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是哥哥

第六十九章 你是哥哥

“砰。”寢宮內忽得傳來一聲茶碗被打破的聲音,錦孤暮驀然回首,轉眼間便進入了寢宮內。

可是,進入寢宮后,錦孤暮的表情卻便得有些奇怪,寢宮內沒有出現其他情況,只有,被染朝辭死死拉住衣袖,一臉無奈的白衣男子。

“我什麼都沒有做,我一進來,這位姑娘便這麼拉住我不放了。”

看着一臉不知所想,卻明顯陰鬱的錦孤暮,男子掃過死拉住自己衣袖不放的染朝辭,轉過頭無奈地攤攤手說道。

看着錦孤暮在自己解釋完依舊陰沉幽森的臉,男子嘆了口氣,自己也不想這樣啊。

只不過,自己一進來,裏面的女子看見自己的臉,手中的碗便落在地上,還拉住自己的衣袖……

男子心中無奈地想着,只覺得自己被狠狠一扯,一下沒有防禦地被拉轉過身來,差一點便倒在了床上。

“朝賦墨,給本殿出去。”

錦孤暮看着差一點倒在染朝辭身上的朝賦墨,微眯起了幽冷的眼眸,一瞬間便至朝賦墨身邊,想要扯出被染朝辭拉住的衣袖,把他扔出去。

錦孤暮的手伸至染朝辭的手邊,卻發現染朝辭拉住朝賦墨的手竟用力地有些顫抖,似在死死抓住什麼容易流失的東西一般。

手上的動作卻一頓,目光落至染朝辭臉上,卻更是讓錦孤暮微怔,眸光一沉,錦孤暮便鬆開了想要將朝賦墨扯開的手。

“你怎麼不……”男子見錦孤暮竟收起手站在一邊,便有些驚訝地轉頭,卻撞進了染朝辭的眼睛裏。

她的眼神……朝賦墨微愕,眼前的女子清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自己。

似是被打亂的一潭清泉一般,波動中有激動,有留戀,有疑惑,有柔軟的脆弱,還有……失而復得的慶幸以及留戀……但卻又明顯無關男女之情……

“那個,姑娘……”

朝賦墨清了清聲音,想要抽出被染朝辭死死拉住的衣服,用怕用力會傷到染朝辭的傷口,便只能笑笑,想讓染朝辭先拿出自己的衣袖出來。

卻被染朝辭更加用力的死拽住,朝賦墨聲音一頓,眼前女子清冷如皎月般的眸中竟似籠上了一層霧氣,她輕輕開口,聲音還有些顫抖,“哥哥……”

染朝辭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心中似在被浪潮所拍打着一般,一陣又一陣,一點點的湧入心上,帶上一陣陣的心悸,似是咸濕的海水浸入眼中……

自己上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呢…好像是在前世……

那時,自己陷入那個從未見過陽光的暗室。

五年中,自己已經漸漸習慣一刀劃過前天還與自己難得淺笑的同伴的咽喉,鮮血流出時,還能感受一絲興奮。

而在那個地方是沒有任何管制,紀律的,只要有能力,無論是用各種方式,便能殺了自己想要殺的人。

當自己又是一刀劃過已經殺了五十人的那人的喉嚨時,便終於引起了所有人的忌憚與不安……

無疑,自己便受到了那近一百人,所謂聯盟的圍攻。

當自己身上的衣服幾乎要被鮮血浸透,只能靠着本能握住手中的刀在給自己身上留下一道傷痕的人,將他們的命留下來……

終於,當最後一個想要偷襲的人,將尖利的刀刃插入自己的肩頭。

而自己直接將唯一的匕首插入他的咽喉時,自己便脫力的倒在一地的鮮血中,幾乎分不清哪具是真正的屍體……

那時的自己雙眼空洞地望着密不透風的高牆時,真累啊……

心中迷惘起來,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活下去呢?為什麼這麼累也要活下去呢?

如果死了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這樣,被別人所利用的,去做這些猶如機器般的事情呢?

自己似乎才十二歲……如果自己沒有來這的話,是不是與平常的少女一般。

在一個小房子裏,與溫柔的母親,還有有時嚴肅,但卻猶如高山一般會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父親,每天討論一些關於學校的事情,向那個天天笑着縱容自己哥哥抱怨作業太多……

哥哥…回想起腦中那個溫煦如光的笑容,自己當時是笑了嗎?

但,好像又有淚流下來,原來自己是為哥哥活下去的,自己和哥哥約定好了要一起活下去……

最後怎麼樣了呢?帶着傷卻不得不參加最後一次,與另一個地方的挑選出的人的決鬥,只有一個結果,你死我活。

感受着對方帶着面具,但卻身上不斷散發著的濃烈殺氣,比受傷的自己更加敏捷的出手,當他瞬間移至自己眼前,帶着冒這冰冷的寒氣的刀刃逼近。

感受着一種必死無疑的滋味,自己只覺得心中卻沒有恐懼,卻有些遺憾,與嘲諷,原來人的諾言才是更加不堪一擊的東西……

染朝辭能踏着所有與她競爭的人的鮮血,一步步活下來靠的便是她不受控制,直接對危險所做出的本能抗擊……

這當然也是染朝辭最為驕傲的能力,所以當那人不知為何慢了一拍時,染朝辭便一刀劃過,嫣紅的血液染透了他有些蒼白的咽喉,猶如雪地上片片艷麗的紅梅。

染朝辭的刀很鋒利,鋒利的可以直接把人的喉嚨直接割斷…從那人咽喉流出血,在地上猶如一條條小蛇一般流至染朝辭腳下,這是生命一點點消逝的標誌。

戰敗者是要被摘下面具的,這便是所有人觀賞,勝者侮辱鄙夷敗者的時刻。

面具摘下時,染朝辭微眯起了眼,因為她覺得決鬥場內的燈光太亮,亮得她把地上那人看成了哥哥……

一步步走過去,這樣好像看得更清楚,那人的皮膚太白,可太瘦,不是哥哥吧……

可是,難道高牆裏的人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染朝辭覺得腦中有些嗡嗡作響,鎮靜地站起身來,一定不會的,對,一定不是的……

忽得,那人居然露出了那樣的笑容,像哥哥一般,永遠溫暖的笑,有欣喜,還有滿足,點點的驕傲……

原來是哥哥…染朝辭只是覺得腦中一黑,頭上的冷汗便落了下來,決鬥場內的口哨聲,叫好聲震耳欲聾,震得染朝辭口中溢出一縷鮮血,真吵啊……

染朝辭已經記不清當時的情形了,只是永遠會記得自己帶着場內一些人被自己所殺濺出的鮮血,抱着哥哥的冰冷的屍體走向更深的黑暗……

這是夢吧?

一定是夢,現在的人是和哥哥一模一樣的臉,就連笑起來都是一樣,哥哥原來沒有死,這人一定是哥哥!

“哥哥,你來看我了嗎?”

染朝辭慢慢的笑了,聲音輕柔,似乎生怕這是一個夢,會把它觸破一般。

錦孤暮看着染朝辭臉上的笑目光微深,原來上次在丫頭的回憶中看到的那個模糊的人影是她哥哥。

可是,將軍府內的男子不是只有染棣和染旭兩人嗎?為什麼丫頭會對朝賦墨有這樣的反應?

“咳。”朝賦墨此刻只覺得喉中有些乾澀,“我不是你哥哥這句話”便哽在喉中,面前染朝辭的神情真的讓他說不出這樣的話。

“他就是來看你的。”

站在一旁的錦孤暮忽然出聲幽幽地說道,一手趁着染朝辭不注意時,把還在床邊的朝賦墨拖開。

“嗯。”染朝辭掃過被拖至一旁表情有些無奈的朝賦墨,垂眸輕聲應到。

染朝辭輕輕閉上眼,回想着朝賦墨的笑容。

自從那天以後,別人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己做過無數個夢,卻沒有一次夢見哥哥,真是諷刺。

自己有時也會想,是不是因為哥哥不能原諒自己了,所以才一次連自己的夢裏不肯來。

而現在…那絕對不是染朝辭在自欺欺人,連穿越重生這種事情都可以在自己身上發生,為什麼自己不會去相信所謂的轉世呢?

不管他認不認識自己,只要看一眼便好……

“她只把我認作是她哥哥,你不用這樣吧。”

出了寢宮的朝賦墨整整錦孤暮拖出來時拉歪的衣衫,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真的要讓她知道這件事?”似是忽然想到什麼,朝賦墨頓了頓說道。

“她難道不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嗎?”

錦孤暮伸手,宛若白瓷般細膩的手指穿過晶瑩透亮的翡翠樹葉間,妖魅的容顏在幽暗的光芒下顯得有些詭魅,“而且,只有她知道了才會去做那件事。”

“如果她知道你是為了那件東西才接近她的話,以她的性格,恐怕讓她再相信會很難。”

朝賦墨掃過寢宮一眼,想起染朝辭那張清冷的臉,便能知道她最討厭別人利用,欺騙她。

“呵,她本就是本殿掌中的花兒,難道還能跳出本殿的手心?”

錦孤暮卻只是勾唇,臉上掛上妖冶不羈的笑,似乎是對朝賦墨的話並不在意。

朝賦墨看着錦孤暮似是沒有聽進自己的話的樣子,在心裏默默的嘆了口氣。

當局者迷啊,白天他誤傷那名女子后的焦急後悔擔憂的情緒,自己可都看在眼裏。

不過,以錦孤暮的性格,即使他自己感受到了,讓他承認卻是比登天還要難。

而另一個看上去也是與他一般的人,如果讓她知道這件事的話……

恐怕身邊這位到時候不知要用什麼讓她回心轉意了,想到這,朝賦墨竟有些期待,自己可是從未見過錦孤暮去討好挽回一個女子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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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亂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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