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等待
“最近上映了部挺不錯的電影,我們一起去看看吧。”rain一遍又一遍的練習着這老掉牙的台詞。
“不行不行,太假了。”搖搖頭rain還是不滿意這個對話。
“朋友給我送了兩張電影票,我想想如果不去看浪費了多可惜,要不我們一起去看吧。”反覆練習着,每個表情,語氣,動作都那麼認真。
對着鏡子給自己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rain終於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在特殊分組裏的號碼。
電話里放到耳邊,嘟嘟嘟的聲音在和心跳聲比着賽。
當電話里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時。”充滿期待的臉上明顯多了許多失落。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卻被手機里的語音提示潑了桶冷水。
瞟了眼旁邊的兩張早就買好的電影票,rain深深的吐了口氣,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手機卻響起了熟悉的鈴聲,屏幕上那個特殊的備註竟讓他有些緊張,又是深深的吐了口長氣,小心的按下接聽。
“rain,有什麼事嗎?手機調靜音了,所有剛剛沒聽到。”還沒等rain開口,電話另一頭就傳出了好聽的聲音。
“哈哈,沒事。”rain沒緣由的笑着。
也可能只是因為她簡單的解釋。
“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依舊是平緩的語氣,暖綿綿的,讓人聽着卻像微風習過。
“誒!等等。”一聽對方要掛了,rain便着急的喊道。
“朋友給我送了兩張電影票,我想想如果不去浪費了會很可惜,要不我們一起去看吧。”還是把那句反覆練習的台詞說出了口。
電話另頭沉默了會才說“你不是有同學聚會嗎,怎麼還不見你去參加呢?”
她這應該不算拒絕吧,rain這樣告訴自己,可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卻也讓他慌了神。
“同學聚會、、、”,這本就是一個他回國的幌子,可現在要怎麼去圓謊。
“呃、、、這個、、、”rain斷斷續續的說著,一時怎麼也想不出個完美的答案。
“我在籌辦當中了。”話剛說出口自己都心虛了。
“伊伊,他們都說這次的電影挺不錯的,而且別人都給送票了,我總不能又退給別人吧,要不我現在過了接你吧。”不給對方任何拒絕的機會,其實他真的很害怕被拒絕。
“不用了,你把時間和地點發給我,等下影院見吧。”
自從上次語默明白媽媽的心思后,儘可能的減少了和rain單獨相處的時間,她不想讓這根本就沒有結局的故事開始上演,但她不知道她每一次的不懂拒絕卻為這場故事鋪墊着開始,讓這場故事慢慢的生根發芽。
rain給他發的電影時間和地址,還有那個帶有笑臉的等會見。習慣性的也在手機上打出‘等下見’在發送的前一刻又按了刪除,換上了一個簡單的‘嗯’便發了出去。
離電影播出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語默也不着急,她知道有條步行10多分鐘便可以到達的小路,便打算步行着去。
步行在小路上,立在地面的“前方房屋拆遷,請您繞行。”的一個告示牌卻擋住了語默的去路,隨着前方傳來一聲巨響,一棟房屋便在眼前化為烏有,看着傍邊還矗立在地面的房屋,她不由的想到,昔日裏彼此熟悉的兩人就這樣在眼睜睜的在自己面前消失,想挽留卻無能為力,這和那時的他們一樣,其中有着太多的無奈。
小路走不通,語默只好原路返回,她不是很喜歡這條車水馬龍的大路,太熱鬧了,就好像這種繁華的場景只會襯托出她的孤寂。
路旁的店內傳出一首格調與熱鬧的大街格格不入的帶着憂傷的旋律,飄進語默的耳朵里。
“年少時候虔誠發過的誓,沉默的沉沒在深海里,重溫幾次,結局還是,失去你、、、”低頭數着路面的瓷磚,雙耳卻在細細品味這和自己很搭的音樂。
有些註定了的結局不管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
梓辰,語默,沉默,沉沒、、、
沒想到把他們的名字各取出後面一字合在一起時,卻言簡意賅的詮釋了他們這段原本以為會相互守候一生的愛情,語默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不願再想。
扭過頭,想轉移下自己的注意力,不經意間卻瞥見了斜對面櫥窗里的一套落地婚紗,金典的a型款,雪白的蕾絲上鑲滿了閃閃的水磚,長長的裙擺整齊的托在地上、、、
那年那天,那個情人節下起了少見的大雨,梓辰用外套幫語默遮在頭頂,梓騫用外套幫曉蕊遮在頭頂,兩個女生手裏抱着艷麗的玫瑰花,只是語默的花束點綴着她喜歡的油菜花,更顯得別具一格,一路跑着的幾人順便找了個屋檐躲雨。
“哇,語默,快看,好漂亮的婚紗啊!”曉蕊總是那麼一驚一乍的。
幾人轉身順着曉蕊手指的方向望去,原來躲雨的屋檐是身後這件婚紗影樓的。
“進店免費拍婚紗照耶。”店門上那張大大的海派吸引着曉蕊。
其他幾人到對這節日裏推出的活動沒有多大的興趣,便也沒說什麼,只是抬頭望望天,期待這雨早點停。
“語默,梓辰,機會難得啊。”
“語默,我們一起去唄,就當在情人節這天你和梓辰留個紀念,梓騫你說是吧。”試着讓語默也心動的曉蕊嘗試着各種勸說。
“你們不去那我和梓騫去嘍。”說著拉起梓騫往店內走去。
“誰說我們不去。”梓辰拉着語默也走進店內。
工作人員熱情的接待着四位,帶着他們在服裝間挑選着待會拍照需要穿的衣服。
從工作人員的口中得知這次活動雖然不收取任何費用但是會把拍攝的照片留底,作為他們店內的樣品展出。
至於展出的作用不用說也明白是為了什麼,幾人不語,這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可曉蕊毫不在,乎眉開眼笑的說“我們這麼幸福還怕別人知道嗎,我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梓騫愛曉蕊,曉蕊愛梓騫,梓辰愛語默,語默愛梓辰,我就是要、、、”
“曉蕊!”三人嚴聲喊到。
曉蕊吐吐舌頭繼續挑選服裝。
“來,你們在靠近一點。”
“新娘和新娘能不能吻一下。”
“眼神要充滿愛意。”
“、、、、、、”
服裝挑選好后,拍攝就在攝影師的各種指導中開拍了。
那次的拍攝語默挑選的就是一套金典的a型款,也有長長的裙擺拖着,只是雪白的蕾絲上沒有這麼多裝飾,他還清楚的記得梓辰穿的是什麼款式的西裝,裏面的襯衫是什麼顏色,領口的領結是什麼顏色,所有的,她都記得一清二楚,生活中也出現過的親密動作,他的輪廓,他的樣子,他的一切的一切,她都記憶猶新。
熟悉的鈴聲從包里傳出,把愣在原地的語默喚醒了。
“伊伊,你來了嗎?電影快開始了,要不我來接你吧。”在影院門口等太久的rain以為她忘記過來了。
“不用了,我馬上就到。”掛斷電話,給自己裝上一副笑容。
“眉頭解不開的結,命中解不開的劫,是你、、、”旁邊的店內依舊還在唱着這首歌,她不想去聽那最後的結局便匆匆離開,只要知道,生命中有一個這樣的人就可以了。
影院門口,rain手的抱着的爆米花從剛剛出爐到現在的沒了溫度,擔心她來后找不到他,他在門口站的一雙腳發麻也沒有離開。
“rain。”想着rain等了她這麼久,語默有些過意不去先打着招呼。
“還以為你找不到呢,給你,特意給你買的。”把手裏的爆米花塞到她懷裏。
“你忘了嗎,我胃不好,不能吃這個。”在rain身旁和他一起走進電影院,卻沒有伸手接住這桶他特意買的爆米花。
“哦。”rain收回手,他是醫生又怎麼會不知道胃痛不能吃爆米花呢,她說過的話他怎麼會忘記,只是何時她跟他說過。
“給我吧。”看着他失落的樣子,語默便主動向他要手裏的爆米花。
“你胃不好,別吃這個,我給你去買點其他的吧。”
“不用了,等下電影開始就不能進場了。”
其他成雙進入影院的人,他們的臉上都洋溢着快樂和幸福,可她的臉上沒有,他的臉上也沒有。
一整場電影下來語默也沒能看明白電影裏的情節到底是什麼,就像她和梓辰看的最後一部電影,她早已不記得劇情是什麼,只知道那部電影很長,很長,以至於她到現在都還不能忘記。
影院裏的燈亮了,rain還在祈禱電影不要謝幕,那樣他就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不需要找任何的理由。
他明明就在她的身旁,他卻總感覺他和她隔着一個世紀的距離,不論他怎麼努力的靠近,都隔的太遠,無法觸摸,沒有交點的平行線不論走多遠至少還能互相陪伴,可他有時連陪伴都是奢侈。
不知是她的刻意迴避還是她本就是安靜的性子,rain總是找不到能聊得來的話題,只是堅持要送她回家才放心。
書房裏,卻只亮着微弱的光,一個落寞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什麼。
他起身走到書桌前,把一個扣在書桌后的相冊小心的拿起。
相冊放在書桌后,還是翻着放的,想必是藏起了不願被人發現。
相冊里兩個少年,兩個都穿着寬鬆的校服,一個馬尾搭在肩上,另一個短髮齊耳,都露出燦爛的笑容。
那時的女孩一看就是那種鄰家的乖乖女,而男孩總是一副壞壞的笑掛在嘴邊,在他的臉上有着他那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
男孩第一次遇到女孩是在新生歡迎會上,學校為剛入初中的學弟學妹們辦的一場歡迎會,他們作為初二的學姐學長參加。
歡迎會也相當於是一場初二初三的學生展示才華的活動,老師會選學校里有才,學習成績又好的學生參加。
歡迎會上她的一首鋼琴曲深深的吸引了他,都已初二了,他卻是那時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孩和他是一個班級。
女孩成績好,人漂亮,自然是老師同學眼裏的好學生。
男孩成績也不差,只是學習態度不好,用老師當時的話來說,縱然再聰明,不學無術長大了也只是做混混的料。
可他在見到她后,他開始渴望改變,就像一個乾涸的種子渴望雨露那般。
他開始不再逃課,上課不再睡覺,不再和那群所謂的朋友整天單挑還是群架,他所有的不好,他都在慢慢改變。
那時他們的差距是一個在最前,一個在最後,中間隔着的那些桌椅就是他們之間最長的距離,可他卻不敢去跨越,課後他開始喜歡待在教室了,因為最前面的那張桌位沒有空,坐在第一個的那個女孩有時低頭看着手裏的書,有時埋頭玩着在別人看來枯燥無味的數獨遊戲。
有了手機后,他無數次想和她一起拍張照,但卻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他手機里才會出現多張她的背影照。
他偷偷的了解她,她喜歡看的書,他都有,她愛好玩的遊戲,他都會,他不斷的朝她的方向邁進,只希望某天能寒暄幾句。
他的努力還是得到了回報的,學期中考,他和她竟然並列第一。
她第一次從第一張桌子走到最後一張桌子,臉上有淺淺的酒窩“恭喜啦,以後相互學習哦。”
那時的她青春開朗和現在判若兩人,那次他很想抓住機會說“那為了這並列的第一名我們一起合個照吧。”
明明是課間,老師卻提前的出現在了教室,她第一時間回到座位,他迅速的收起手機,一頭栽進書里,遺憾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遺憾沒能留個紀念。
還好老師的話又彌補了他的這個遺憾,原來老師之所以會提早出現在教室是讓班上並列第一的兩位同學去學生科拍照,作為學校其他學生的學習榜樣貼在表揚欄內。
到學生科后他們拍了單獨的照片,全年級兩個並列第一併不多見,科主任便建議他們兩拍張合照留作紀念,順便也作為以後學校新生見面會的展示照保留着。
他都做好了被拒接的準備,沒想到女孩爽朗的應了聲“好啊。”
慢慢的他們的話多了起來,經常一起寫作業,聊夢想,談未來,無所不講。
那個夏天,瀰漫著玉蘭花的的芳香,花樹下,他們約定要一起畢業,一起考高中,一起讀同一所大學。
可惜,年少的承諾太過輕狂。
就在初三那年男孩家因為家裏的原因轉學了,連道別都沒來得及說的他就離開了她去了另一個城市。
從那時起,他們便斷了聯繫,他不知道女孩有沒有找過他,他只知道他一直在找女孩。
再次遇見,沒有了年少的懵懂,也不見了花樹下的約定。
那年的風吹了很久很久,吹散了許多人、好多事,也吹走了許多承諾。
畢竟,曾經從來不代表永遠。
那時的孩子,女孩叫伊伊,男孩叫rain。
只是女孩把這一切早已全部忘記,只留男孩一個人回味。
曾經的歲月一遍一遍的在腦海翻騰,望着這張照片,他從學生科偷偷拿來的照片,唯一的一張和她的合照,堅強的少年也會有表露於臉的悲傷,淡淡的,卻令人痛心。
上次送她的那束花,不知她知不知道它的花語為等待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