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婆婆媽媽

秦思昊因為宿醉，九點鐘仍沒起床。周子蔚送完孩子收拾完家務，又喊了他一遍，他謊稱胃痛說晚點兒再去公司。

“你說你們男人，幹嘛要喝那麼多酒，喝完了胃不舒服。折磨的還是自己，這不是作死的節奏么。”周子蔚大聲的嚷嚷着。

秦思昊被周子蔚嚷嚷的心煩，振振有詞的說：“瘋子公司的兩個客戶，還有監理公司的夏總都在，瘋子不怎麼喝酒，我跟他是哥們兒，這個時候我不幫他，還指望誰幫他啊。”

“好，好，你喝酒有理了好吧，我關心你錯了行吧，以後痛死你也別等着我再關心你，好話歹話都掂量不清楚，真是懶得再管你。”周子蔚發著脾氣摔門離開了卧室。

秦思昊還想再睡一會兒，他閉上眼睛就會蕩漾昨夜的景象，直到現在仍然感覺到刺激，他貪婪的享受着快感，心想：怨不得林楓總喜歡到這種場所里去，原來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真的是太誘人了。

電話鈴聲打斷了他意猶未盡的一場春夢，他拿起手機，看到是葉小倩的號碼，心臟咚咚狂跳，他擔心被周子蔚闖入進來發現，迅速掛斷電話，打開微信，回了一句：我在家，一會兒到公司再說。

葉小倩似乎明白秦思昊的處境，作為過來人，一定明白他說的在家就是不僅僅是自己在家，自己的老婆也在家，所以不方便。果然，葉小倩沒回信息。

秦思昊爬了起來，隨便找了一身衣服穿上，跑進洗手間，小解，洗臉，刷牙。他連頭髮都沒洗，只簡單的拿梳子划拉了幾下，到門口鞋櫃穿了鞋子。

正欲出門，周子蔚喊住他：“早餐不吃了啊。”

“不吃了，沒胃口。”秦思昊邊說著邊掩上了門，乘電梯下樓了。

啟動了他的萬事得，秦思昊撥通了葉小倩的號碼。

“小倩，剛不好意思啊，在家不方便接電話。”

“呦，家教很嚴的啊，怪不得能賺大錢呢，還沒見過嫂子呢，有機會見面的話，可以和嫂子交流一下管理男人的經驗。”

“你就別涮我了，乾脆說我妻管嚴好了。不過家和萬事興嘛。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儘快把賬號發給我，我正在開車馬上就到公司了。”

“好的思昊。”

葉小倩稱呼秦思昊的時候，把“秦”字去掉了，讓秦思昊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拉進了一層，他甚至覺得，當年並非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只是自己錯以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若是當年能勇敢一點，也許結局不會是這個樣子，真是白白錯過了一段機緣。

“思昊，你現在開的是什麼車啊。”

葉小倩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秦思昊結結巴巴的回答：“就是那個什麼，小奔馳啥的，不值錢。”秦思昊隨便扯了一款名車，他覺得他現在開的二手的萬事得太掉價，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葉小倩艷羨的說：“還不值錢呢，少說也得好幾十萬吧，我這輩子算是想也不敢想了。還真沒看出來，你現在已是香車美眷，事業有成，我們同學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秦思昊受着葉小倩的追捧，心裏感覺特別的舒服。不知不覺就到了公司樓下，他這才念念不舍的和葉小倩掛了電話到公司上班去了。

秦思昊打開電腦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網銀給葉小倩轉了賬，然後發消息通知了她。葉小倩回復了“謝謝，等你什麼時候回來，一定請你吃飯”。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客套，卻讓秦思昊有一種預感，他們倆將來一定會發生些什麼。

秦思昊又在夢幻的世界裏徜徉了一會兒，被眼前的現實拉了回來。幾天來他沒有安心工作，已經有許多的事情等着他來處理。他極力控制着自己，回歸到了工作狀態之中。

今天是學校放假的日子，秦倩倩所在的幼兒園的閉學典禮在10鍾結束。周子蔚慌裏慌張的接了女兒，又得趕緊去接兒子豆豆。

周子蔚接回了兩個孩子，就着手準備做中飯。不知道是因為陰天導致的心情不好，還是因為早晨對秦思昊產生憤懣，她做事情有點兒心不在焉，切菜的時候，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頭，血直接滲到了案板上。

周子蔚氣的把刀一摔，沖洗了一下手指頭，從醫藥箱裏找了一個創可貼，簡單處理了傷口，躺在床上自己生自己的悶氣。

倩倩不知道怎麼惹到了豆豆，被豆豆打了一巴掌，客廳里滿是倩倩的哭鬧聲和豆豆的吼聲。

周子蔚正心煩着，拍着床大聲吼罵：“你們兩個能不能消停一會兒，豆豆你能不能讓着妹妹啊。”

“我在幫妹妹拼積木，妹妹老是搗亂，我不讓她碰她就哭，一個小孩子這樣太討厭了。媽媽你把她給賣了吧。”豆豆在周子蔚的熏陶下，已經成功的變成了一個小話癆。

“把你賣了，討厭哥哥，嗚嗚——”倩倩哭得很委屈。

周子蔚突然意識到，如果假期，把兩個孩子都送到媽媽家裏，自己不在身邊，兩個孩子會不會打架。她忽然轉變了想法：應該把兩個孩子分開，女兒送到姥姥家，兒子送到奶奶家，這樣兩個孩子也好照顧一些。

周子蔚打定主意后，拿起手機給秦思昊的媽媽打了一個電話。

“媽，最近身體好嗎？”周子蔚不是經常給婆婆打電話，第一句話往往說的客套。

“身體還蠻好的，和你二伯、四叔、四嬸子打麻將呢。”

周子蔚聽着婆婆那邊傳來搓麻將的聲音，說：“媽，要不你先打麻將，等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

“沒事，你說吧，我開着免提呢，不耽誤……哎，等下等下，他二嬸，我杠上了……昊昊呢？上班呢吧，他胃不好，你多給他熬點兒粥喝。”

“知道了，媽。豆豆和倩倩放假了，我想……”

“喲，豆豆放假了呀，那好，你跟他說，奶奶想他了，你把豆豆送回來過幾天吧，媽幫你帶幾天。哦，倩倩也放假了啊，她也挺乖的吧。”

一種刺痛感直錐心頭，周子蔚會燃覺得有點兒難過。

秦思昊是家中的獨子，當周子蔚生下兒子的時候，婆婆特別開心，她說她做夢夢見家裏都是金豆豆，好多好多，第二天孫子就來了，所以婆婆給孫子取名叫豆豆。隔了一年周子蔚又懷第二胎，周子蔚要把肚裏的孩子做掉，婆婆威逼利誘，說家裏人丁不旺，如果再多要一個孩子，她周子蔚將是秦家最大的功臣，以後會給孫子買一套房子。周子蔚生下了女兒之後，婆婆帶了幾天，就再也不願意帶了。周子蔚知道，婆婆的傳統觀念極重，所以只疼豆豆，不疼倩倩，這也是為什麼她第一時間考慮到把豆豆送到婆婆家的原因。

“媽，我就是想跟你商量這事兒的……”

“那行啊，那送來一個我給你帶。你爸身體不好，我只能幫你帶一個啊。”

“嗯，我把豆豆送您那裏，倩倩送我媽那裏，我媽想倩倩了。”

“那也行，什麼時候回來你給提前打電話，我先買點零食備着……沒其它事情了吧，那我先掛了，再打幾圈麻將。”

周子蔚掛掉了電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母親疼她，疼倩倩，也疼豆豆，對秦思昊也很關心。但是婆婆，眼裏除了兒子就是孫子，心裏頭根本就沒有她周子蔚和倩倩的位置。

周子蔚很委屈，她委屈着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媽，我想你了——”周子蔚拖着聲音，綿軟無力的，像一個要撲在母親懷裏撒嬌的孩子。

“怎麼了蔚蔚，是不是病了。”電話那邊是炒菜的聲音。

“沒有——”

“你跟思昊吵架了是吧。兩口子磕磕碰碰的正常，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電話那邊似乎停止了炒菜。

“媽——”周子蔚大聲打斷了母親的話，又緊接着撒嬌了起來，“我沒生病沒吵架，就是想你了——”

“傻丫頭！”周母在電話里笑着，那是只有母親才有的笑，“過幾天你不是就帶着豆豆和倩倩回來了嘛，媽給你們做好吃的，你看你，以前不好好學做飯，現在做的飯不好吃，看把兩個孩子吃的瘦成什麼樣子了。我跟你說啊蔚蔚，你呢也別一天到晚的在家裏閑着，該學的還是要學學，學學廚藝，學學生活，對自個兒好，對孩子好，對思昊也好不是嗎，你沒聽前段時間那個什麼電視劇里說的，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就得先管好男人的胃……”

“媽，媽，媽——”周子蔚連喊了三聲，周母才停了下來。周子蔚嘆了一口氣，“難怪思昊老是說我嘮叨，我算是明白了，嘮叨是遺傳的啊，媽，你的基因厲害，才有這麼像你的女兒啊。”

“說你兩句就說媽嘮叨，不說你了，吃飯了嗎？”

“還沒呢。我……”

“趕緊做飯給孩子吃吧，小孩子不能餓着，媽不跟你說了啊，媽也在做飯呢，掛了啊。”

周子蔚扔下電話，兩隻手把自己的頭髮抓成了雞窩一樣，心煩氣躁的喊叫了幾聲。她感覺到下腹有點墜脹，起身走到了洗手間，捂着肚子坐在了馬桶圈上。

周子蔚搖頭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屋漏偏逢連夜雨，怪不得老娘心情這麼煩躁，大姨媽又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