇得臉色大變,連連搖頭說:“我不知道,這不是我拿的。”
“東西都擺在這兒了,你還想抵賴?”鍾昕厲聲質問道。
“我冤枉啊,這東西真不是我拿的。”劉錦鵬急得直跳腳,他左顧右盼,希望能找個人替他作證,卻發現所有人都用驚訝和懷疑的眼光看着他。“你們……”他一時無語,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尉遲良,“良哥,我真的沒有……”
“行了,其他人不用再查了。”鍾昕對那些忙上忙下的獄警說道,“先把這傢伙帶到審訊間,我一會兒親自過去審。”
尉遲良緊蹙着眉頭,心中滿是疑問。真的是這傢伙的拿的嗎?他拿這東西做什麼?已經到了決定生死的關鍵時刻,怎麼能出這樣的差錯?
想到即將迎來的越獄行動,尉遲良的心不禁顫動了一下。難道說,劉錦鵬想用這個東西當防身武器?他覺得這東西在越獄的時候能派得上用場?不,不會的,錦鵬絕不是那麼愚蠢的人,這件事應該不是他乾的。
可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難不成他真的被人陷害了嗎?那麼陷害他的人又是誰呢?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行動的前夜,偏偏出現這樣的差錯,這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情況?如果劉錦鵬真的因為這件事受到處罰,甚至關禁閉,明天的行動該怎麼辦?臨時改變計劃還來得及嗎?
想到這些,尉遲良心亂如麻。
時間似乎變得無限漫長。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枕頭裏還藏着他用來撬開手銬的工具。那是他第一次去醫務室體檢時順手從裏面帶出來的東西,是姚醫生試圖殺死他所用的注射器上面拔下來的針頭。事後,他一直把那個針頭藏在褲腳里,想着什麼時候或許能用得到,沒想到關禁閉的時候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也許只差那麼一丁點兒的功夫,獄警就要從他的枕頭裏搜出這個東西來了,真若如此,他今晚怕是也要吃些苦頭。
然而現在,他已經沒有心情再去理會這些。他只想知道那把銼刀為什麼會出現在劉錦鵬的口袋裏,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臨近熄燈的時候,劉錦鵬被一名獄警送回了四號牢房。看到他鼻青臉腫的慘樣就知道他剛才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幾個人急切地追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先是一陣唉聲嘆氣,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然後便慘笑着說道:“那東西真不是我偷的。我肯定是無意中犯了小人,被人陷害了。”
“鵬子,我必須事先跟你聲明一點。”劉錦鵬剛一說完,小石頭就趕緊搶着替自己辯解道,“雖然從作案手法和作案時間來講,我的嫌疑最大,但我絕對沒有陷害你。咱倆平時關係不錯,我沒有理由這麼干。”
“石頭,聽你這話怎麼有點兒此地無銀的意思呢?”王禿頭壞笑了兩聲,好像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似的。
小石頭這回也急了,提高了嗓門據理力爭道:“不是我此地無銀,而是當前的形勢確實對我不利。雖然銼刀是從鵬子身上搜出來的,但馮管教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對勁兒。我覺得他打心裏認準了,能從工廠里把東西順出來的人非我莫屬,我當然得替自己說兩句了。”
“行了。”劉錦鵬苦笑着擺了擺手,“我相信陷害我的人不是你,你跟我又沒仇。”
“那你最近得罪什麼人了沒有?”錢恆很是好奇地問道。
劉錦鵬仔細回想了一下說:“我印象中應該沒有,但是……”
“你小子也夠倒霉的。”徐三寶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幸災樂禍地說道,“工廠里丟東西可不是小事,我看你接下來可有罪受了。”
“不管怎麼說,只要人放回來就好了。”尉遲良打斷了一屋子人的七嘴八舌,漫不經心地插了一句。他躺在上鋪,臉朝牆壁側身躺着,即使不用看劉錦鵬的臉,他也能夠想像對方現在是怎樣一副糾結而又複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