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1
又一天的晚飯過後,花捲躺在次卧門前,肚皮朝上接受路希的又一次示好。
“花捲,咱倆睡一屋好么?”路希一邊幫花捲抓癢,一邊好聲好氣的問。
花捲伸出半截舌頭,在路希的小手指頭上舔了兩下,很友好的樣子,路希又幫它抓了會兒癢才站起身,說著“那我進去咯?”去摸門把手。
花捲骨碌一下爬了起來,呲牙咧嘴:“唔~~~~”
路希苦了小臉:“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花捲毫不動容:“唔~~~~~”
聽到花捲“唔”的杜君浩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裏拿着個蘋果,見花捲沒有過分的舉動,就停在了廚房門口,看小人兒說服大狗。
說服以失敗告終,因為不是第一次失敗了,所以有些灰心喪志的路希決定向杜君浩求助,然後他就去求助了。
“你已經不是客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杜君浩把蘋果核往身後一拋,果核在空中劃了條漂亮的弧線,落進了廚房的垃圾桶里。
“你白給人當爹啊?”路希小聲吐槽,真的很小聲,可杜君浩還是聽見了。
“不白當,我供你吃住,賺錢給你花,以後幫你安家立業娶老婆。”杜君浩的嗓音里透出一點清淡的笑意,“跟狗搶窩這種事就算了。”
“……”
“明天再接再厲,現在回屋睡覺。”
路希耷拉着小腦袋跟着杜君浩進了主卧,感覺警報解除的花捲伸個懶腰,直起後腿,前爪“咔噠”一聲撥動了門把手,也回屋睡覺去了。
杜君浩睡相很好,不打呼嚕不磨牙,睡着以後連身都很少翻,路希睡相也不差,可他是小孩的外表成人的心智,做為一個思想成熟的純gay,路希覺的和狗搶窩這事兒必需再接再厲。
杜君浩十八歲入伍,當兵八年,雖然現在已經轉業了,但作息習慣還和以前差不多,大多時候早睡早起,偶爾晚睡早起,必要時可以不眠不休。
清晨七點才過,杜君浩已經晨跑回來了,路希在廚房裏做早飯,身上圍着個對他來說有些大的格子圍裙,拿吊柜上方的東西時要踮腳,端鍋要用兩隻手,裝進盤子裏的煎蛋形狀完美,色澤誘人,雞絲粥不濃不淡,杜君浩一句不錯,他就得了莫大肯定似的,還主動申請負責另外兩餐。
杜君浩去店裏之後,路希就在家裏打掃,洗衣服,到點遛狗,到點買菜,到點做飯,勤快聽話,不僅麻煩不到杜君浩,還能反過來照顧他,如果不是為他的前途着想,杜君浩覺的就這麼養着他也不錯。
“路希,你想不想上學?”這天晚飯桌上,杜君浩問路希。
路希從飯碗裏抬起臉,眼睛亮晶晶的,像只被骨頭哄逗的小狗,但那層晶亮的光澤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很麻煩吧?”
“學校好說,麻煩的是戶口。”杜君浩撥拉着那盤芹菜炒粉條,語氣平淡,“不過不管你上不上學,戶口問題都要解決,我有戰友在戶籍辦工作,拖他塞點錢,問題也不大。”
“這種大城市的戶口一點錢可以搞定嗎?”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可是……”
“其實你的耳朵並不難看。”
話題跳太快,路希有點反應不過來,頭上亮起一個問號。
“學校比社會簡單,我建議你從學校開始適應。”
問號消除,路希放下了碗筷,把有點外擴的尖耳朵往後撥了撥:“那我去學校吧,我先戴着帽子,融入群體之後再暴露自己的缺陷會比較容易被接受。”
“課堂允許戴帽子嗎?”
“那,那我戴頭箍,就毛線的那種。”
杜君浩用筷子頭撥開他的小爪子,點了點他的耳尖:“你就這麼介意?”
尖耳朵敏感的顫了顫,路希嘆口氣:“也不是很介意,只是比較麻煩。”
有次去買東西的路上,他的帽子不小心被吹跑了,結果那天他用了往常雙倍的時間才回來,現在的小姑娘太可怕了,圍觀他就算了,居然還拍了照片要發上網,他費了半天口舌才讓她們把照片刪掉。
“你想念幾年級?”路希識字,識的還不少,這些杜君浩是知道的,但小傢伙具體幾歲輟的學他就不清楚了。
“大一可以嗎?”路希上輩子是高中畢業,成績屬於中上等,但姑母家經濟條件一般,供他的表哥表姐已經有些吃力了,所以沒能上大學其實是路希一個不小的遺憾。
杜君浩定睛打量路希:“你到底幾歲?”
“具體幾歲我也說不清楚,你就當我十六吧,不過我念過高中。”
“神童?”
路希乾笑。
杜君浩斟酌了一會兒道:“從高三念起吧,本市的大學,考上哪去哪,考不上就從高一重讀。”
這是杜君浩自認為妥善的決定,不是商量,所以無需再費口舌。
戶口一時半刻的辦不下來,為了讓路希早點適應校園生活,杜君浩先把他送進了私立高中。因為身材瘦小,又留了頭長發,入學第一天路希被一個眼神不太好的老師當成了女生,不過他並不想剪掉這頭長發,就算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是為了掩蓋身體缺陷才把頭髮留長,可這頭頭髮到底跟了這身體許多年,他一接手就糟蹋了它,感覺像對原主人不敬似的。
路希不知道杜君浩為自己上學的事花了多少錢,不過從學校的情況來看應該不少,為了那些錢花的物有所值,也為了讓自己的將來有更好的可能,路希決定,用心、努力、向一本衝刺!
高三的課程很緊張,原本還有些擔心自己沒法立即進入狀態的路希很快就被大家的學習熱情感染了,從清閑的小保姆到學習至上的備考生他只用了一個小過度。
路希怕晚上溫書做題影響杜君浩休息,於是煮了一鍋腔骨賄賂花捲,花捲啃骨頭啃嗨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路希已經鳩佔鵲巢了。
狡猾!無恥!欠收拾!花捲氣憤不已,嗷嗚着只有它自己能聽懂的狗語“咔咔”撓門。
屋裏的路希一邊收拾房間一邊自我安慰,它是拖把,不是老虎,不會衝進來吃掉自己。
屋外的花捲撓的如火如荼,忘乎所以,忽略了隔壁的主人已經睡下了,等它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主人的腳已經踢在它身上了,其實只是警告式的一腳,力道不大,可花捲的心受傷了。
其實杜君浩很少對花捲動手,捨不得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他曾因為花捲咬了小區裏的孩子打傷過花捲,他手重,覺的沒用狠勁,可花捲卻躺了四五天,從那之後花捲就不敢咬人了,實在被惹毛了它就把人撲倒踩踏一頓,就像路希剛來時那樣。
聽到異響的路希把門打開一條拳頭寬的縫,就見花捲縮在角落裏啜泣,真是啜泣,有聲有動作,特別人性化。
不知內情的路希有點內疚,剛要說點什麼,就見發現他的花捲倏地的站了起來,呲牙:“唔~~~”
路希唉唉的嘆氣:“你就會欺負我吧?”
花捲瓮聲瓮氣的說:“汪汪汪汪……”
杜君浩劍眉一擰:“還想挨揍?”
花捲慢慢的縮回牆角,繼續苦大仇深的啜泣,新人笑,舊拖把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