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私相授受
身上的披風似乎還殘留着些許她身上的清香,有些微冷的身體也漸漸溫熱起來。
他輕輕閉上眼,唇角彎起一個柔和至極的角度,嗯,晚安。
…………
可以說,染朝辭在這裏過了來這個朝代最為舒服的兩天。
因為染朝辭知道,除了只能去等過了一段時間后,探着皇宮中的警戒漸漸放鬆,然後才能有機會逃出皇宮這個辦法外,便沒有其他任何方法。
所以着急也沒有任何用,染朝辭便算得上是舒舒服服,悠悠閑閑地在這裏住下了。
看起來沒有絲毫是被收留的刺客的警惕,或是在別人這裏白吃白住的尷尬。
“呼。”眯起眼,口中自然貫入喉中的清香讓染朝辭長吁了一口氣。
染朝辭發現雖然慕雲庭這裏簡約樸素的很,但打發時間用來暫時享受的東西卻一點也不少。
院子裏竟還有一個小小的藥草園,裏面的藥草泡起來比茶葉還要更加清新香甜。
她應該還習慣吧……聽着染朝辭半是讚歎半是愜意的聲音傳來,慕雲庭竟覺得心中有着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整個院子內從來就是自己和默兩個人,現在突然便多出一個人,竟也沒有覺得有絲毫的突兀,彷彿…她本就應該存在一般。
一手拂上心口,原本空蕩的心房內似一角被填滿了一般,這種感覺……
染朝辭抬眸發現照顧慕雲庭的那個男子進來了,眼神也沒有放在自己身上,卻只是走至慕雲庭身邊,恭敬地彎着腰在與他耳邊說著什麼。
自己沒有內力聽不清,而且染朝辭也沒有偷聽的那種習慣,便彎了彎唇偏過頭去。
揮了揮手讓默下去,慕雲庭的手在輪椅上微微扣緊,毫無焦距的眸中卻是複雜之色,要不要把默說的話告訴她呢……?
自己在想什麼?慕雲庭有些醒悟過來,自己竟會有這種稱之為卑劣的想法,她原本就是突然闖入自己的生活,不屬於這裏的人,自己何必強留呢?
而且她也只是因為沒有辦法出宮才留在這裏,終有一天還是會知道,會離去。
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坦然地面對各種離別與失去了,或許…或許是兩天時光對於自己還是太快了,又或許是在這院子裏自己已經不再能夠習慣一人默然相處的時光。
要走的終究留不住……
壓制下心中所有的情緒,慕雲庭依舊柔和的開口,“姑娘,宮中有消息了。”
“嗯?”染朝辭微微驚訝地出聲,卻不是在想什麼消息,而是想知道慕雲庭在這冷宮中是如何得知的。
“什麼消息?”染朝辭疑惑之後,便開口問道。
…………
夜晚一襲黑衣在樹叢中,猶如附着在黑暗上的暗影般,待巡邏的侍衛一過,便靈巧地穿過宮牆翻入宮院之內。
“這就是那個刺客?”成淵皇看着地上已經死去的身着一身黑衣的女子問道。
“是,皇上。”
之前負責捉拿刺客的周將軍跪在地上回道,“卑職辦事不利,刺客一直易容在宮殿之中,所以一直沒有捉住刺客,直到今天凌晨時分,刺客沉不住氣想要強行溜出宮中外,被識破后,卑職想要活捉,竟不想她便直接服毒自殺了。”
“請皇上降罪。”周將軍在地上伏頭請罪。
“凌晨出逃,服毒自殺?”成淵皇陰冷地勾唇,“楚寧王,你捉拿過這個刺客,可辨認的出?”
慕流淅上前,半蹲於地上翻找過那女子,倒是仔細地查看起來。
“稟告父皇,兒臣在捉拿刺客的時候,曾經看過刺客的身形與眼睛,感覺上並無兩樣,應是她沒錯。”
慕流淅沉聲說道,深邃的目光中卻是被蒙上了一層氤氳般,看不透其中的情緒。
“嗯…”成淵皇聽着慕流淅的話只是淡淡應着,落在那女子屍體身上的眼神卻依舊是陰沉晦深。
周將軍只覺得周身一寒,殿內的氣氛便隨着成淵皇的默不作聲變得幽冷起來。
低下的目光也落在那名刺客身上,身形也是個女子,而且藏身的理由也是極為合理。
只不過是出宮的時候似乎有些不對,但若是說刺客急着出宮,倒也是可以理解。
果然,最近幾年聽聞的皇上的疑心病是越來越重了……
這次因為竟有刺客竟闖入了皇上的寢宮,也不知皇上會想到哪去。
說不定皇上現在心中所想便是有人將刺客帶進來,想要謀殺皇上?肆意篡奪皇位?
連奉命捉拿兇手的楚寧王,也因為沒有捉住刺客也被懷疑了,真是冤枉……當然,這些要滅族的話自己自然不會說了。
“父皇,這刺客真是極為蠢笨性急。”
陰冷的氣氛中,慕梓夜突然開口惋惜地說道。
“哦?夜王何意?”成淵皇開口問道。
“父皇,兒臣的意思是,這刺客看宮中排查嚴謹,竟等不到自己的內應,便想憑着一己之力,凌晨出宮,難道在宮中等待把她帶進來宮中的人,等宮中警戒松一些的時候,找個理由,再帶她出去不好?”
慕梓夜看着成淵皇落在那屍體上森冷不明的眼神,並沒有多少收起之前悠閑隨意的樣子,懶懶地說道。
“嗯。”成淵皇應到,卻不像是對慕流淅的隨意,卻是聽慕梓夜的話的認同。
“來人,拖下去鞭屍,”冷寂的沉默中,成淵皇淡淡開口,眼中卻是陰沉下抑制不住的翻滾的躁動,“還有,楚寧王,去查這個女子的身份,與何人有聯繫,查出后誅滅九族。”
“都退下吧,朕乏了。”成淵皇揉揉緊緊着皺的眉頭說道。
“是。”三人齊聲應到。
天子起疑的結果便是—用謀叛者的鮮血來平息。
“皇兄,不早了,皇弟可要先回府了。”
走出殿外,慕梓夜伸了個懶腰,依舊是那副妖嬈媚惑的樣子,衝著慕流淅挑挑媚眸轉身說道。
“今天的事,本王不想出現第二次。”
身後慕流淅的聲音沉冷,甚至用起了最為疏離的自稱。
慕梓夜的身體微頓,流光般的媚眸中暗沉下來,淡淡勾唇,卻不復之前的自然妖嬈,那個假刺客,怎麼可能瞞得過皇兄呢?
慕梓夜沒有轉身,只是微微抬頭,媚然如妖一向只有流蕩不羈的面容上,竟奇異地出現了一瞬間所有人發誓之時,心中所顯露的純凈真誠,“若是有些事出現了第二次,不論皇兄如何,皇弟依舊會做第二遍。”
“好了,皇弟也乏了,便先回府了。”
不去看慕流淅臉上的表情,慕梓夜便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勾唇媚笑着走了。
慕流淅看着慕梓夜漸漸離去的背影,眸中的沉冷漸漸散去,漸漸地勾起唇角,溫潤沉靜的面容上卻是無言的蕭瑟。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說梓夜呢,自己在把脈時便知道那個刺客是她了……
只不過慕流淅卻是一直不斷地在告訴自己,她只是進入寢宮內,她沒有做成任何事,她沒有半分想要傷害父皇的念頭……
慕流淅也曾想過隱晦地說出是她,可在今天看見那個女刺客的樣子時,便發現怎麼也不可能說出口了,因為他無法想像,如果那時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的話……
從來也沒有想過,嘉岳最為公正的楚寧王竟會為一己私心而包庇他人。
如果有第二次呢,慕流淅自己反問道,如果再次碰到這種情況,自己會第二次做這種事情嗎?慕流淅眸中是從未有過的猶豫,茫然,或許……
………
步伐悠悠地走在通往宮殿的路上,慕梓夜的媚眸掃過身後一處,臉上是悠然卻又閃過一絲莫測的笑容,居然在宮中還有人跟蹤自己?
腳步不停,慕梓夜繼續往前走着,慢慢走向一個轉角處時,手中的扇子卻在一點點張開,有隱藏的寒刃一瞬間閃逝……
忽得,慕梓夜的媚眸中閃過一絲訝異,怎麼?又不見了嗎?
搖了搖手中的扇子,輕嘆一口氣,從沒有見過跟蹤至一半逃走的人,真是無趣。
驀然,轉角處的房間內伸出一隻手,五指纖細修長,如凝脂般白皙,但,此刻卻只是讓人覺得詭異的很。
那隻手漸漸伸至一臉無趣的慕梓夜身後,拖住他的衣衫向里用力一拉,將毫無防備的慕梓夜拖入了黑暗的房內,唯獨留下了悠悠的無人的長廊。
慕梓夜被拖進房中,黑暗中,媚眸中閃過一絲凌厲,手中的將出的略帶血腥的扇子,卻在他對上那雙清冷的眼眸時化作了一道清風。
“咦,這不是已經出宮的縣主嗎?”慕梓夜挑着一雙流光溢彩的媚眸,勾起紅潤的唇角,像只狡黠惑人的狐狸一般,“縣主何時進宮的?本王竟沒有看見呢。”
染朝辭:………
“而且,”慕梓夜眨了眨那雙媚然的桃花眼,表情無辜,“縣主將本王拉進這空無一人的房間,難道,是想與本王私會?”
“本王可是很願意的……”慕梓夜笑了一聲,便伸手迫不及待地去拉自己的衣袍,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染朝辭咬牙,一把拉上慕梓夜已經半拉下的衣袍將他摁至牆上,帶着些許想要一腳將這隻紅狐狸踢翻的忍耐開口,“慕梓夜,帶我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