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前妻
夏秋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等手機拿起來的時候,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他看了看身旁熟睡着的小念,一種空虛感油然而生。昨夜他又喝多了,現在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個酒店裏。一個多月以來,每夜每夜,都不曾清醒過,酒喝了一撥又一撥,身邊的女人也是走馬觀花,換了一茬又一茬。
夏秋裹上浴巾,走到窗邊,拉開窗帘,點上一支煙,坐在窗戶下的沙發上吞雲吐霧。他看着小念,這個昨天剛剛認識的女孩同自己銷魂了一夜,或許到了今天晚上,她又會和別人睡在一起,而此刻,自己的妻子或許也是跟別人睡在一起。
夏秋猛吸了一口煙,吸進肺里,再緩緩吐出來,任裊裊的煙霧再鑽進鼻孔里。
夏秋一個月前剛剛經歷了一場離婚,他的妻子於曼莉現在已經是他的前妻。離了婚後的夏秋很苦惱,活得像個行屍走肉,他恨他的前妻,所以他也恨女人,於是每天變換着不同的女人當作自己的玩物。
作為一個女人,於曼莉的確優秀,她有着光鮮的事業,是一個成功的事業型的女人。縱然夏秋家底殷實,但她從來不需要靠夏秋半分,所以也沒有必要刻意的討好夏秋。夏秋在她的身上從來沒有成就感,可是,此刻的夏秋還是會想於曼莉,這種感情不是其它的女人所能給的,也是夏秋拿錢換不回來的。
夏秋被煙嗆到,咳了幾聲,吵醒了睡在床上的小念,也拉回了他無休止的回憶。
“秋哥,醒的這麼早!”小念坐起身來,長伸了一個懶腰,乾淨無暇的臉上,殘留着沒卸乾淨的粉底,假睫毛上還粘着一粒眼屎。
夏秋靜靜的端詳了小念十幾秒鐘,臉上又流露出猥褻的笑容。小念漂亮,年輕,卻透着一身的萎靡氣息。
夏秋知道,這樣一個墮入風塵的女子,都想憑藉著自己的青春資本,去換取到更為優質的生活,她們不會真的愛上你,縱是她們會和自己一夜風流,醒來之後,不過是曲終人散,從此形同陌路。
“我剛剛醒,起來抽支煙。”夏秋稍顯冷漠,拿起衣服去了洗手間。
小念看着夏秋結實的背,不由得一陣悵然。
洗手間裏水聲響起,透過毛玻璃,她看見夏秋在淋浴,床頭的桌面上,還有昨夜溫存留下的杜蕾斯的盒子。她明白,夏秋到底是嫌棄自己,縱然和自己瘋狂的在床上翻滾,縱然她都覺得那一刻銷.魂蝕骨,縱然夏秋那時候已經喝醉,但他還是清醒的拆開杜蕾斯,甚至,他不願意去親吻自己的身體。
小念默默地套上了衣服,拿起橡皮筋紮起了長發,等她做完這些的時候,夏秋已從洗手間裏出來了。
“不再繼續睡一會兒了。”夏秋面無表情,他扯掉浴巾,一邊穿着衣服一邊隨口問道。
“睡不着了……你是要走么。”小念問的有點小聲,她甚至有點兒恐惶。不得不說,她被眼前這個像謎一樣的男人迷住了,從昨天到現在,他不停的變換着他的性格,繼而熱情,繼而絕情,繼而瘋狂,繼而冷漠。
夏秋點了點頭,穿上鞋襪,拿起手包,從手包里拿出了一摞錢,數也沒數,扔在了床上,直接出門走了。
小念有些失望,她習慣性的數了數錢,三千一百塊,遠比許多客人要大方的多。可是小念卻開心不起來,這算什麼?嫖.資,那末,夏秋不過是一個piao客,她也不過是個出台的ji女。她本以為,他們的關係可以持續下去,醒來還在想,夏秋會不會愛上自己,現在想來,真是多餘。
小念苦笑了一下,把錢塞在了自己粉色的錢包里。
外面的陽光很刺眼。夏秋髮動了車子,戴上墨鏡,離開了酒店。
手機的鈴聲又響起,夏秋開啟了藍牙模式,一個很好聽的女聲自車裏的揚聲器傳了出來。是夏秋的前妻於曼莉。
“夏秋,你在哪兒。”
“你管我在哪兒,有事說事!”夏秋冷冷的回答。
於曼莉停頓了片刻,似乎在壓制着自己的脾氣,“小雨夜裏發燒了,哭着要找爸爸,你如果有時間,能不能到我家裏來看看她。”
夏秋丟了一句“再說吧”就掛掉了電話。他漫無目的的開着車,心裏一陣揪心的疼。裝作冷漠,卻只會讓自己想念更加深刻,他還愛着於曼莉,更愛女兒夏雨。
夏雨的名字取自於夏秋的和於曼莉的姓,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婚姻四年,最終走向了一條不歸路。是於曼莉選擇和夏秋離婚,只因她在夏秋的衣兜里翻出了一個套套。她當時問夏秋,避孕套是哪裏來的,可是夏秋啞口無言。
其實於曼麗要的也許只是夏秋的一句解釋,哪怕解釋的是謊言,她就可以用這句謊言來騙騙自己。
但似乎就是這個套套,成了他們離婚的導火索。一個不願意多言,一個想知道結果。然而那避孕套是什麼樣的來龍去脈,夏秋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吵鬧了半年,累了倦了,懶得再說了,夏秋同意了於曼莉的離婚請求,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
拿了離婚證書,兩個人分道揚鑣,各自開車回各自的家。
夏秋開着車,看了看大紅色的離婚證,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誰說民政局的同志會再勸說勸說,誰說離婚證是綠本本,電視劇里都他媽是騙人的。
夏秋不知不覺,像是中了邪一樣,把車開到了於曼莉住的小區。夏秋按了門鈴,於曼莉開了門。
穿着睡衣未施粉黛的於曼莉顯得有些疲憊,隨手給夏秋拿了一雙拖鞋,轉身又回到了沙發上坐着。夏秋套上拖鞋的一剎那彷彿是又回到了暌違已久的家裏,只是以往,於曼莉不僅僅會為他遞上拖鞋,還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如今,拖鞋還拿,只是擁抱已不再。
保姆小張蹲在地上逗着夏雨,跟夏秋說了一句“夏先生來了”繼續跟夏雨逗樂。
夏雨的額頭上貼着一張“冰寶貼”,顯得萎靡不振,看見夏秋蹲在自己面前,怯懦的喊了一聲“爸爸”。夏秋點了一下女兒的鼻尖,微微的笑着,眼睛裏滿是父愛。
“帶小雨去醫院了么。”
“嗯,剛從醫院輸液回來,還有點微燒。”於曼莉頭也不抬,手裏拿着手機不停地翻看着。
夏秋把小雨抱在懷裏,任小雨用肉嘟嘟的小手把玩着他的耳朵,“爸爸,小雨想你。”
夏秋鼻翼一酸,抬眼看着懵懂未知的不滿三歲的女兒,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他狠狠的親了女兒一口,“乖小雨,爸爸工作忙,要聽媽媽和小張阿姨的話。”
小雨點了點頭,嘟着小嘴巴,似有萬分的不情願。
“你中午在這兒吃飯吧,我讓小張多準備點菜。”於曼莉近乎於央求。
夏秋從未想過,素來強硬的於曼莉會這樣去央求自己,雖然是為了女兒,但她的一句話,就可以軟化夏秋柔弱的心。
夏秋就是這樣,外表剛毅,內心脆弱,任誰見他都會覺得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花花公子。很多時候,他想求於曼莉復婚,想承諾給於曼莉說,不管以前自己怎樣,從此以後,收拾情懷,赤子丹心,只對她於曼莉一人好。
可是,無論是於曼莉也好,夏秋也罷,都早已過了口述誓言,耳聽愛情的年紀,他自己都不再相信承諾,於曼莉能信么。
夏秋應了一聲“好”,用鼻尖觸碰着小雨的鼻尖,小雨終於“咯咯”的笑了。
他把小雨抱在懷裏,不肯撒手,一想到以後和女兒相處的機會不多,就格外珍惜。
有時候他想來看看女兒,但每一次都差了那麼一點點的勇氣,他不是不敢面對小雨,而是不敢面對於曼莉,於曼莉能觸及到他內心最柔弱的地方。
“有沒有談新的男朋友,方便的話可以介紹認識一下,我來替你參詳。”夏秋說話的時候有些尖酸。
於曼莉依舊頭也不抬,“若是不想吵架,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如今你我之間能夠繼續聯繫,只有小雨,除她以外,無話可談。”
夏秋自討沒趣,不再說話。他優越的內心總是在於曼莉面前備受打擊,每一次的自以為是恰恰都被於曼莉當頭棒喝,鞭撻的體無完膚。
……
臨近中午,林楓被唐琪叫醒。
“大懶蟲,快起床,寶寶餓的肚子都疼了!”唐琪每次叫着肚餓的時候,林楓帶她去吃飯,她就會像小貓一樣吃幾口就叫着撐得難受,怎麼勸也不再吃一口。說是要減肥,明明一米六七的個子只有九十來斤,卻偏偏說自己肚子大腿粗,可實際上一點兒也不胖。
林楓拉着唐琪的胳膊,把她拉回到了床上,“就讓我再睡半小時吧!”
“不可以!”
“十分鐘欸!”
“不行不行,現在就起來了啦!寶寶真的好餓哦!”
唐琪故意拖着台灣腔,嗲嗲的,硬是拖着林楓起了床。
林楓拗不過她,只好投降,“你贏了小妖精,想好要吃什麼,一會兒我帶你去吃。”
“去魔都!吃大餐!買A貨!”唐琪帶着勝利者的笑容,像是要被主人帶出門溜達的寵物狗,站在床上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