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屋抽梯

一、上屋抽梯

“魏先生,距離上周那個案子已經過了一周了,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嗎?”岳鳴幫魏仁武續上一杯啤酒。

沒錯,這次他們喝得是啤酒,“德國黑啤”,“奇迹”酒吧最新上架的酒。有了新酒,魏仁武當然要迫不及待的過來嘗一嘗。

“我當然記得,你說讓我幫你找一個人。”魏仁武一口就悶了剛剛續上的黑啤。

“可是,這一周里,我每次跟你提起這件事,你都說太忙了,等閑下來的時候,再說。”

“是的,我是這麼跟你說的。”

“就算我腦子沒你好使,但是我眼睛卻不瞎呀!”

“這我看得出來你不瞎。”

“你每天只是帶着我吃喝玩樂,哪裏忙了?”岳鳴呼吸變得絮亂,明顯說話都帶着情緒了。

“有些事情,你不懂。”魏仁武說話還是那麼沉穩。

“不懂,不是應該弄明白么?”

“是應該弄明白,但不是現在。”

“為什麼不是現在?”

“因為現在,我的處境不好,沒辦法抽身去幫你找人。”

“上次的案子不是已經結了么?你處境哪裏不好了?”

“結了嗎?上次只是死一個小嘍啰,我要釣的真正的大魚都還沒出現。我現在分神去做其他的事,很容易會被大魚給反釣的。”

“你把名單交給警方,讓警方處理就行了啊,為什麼要引火燒身?”

“就警察那一群窩囊廢,把名單交給他們,他們永遠都抓不到那些人的,只有我親自出馬才能逮捕他們。”

岳鳴不想說話了,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如果他不想做一件事,你縱有千萬個理由也說不動的。

眼看岳鳴不和魏仁武說話,只是獃獃地望着酒杯,魏仁武只得無趣地獨飲。

魏仁武一邊喝着悶酒,一邊環視周圍,看看有沒有其他有趣的事情能夠助助酒興。

突然魏仁武臉色大變,小聲對岳鳴說道:“小岳,你仔細聽我說。”

“啊?”岳鳴不明所以。

魏仁武眼睛一直盯着岳鳴的後方,岳鳴正想順着魏仁武的視線望去,卻被魏仁武制止了。

“不要說話,不要回頭,聽我指揮,慢慢的走過來,和我換一個位置。”魏仁武緩緩起身,岳鳴也跟着緩緩起身,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調換了位置。

他們兩人這次喝酒沒有坐吧枱,而是在一個角落裏坐下,眼下岳鳴坐下的位置,也就是剛剛魏仁武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得清整個酒吧內的情況。

“現在,你看着大門口。”魏仁武背對着酒吧,指揮着岳鳴。

“我看着的。”岳鳴神情略顯緊張。

“那裏站着一個東張西望的男人,穿着一件很長的灰色大衣,右手插進大衣口袋裏,左手戴着一隻皮手套,看見沒有?”

“我看見了。”

“很好,保持冷靜,聽好了,這個人可能是‘封神會’派來找我麻煩的,他一進門就東張西望,明顯是在找人。酒吧里開着熱氣空調,屋內很暖和,他穿着這麼厚的大衣,一進門卻沒有脫下外套,說明他的大衣里可能藏了一件危險物品,左手戴着皮手套,手套是一雙,說明右手也應該會戴着手套,如果戴着手套,為什麼要把手放進口袋裏?說明他右手握着個不能讓人看見的東西,插進口袋裏,方便隱藏。”

一聽到那個人可能有危險物品,岳鳴冷汗都被嚇出來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他藏得是什麼東西?”

“你要保持冷靜,口袋裏藏得很有可能是手槍,直覺告訴我,他就是來針對我的,那個男人眼神冷峻,一看就是職業殺手。”

“我現在該怎麼辦?”岳鳴開始慌張了。

“你現在一直看着他,然後報告他的動向。”

“我現在看着他呢。”

“他在幹什麼?”

“他也在看我。”

“他在看你?”

“沒錯,他不但在看我,而且向我們走過來了。”

“是的,他…他走過來了。”岳鳴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他過來了?”

“是的,越來…越靠近了,只剩十米了。”

“不應該啊,難道他看見我了?”

“九米。”

“不對啊,我很確定他沒有看見我。”

“八米。”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七米。”

“讓我想想。”

“六米。”

“你剛剛說他看見你了。”

“五米。”

“他看見你,沒有看見我。”

“四米。”

“既然他看見的是你……”

“三米。”

“我懂了。”

“兩米。”

“原來,他要找的不是我。”

“一米。”

說話間,那個男人已經站在魏仁武背後,迅速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東西,岳鳴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一把手槍,而這把手槍的槍口沒有對準魏仁武,而是正對準自己。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魏仁武迅速從自己懷裏掏出一把很短的匕首,刷得一下向自己頭頂劃過,他的頭頂上方,正是那隻握着手槍的手,而這隻手已經握不住手槍了,因為手筋已經被匕首划斷了。整個動作酣暢淋漓,前後花費不過一秒,連岳鳴的眼睛都沒捕捉到。

魏仁武又一個後轉身,用了一個摔跤的技巧,將那名殺手按到在地。

“殺人啦!”酒吧里的客人們被這一突發事件,嚇得四散而逃。

沒過十秒鐘,酒吧里就只剩下岳鳴、魏仁武、殺手三個人。

魏仁武控制住殺手的脈門,審問道:“誰派你來的?”

“我不會告訴你的。”殺手依然在做垂死掙扎。

“你不說我也知道,但是我要你親口說出來,不然,我有很多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殺手冷笑一聲,身體開始抽搐,緊接着口吐白沫,沒過多久,便沒了呼吸。

魏仁武站起身來,拉扯了一下剛剛打鬥弄褶了的襯衣,輕嘆道:“這些壞人,怎麼老是喜歡在嘴裏藏毒。”

岳鳴驚魂未定,問道:“所以,他是來殺我的?”

魏仁武把剛剛撞倒了的椅子,擺好,又坐回原位,把帶血的匕首放在桌上,倒了一杯啤酒,遞給岳鳴。

岳鳴一口喝下啤酒,才緩解了一點緊張的情緒。

魏仁武說道:“很明顯,他是來殺你的。”

岳鳴也坐回了原位,問道:“殺我?究竟是誰想殺我?”

“我想你應該知道的。”

“我的確懷疑,但是我不敢相信是他。”

“除了你弟弟岳陽以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來了。”魏仁武終究還是說出了主謀。

“為什麼你會認為是他呢?”

“你只是從心裏拒絕這個事實而已,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沒辦法,你家裏的關係太複雜了,他要殺你,也是有他的理由。”

“你知道我家的事?”

“岳氏集團,珠江三角洲一帶最有財力的家族企業,老闆岳中原,有兩位公子,大的叫岳鳴,小的叫岳陽。兩人雖同有一父,母親卻不同。岳鳴的母親,在他剛出生不久,便離世了。現在岳中原的妻子,也就是岳陽的親生母親,是你爸後來續的。”

“沒有錯,你還知道什麼?”

“最近岳大老闆身體越來越不好,說不準哪一天就駕鶴西遊了,最有可能繼承岳老闆家產和企業的,就是大兒子岳鳴。這種時候,小兒子和后媽,當然不服氣了,如此大好的江山豈能拱手讓人。”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的?”

“多上點八卦娛樂的貼吧,就能看到你們家的各種花邊新聞。”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來找我的那天,我就知道了。而且向天笑,讓你來找我的真正目的,你卻不知道。”

“向叔叔還有其他目的?”

“你看過《三國演義》沒有?”

“看過,這中間有聯繫?”

“漢獻帝時期,有個地方叫荊州,荊州有個軍閥叫劉表,當時劉備還依附於劉表。劉表有三個公子,大公子叫劉琦,二公子叫劉綜,三公子就不重要了,因為年齡太小。劉表也是體弱多病,這個劉綜和他的親生母親蔡夫人就生怕劉表哪一天一命嗚呼了,整個荊州就歸劉琦所有,所以處處想致劉琦於死地。劉琦沒有辦法,就找到了劉備,劉備說‘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有個軍師叫諸葛亮,是個很有辦法的人。’於是,劉琦就假裝請諸葛亮到他家二樓去看書,然後諸葛亮上了樓,就抽走了樓梯,這也是著名的‘上屋抽梯’的典故,諸葛亮眼見沒有退路了,就借用‘重耳與申生’的故事教了劉琦一招……”

岳鳴茅舍頓開,接過話說道:“‘君不見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諸葛亮是這麼給劉琦說的。”

“所以,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你老爸就是劉表,你就是劉琦,向天笑就是諸葛亮。”

“那向叔叔是為了保護我,才……”

“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向天笑肯定告訴你,你親生媽媽還沒有死,你要找的人也就是她。”

“又被你說中了,我已經不那麼驚訝了。”

“就你爸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你還要離開他,來到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來找人,毫無疑問這個人至關重要,除了你親生媽媽,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所以向天笑才會告訴你,其實你的親生媽媽並沒有死。說你媽媽去世,只是你爸的一個謊言。”

“沒有錯,當時向叔叔告訴我的時候,我非常的震驚,我發誓,一定要找到她。”

“我會幫你找到她的,但不是現在。不過,奇怪的是,你到成都來找我,這應該是一件很隱蔽的事,殺手怎麼還是找到你呢?”魏仁武撫摸着自己的八字鬍,提出了疑問。

岳鳴沒有回答,因為魏仁武不知道的事,他肯定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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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偵異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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