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插曲之天水風土

郭噯自調崗到四川省xx市公安局已經有了三個月的時間。在這三個月內，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前往天水縣城去查尋與安然、林玉潔以及她那死去的妹妹的過去的事情。

然而人的記憶是有期限的，更是有選擇性的。對於很多不開心的，不想記起的，無關緊要的事情，人的大腦會自動的過濾掉。

所以，要從那些與這件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查這件事情是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難。

其實郭噯可以先從當年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查起的。但是他有他的考慮，一方面當年與這件事有關的人都是深受其害的人家，郭噯並不是那麼殘酷的人，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猜測而去打擾他們；另一方面郭噯也想通過這些陌生人的口中探出當年那件事情的嚴重性。

每一天，他都走在天水縣的每個街道上，看着道路上並不是恨乾淨的路面，還看到道路兩旁有很多的農民在大清早便挑了自家種植的各種大蔥、蔬菜蹲在街角擺攤，當然其中也不乏有些自家養的活雞、活鴨被捆綁在裝糧食的膠袋子中蹦來動去。還有一些賣廉價衣服的店家乾脆直接將店子就擺放在菜市場旁邊，那些衣服上都混合了十幾種淡淡的味道，裏面有雞鴨魚肉的味兒，當然也有各類蔬菜的味兒，尤其濃烈的恐怕就是大蒜和魚腥味兒了。

而街道邊更多的還有那些沒有大的資本去盤下一個店子做生意的小販，他們通常情況下都推着一個小車，上面有簡單的工具，可以在很快的時間裏做出客人們所想要的東西。其中，包子攤，炸土豆攤，烤麵筋攤，冒菜攤，涼麵攤，......一系列的吃食小攤多的數不勝數。而這種小攤一般在操作的時候都會散發出濃烈的油煙味兒，時時的籠罩在天空之上。

要想在這樣的情況下保持街道的乾淨是不大可能的。況且在這種小地方，幾乎就是一個熟人社會。也許整個縣城的人之間都互相認識，而那些執法者與違法者往往都是沾親帶故的人，哪個還好意思去處罰別人呢！

所以常常的可以看見那些本該整肅街道清潔，將違法者繩之以法的執法者不但沒有拿着棍子去驅趕那些擺攤的小販，相反的，他們在看到那些小販推着自家小車在上坡感到很吃力的時候他們往往會伸出援手幫一把，將車子順利的推上陡坡。

當然，有些時候還可以看見在縣城周圍巡城了一天的執法者在黃昏之時，在疲累了一天之後，會做在小攤販的鋪面旁邊，安靜的坐着歇息片刻。而小商販則會給那些執法者一碗免費的茶水。當然在執法者歇息夠了之後並不會向招待他們的商販道謝，而商販也絲毫不在意似的將那些茶碗收好。他們之間的那種默契彷彿是與生俱來的，是只有他們才能懂得的一種感情。

郭噯並沒有覺得這有違法令，相反他只看到了了溫馨，看到了人世間那種淡淡的散發著溫暖的真情。他知道在這裏，所有人的日子都沒有那麼好過，一切的生活都不是那麼容易。在這裏的農民，他們並沒有那些挨着大城市邊緣的農民的運氣。那些挨着城市邊緣的農民一旦等到了城市擴建，那麼他們家的那些土地必然就成為了一筆不菲的財富，在城裏一下子就可以多出幾套值錢的房子，而手中還可以握有一筆不大不小的巨款。從此之後，他們將徹底與土地告別，而與賭博為伍。即便是每天靠着打牌搓麻將混日子，他們也無需太擔心未來的日子。穩定的房租，一直在增值的房子都可以給他們提供一個比較穩定的未來。

但是這裏的農民就大不一樣了。雖然也是那麼平的土地，雖然也是那麼大的土地，雖然也是那麼的肥沃可以孕育出足夠的莊稼，但是僅僅是換了一個地理位置，他們就貶值的厲害。既然知道升值無望，這裏的農民也並不怨天尤人，而是依靠着自己的勤勞和農民的智慧，在這片土地上做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所以，他們除了在土地上種植糧食之外，有的人會辦個不大不小的養殖場，養些豬啊，牛啊，雞啊，鴨啊等等家畜；當然也有人會辦一個漁場，養些魚兒；也會有人種植些蔬菜；也有人回種植一些花卉。總之是各顯神通。

當然不乏其中一些土地稀少的農民。他們也有自己的活法。他們很認命的背上自己僅有的行囊，來到縣城裏花一部分小錢，買幾件簡單的工具，就在縣城裏做起了小商販的生意。就這樣，在經過無數代人的辛苦之後，也許他們還會有能力在城裏安下自己的家呢！

因為互相之間太過於熟悉，所以那些在縣城裏執法的人並不會為難這些靠着土地來奔命的人兒，一方面他們中的大多其實也剛剛從土地上脫離出來，跳出了農門，他們的祖父輩大多也是靠着土地中活的農民，他們也是被土地養育大的那一代人；另一方面，他們中的大多數即便不是農家出生，但自小在這裏長大，早就對那些靠土地生活的人很為熟悉，甚至從內心底對他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

所以說他們之間是可以很融洽的相處下去的。

這讓那些對這座小縣城的人感到很陌生的外來人是很是震驚的。但是這種震驚並不會維持很久，當那些外來人在這裏生活了一兩年之後，他們會驚奇的發現，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們早已經融入了這座城市，並在無意之中完全的認同了這座城市對他們的改變，他們已完全的成為了這裏的人兒。

郭噯對於這次主動的為期半年的鍛煉機會很是珍惜。如果沒有遇上那些讓他感到不可思議而想不清楚的事情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申請來到這裏的。其實他的同事們都很害怕自己被選中，畢竟來到這裏鍛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雖然說是半年，但是隨時都有延期的可能性。那麼那些已經成家的警察可就不好過了，畢竟夫妻長期兩地相隔並不是件好事。

幸虧在這個時候，郭噯再次的站了出來，自願提出願意承擔此次的鍛煉任務。他的舉動讓局子所有的同事都感激不已，是從心裏的感激。畢竟誰都不願意被選為這個倒霉蛋。現在好了，終於不用再整天的懸着一顆心了。

在同事們隆重的歡送會過後，郭噯就來到了這裏。就連他最想去看的那個女孩子他也沒有去看。他知道她並沒有看出他的心思，但是他更知道的是她那個姐姐和現在這個未婚夫是知道他的心思的。

尤其是她那個姐姐，無論他將自己的情感隱藏得如何的隱秘，隱藏的如何的深，還是會被她一眼看穿。

也好，也好，這樣子的暫時離開，也許對自己是最好的選擇，也好讓自己好好的冷靜一番，更能將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事情好好的想想。當然，在這裏來，他也能夠好好的調查一下四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

事情並沒有他所想像的那麼簡單。但是他並沒有氣餒，相反，他覺得越來越詭異與越來越有趣味了。他相信在這裏他一定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本來他應該每天都穩坐在市區裏的那把辦公椅上，安安靜靜的聽着這裏的那些同事給他講解這邊的民情與一些案子的。也許，在有必要的時候，他還應該講講他在北京里的辦案經歷。但是顯然，他並沒有這樣的打算。

對於他天天往縣城裏往鄉下跑的行為，他的同事們剛開始是很不解的甚至是有些害怕的，以為他是要真正的體察民情，然後在直達京師告他們一狀。不過經過了兩個多月的觀察后，他的新同事們總算是完全的放下了心。對於他這種怪異的行為完全的採取了放任的態度，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只要不擋着我們的路子就好了。反正，你也是呆不長久的，他們的心裏就這麼想着。

郭噯完全沒有這些心思去照顧他那些新同事的心情，也無暇去猜測他們對於他有什麼樣的評價。在他看來，這些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與自己此行的目的完全沾不上關係。

但是在他自己也認為很盲目的忙碌了三個月之而絲毫沒有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之後，他也不得不開始思考自己所用的調查方式是否正確。這並不代表他有了想要放棄的心理，相反，這更加激發了他去探求那未知的事情真相的慾望。不過，他也許是真的該考慮換個方式了。

他站在天水街的正中央，看着周圍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充滿着生活氣息的地方。他開始想安然在四年前也生活在這裏，在七年前就像自己這般來到了這兒。她是否也被這個城市所吸引，她是否也被這個城市裏濃濃的生活氣息所迷倒，她是否也像自己這般常常在這座城市裏走着走着就突然的停了下來愣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央......

在這一個很特殊的時候，郭噯終於徹底的明白了自己內心裏的情感。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說“相思令人情長，距離令人愛深”這句話了。

相思令人情長，距離令人愛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