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禮成
他正心喜,卻聽見唐思薇傻傻地反問:“答應什麼?”她突然回過神來,忙道:“我什麼都沒答應,什麼都不答應!”
宮主嘆了口氣,心中轉了幾次念頭,方說道:“你的意思是,你不答應跟我回洛陽?”
唐思薇忙點頭,道:“對,對!”宮主又問道:“不答應在洛陽成親?”唐思薇再度點頭,宮主臉上露出很可惜的神情,說道:“如果去洛陽的話,可以讓國師為我們舉行婚禮,那可是很榮幸的事情!”唐思薇忙道:“還是別,別……”
宮主無法,說道:“那就算了。”
他突然將唐思薇按到床上,伸指在她肩上一點,唐思薇只覺一陣酸痛從肩膀直透到腿上,忽然全身酸麻,再也動彈不得,嚇得大驚失色,臉上又是一暖,卻是宮主在她臉上又吻了一吻,附在她耳旁說道:“你等我片刻。”
他推門而出,唐思薇穴位被制,只能坐在床邊干著急,過得不久,有兩個侍女從外面抬進一個好大的浴桶來,幾個少女身穿白衣,提着幾桶水進來傾入浴桶,頓時滿屋子熱氣騰騰,又有一個藕色衫子的少女提了一籃子鮮花,將花瓣灑落在水面上,似乎是要準備為唐思薇洗澡的樣子。
唐思薇叫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那幾個女子並不回答,待一切準備就緒,便將房門關上,把唐思薇衣裳解開,扶入浴桶,唐思薇搖頭大叫:“我不要洗澡,不要洗澡。”
那穿着藕色衫子的少女輕輕一笑,說道:“宮主有令,小姐要是不要我們幫洗的話,他就親自過來效勞。”
唐思薇聽懂她的話后,臉上飛紅,豎起眉毛道:“他敢!”
一個醇厚的男子聲音在房外笑道:“有什麼不敢的?你們出來,我進去吧!”正是宮主的聲音,唐思薇大驚,忙道:“你別進來!”
她這時被剝得溜光,實是又羞又窘,只得緊緊閉上了眼睛,一干少女為她洗浴完畢,換上新裳,重新梳好了頭,穿上鞋子,由一個女子將她抱了出來。
唐思薇身子不能動彈,這時只能轉動眼珠,依稀看到身上似乎是一件大紅色的衣服,具體樣式卻看不清楚,這時容姬也候在門外,見到唐思薇的打扮,眼光中有一剎那的驚艷,隨即笑了一笑,道:“你真好看。”
她接過唐思薇的手,唐思薇忽覺一股熱流從自己手上“內關”傳入,原本無力的雙腿居然有了一些力氣,可以慢慢走動了,忙身子一挺,站直了。容姬扶着她慢慢走到大殿之中,只見大殿之中已經經過一番打掃,顯得十分潔凈,神像之前新供上了幾瓶香花,宮主身着一領紅色喜服,笑吟吟地站在神像下方。他身旁站着一個白蒼蒼的老,光頭,鬍鬚斑白,穿一領白色長袍,式樣簡單飄逸,襯托得他好似世外高人。這老手持一卷羊皮書,笑容慈祥地看着唐思薇,說道:“孩子,你過來罷!”
唐思薇覺得這幅情景好生詭異,本想逃開,但容姬扶着她走了過去,將唐思薇的手放到宮主手心,這時那老笑微微地抓住唐思薇另一隻手,看看宮主,又看看唐思薇,眼中露出極為滿意的神氣,說道:“真是一對璧人!”
他將二人的手合在一起,放入神像前面的一個白色檯子上,喃喃地念誦着什麼,唐思薇聽了半天,卻不明白他念了些什麼東西,只得轉過眼珠,死命朝宮主瞪眼,宮主看到她一張秀麗之極的臉龐上全是氣憤,卻只是含笑不語。老念得專心,全然沒有注意到二人的詭異氣氛,而極樂宮諸人自然是對唐思薇的怪異視而不見,過了不久,那檯子忽然一亮,老笑道:“聖台亮了,二位婚姻必諧……”還未說完,那檯子突然光芒大作,接着就連面前的神像也亮了起來,唐思薇頸前的流霞更是光芒流轉。老吃了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一揉,才失聲叫道:“白色聖光!”
他朝唐思薇和宮主再望了幾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頓時單膝跪地,喜氣洋洋地道:“原來是尊候和後主大人!”
宮主含笑點頭,說道:“後主不肯去洛陽成親,所以就要偏勞你了!”
老鬍子微微掀動,顯得又是激動,又是緊張,說道:“無虛何德何能,居然能為後主和尊候主持婚禮。這等大事,還是交給國師的好。”
宮主見他跪着不起來,忙伸手攙扶,說道:“後主性子古怪得很,一再不肯回洛陽,沒奈何,只得遷就些個。再說這裏本是上古神廟,你身為此處總祭司,卻也當得起主持我倆婚禮之事。”
無虛聽到這裏,方慢慢站了起來,這時唐思薇總算聽明白了,聯想到方才所見那少男少女一事,才知道這裏居然是由神廟祭司主持婚禮,她沒想到宮主居然如此卑鄙,不聲不響就拐了自己來成親,忙大叫道:“我不嫁!”
她話未說完,身上某處又是一痛,便突然失聲。一旁的容姬衣袖微微一動,臉色卻若無其事,宮主含笑望着唐思薇,說道:“思薇,你方才還說,不願意去洛陽,對不對?”
唐思薇不明白他突然問話是什麼意思,氣鼓鼓地點了點頭,宮主柔聲又道:“我說過,如果去洛陽的話,可以讓國師為我們舉行婚禮,那可是很榮幸的事情!不是嗎?”
唐思薇點點頭,覺得不妥,又搖搖頭,無虛看着二人,心中疑團解開,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後主不願意旅途勞頓……”洛陽離這裏有五六天的路程,他見唐思薇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也確實經不起長途奔波,於是笑盈盈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繼續完成儀式吧!”
唐思薇想要拒絕,無奈不能出聲,又是憤怒,又是着急,臉上漲得通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無虛拉過自己的手,在手指上刺了一針,擠出血來,又拿過宮主的手,依樣刺血,兩滴鮮血滴落在鮮花下方的一個玉碗之中,融為一體,化在了清水裏,宮主先舉碗喝了一口,將碗遞到唐思薇唇邊,唐思薇不喝,宮主微微一笑,將剩下的血水飲了,突然手臂一環,攬住唐思薇,低頭將那口血水哺入唐思薇嘴裏,強逼着她咽了下去。
這一幕,在唐思薇來說是被迫,看在他人眼中卻是恩愛無比,就算是無虛活了六十多歲,卻也是第一次看到,不由瞧得目瞪口呆,心想:“雖然說後主難得,但這位尊候未免也太寶貴她了。”
他呆了一呆才醒過神來,說道:“如今你們二人已是夫妻,從此便為一體。在天神面前,須得下誓言。”
宮主點了點頭,將唐思薇一拉,唐思薇身不由己地被他拉得跪倒,恨恨地又瞪他一眼,這時無虛又唱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幾句唐思薇卻聽懂了,心道:“放狗屁,誰跟這種人過一輩子啊!”她正想着,宮主捅了捅她,待無虛念畢,宮主也跟着念誦,唐思薇不出聲,無虛奇道:“後主為何不語?”
宮主臉色不變,笑道:“她是太歡喜了,都忘記該怎麼做了。”說完又附在唐思薇耳旁低語:“你若是再不聽話,我就繼續親你。”
唐思薇無奈,只得含含糊糊地念了幾句,她心中不甘,那幾句話哪裏念得出來,無虛年紀老邁,耳力不靈敏,宮主卻聽得清清楚楚,只見唐思薇嘀嘀咕咕地道:“執子之手,方知子丑,淚流滿面,子不走我走。”他臉上一呆,這時無虛已大聲唱道:“禮成!”
婚禮已畢,宮主腦中轉了幾次念頭,終於還是扶着唐思薇站了起來,含笑向無虛道:“多謝祭司。”
無虛眉花眼笑地道:“哪裏,哪裏!”依照規矩,舉行婚禮后的新人是不能繼續待在神廟太久,這時已經禮成,極樂宮眾人忙收拾東西,準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