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娶你為妻
第四十五章娶你為妻一直抱着柏玥走到天黑，蕭景琰升起篝火，在河邊一遍遍為柏玥降溫。
蕭景琰不敢閉眼，一直來來回回地照顧柏玥，柏玥中途清醒過一次，素手想抓蕭景琰的衣擺，卻毫無力氣。聲音更是微弱：“到哪裏了？”
蕭景琰低頭，摸摸她的臉：“我不知道。”
柏玥休息了一會，才繼續開口：“殿……下，你知道北邊在哪裏嗎？”
蕭景琰點點頭，努力給柏玥指了指天空中的星星：“我能。”
柏玥望了一眼天空的星星，每一顆都十分明亮，她微微笑了一下：“往北邊去吧，那邊有藥王谷，我……”
“我明白。”蕭景琰制止柏玥的接下去的話，“你好好休息，我一定帶你過去。”
柏玥伸手，把自己的手搭在蕭景琰的衣擺上，不知道為什麼一和他接觸就覺得心中大安。靖王殿下，和長蘇哥哥一樣，都是可靠的代名詞啊。
蕭景琰低頭，猶豫了一下，把柏玥的手抓在自己手裏：“這樣好一點嗎？”
柏玥嘴角含笑，微微點頭。
蕭景琰把在火上烘乾的老虎皮披在柏玥身上，柏玥笑：“味道……好重啊。”
“這個暖和。”蕭景琰固執地壓了壓。
柏玥搖搖頭，神智有些迷糊，低聲呢喃：“水牛——”
蕭景琰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默默把柏玥的手放進虎皮里，幽暗的火光打亮他們的周身。
柏玥——好像很了解自己的過去。
是因為那個燈火通明的夜晚，他在她的床前守了一夜嗎？
所以她不僅了解了小殊，還同樣在了解他。
她不僅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他的人品。無論是寫信和他裏應外合捉拿孤山餘孽，還是和他一起來大理，或是像現在，毫無防備地靠在自己的懷裏，嘴角微翹，低聲呢喃自己以前的綽號。
小玥好像從來沒有直說過和自己在一起。不過，他是不是也還沒有說過愛啊？
該怎麼說呢？
直接是我愛你？之前好像也沒有見過小殊和霓凰說過喜歡，不過，他們青梅竹馬到現在，彼此都心知肚明了吧？沒有參考價值。
或者該文人一點？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還是平生不會相思，才知相思便害相思？好像有點酸啊。這種是譽王的風格，和他不太搭。
要不直接行動？
視線落到柏玥的唇上，蕭景琰頓時覺得自己好猥瑣，連忙避開去。他絕對是忘了某個雨夜他大膽地吻下去，可沒有考慮這麼多。
不過，靖王殿下的滿腹草稿都沒有用上，第二天柏玥一直沒有清醒。蕭景琰就背着她往北邊走，沿路採摘些瓜果野菜，就着乾淨的溪水喂柏玥吃下去。
柏玥除了一直發燒外，都乖乖的由他擺佈。
蕭景琰覺得這種乖乖很令人難過，他多麼希望柏玥能站起來和自己笑，自己鬧，生機勃勃地和這個世界相處。
給他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期間還下了場大雨，還好附近有個狹窄的山洞，他帶柏玥躲了一天。
柏玥迷迷糊糊的醒來又睡過去，讓蕭景琰的心就像是被吊起來一樣，那邊牽線的人還十分壞，一會拉上，一會拉下，讓他沒有消停。
雨一停，他就迫不及待地上路，背小玥在身上的時候，已經明顯能感受到她體重的嚴重下降，輕飄飄地像一抹隨時能隨風而去的羽毛。
蕭景琰的眉越皺越緊，腳上也越來越痛，每走一步眼前都增加一層薄膜，一點點蠶食他的知覺。
他努力辨別遇見的草藥，一有確認的就喂柏玥吃一點，柏玥的體溫偶爾降下來，夠他高興很久。
去藥王谷的路途雖然艱難，蕭景琰還能夠克服，只是他沒想到藥王谷外迷陣密佈，他雖然使出全身力氣，卻依舊迷陷了。
四周的一切都熟悉而陌生，他和柏玥繞進一個怪圈，怎麼走都走不出去。蕭景琰想到會奇門異卦的小殊，非常思念，同時又唾棄自己的不上進。可嘆現在才明白書到用時方恨少的道理。
就在蕭景琰抱着柏玥苦苦支撐的時候，陣外飄進來一個白衣的少女，問他：“你是什麼人？”
“靖王蕭景琰。”
“那懷中的又是何人？”少女走的稍微近了一點，卻沒有始終在安全距離之內。
蕭景琰低頭看了一眼柏玥，回答：“我的愛人。”
少女沉思一會，又問：“若是正經求醫，是不會進入這個地方的。”
蕭景琰這才認定對方是藥王谷的人，匆忙行禮：“我並不知道其他進入藥王谷的路，我和她從斷崖山摔下來，只知道北邊是藥王谷，就一直走過來了。”
少女頓了頓：“我叫雲飄蓼。你和她都受傷了，先隨我進來吧。”
蕭景琰聽這名字，精神一震，又朝少女一拜：“原來是雲姑娘。我……和林殊是兄弟，也認識衛崢。還請雲姑娘先施救這位姑娘。”
雲飄蓼聽到衛崢兩個字，神色才溫柔了一些，朝蕭景琰點頭：“我幫你把她扶進去。”
蕭景琰不勝感激。
等柏玥被放在藥王谷的床上，蕭景琰整個人都要癱倒了……
“靖王！靖王！蕭景琰！”
“嗯？”蕭景琰忽然從夢中驚醒，路途上的劫難也煙消雲散。
可陰雲依舊籠罩在頭頂。
是霓凰郡主，她朝着靖王道：“雲姑娘要為小玥施針，用的是金針，有些風險。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小玥？”
蕭景琰頓時清醒，他猛地做起來，朝對面的床看過去，可是床上空無一人，寂寥地無霜無雪。
“她人呢？”
霓凰扶着他站起來：“在隔壁，你一身污穢，也不適合和她一個房間。雲姑娘準備還要些時間，你先梳洗一下。可能……可能是最後一面了。”
蕭景琰頓了一下，他的心底湧出千萬種聲音，每一種都吵得他頭疼，忽然有一種力蓋群聲。蕭景琰斬釘截鐵地道：“不可能，小玥絕不會這樣死去。郡主，小玥絕不可能就這樣離開。”
“燒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就算人醒來，也有可能就此痴傻。靖王，你要想清楚。”霓凰正色道，“而且臉上的傷，也很有可能好不了了。”
“那又怎麼樣？”蕭景琰堅定，現在他的心思宛若千年壓山的望夫石，絕不離開，絕不退縮，絕不放棄，“我喜歡柏玥。”
霓凰苦笑了一下：“蕭景琰。我不反對你照顧柏玥，可是她絕對不可能成為你的正妃了。你再怎麼樣也是一個皇子，梁帝會讓一位面目全非的郡王妃打他的臉嗎？”
蕭景琰看了眼郡主：“請郡主出去吧，我要梳洗了。”
霓凰看他的臉色也知道他沒有聽進去，靖王從小就固執，喜歡什麼東西也是一道走到黑，撞了南牆亦不回頭。
林殊哥哥，現在該怎麼辦呢？
霓凰滿目憂色地看着眼前兩扇緊閉的大門，忽然就想到了廊州那個清潤的少年，他拒絕和靖王還有自己交往的意思這樣明顯，大概也是不願意柏玥和靖王在一起吧。
不過，她總覺得梅長蘇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對於穆青還有自己的關心，越若有若無卻越讓她猜想。
她已經發現了江左盟在雲南部下的眼線，卻一點也不想端掉，她是在期待什麼？是因為她想知道梅宗主為什麼不遠萬里來雲南設點，還是因為……心中那一點殘存的希望。
當她看見雲飄蓼的時候，這種心情越加強烈，雲飄蓼覺得衛崢沒死，那她的林樹哥哥是不是也能幸免於難？
霓凰站了一會，轉頭看見抱着醫箱走過來的雲飄蓼，她朝雲姑娘抱拳：“我先去寫封信，這邊請雲姑娘多費心。”
雲飄蓼朝這個同病相憐的女子溫和地笑笑：“我會盡全力的。郡主放心。”
霓凰扭頭離開。
蕭景琰在同一時刻從房間裏出來，見到雲飄蓼，詳細地問了柏玥的情況，心中做到大致有數。
他為雲飄蓼開門，等她進去，大步跨到柏玥的床前：“我能和她單獨說幾句話嗎？”
雲飄蓼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靖王殿下是在和自己說話，等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已經嚮往外走了：“希望殿下儘快。”
蕭景琰回過神，朝雲飄蓼行禮。雲飄蓼已經數不清這是靖王第幾次朝自己行禮了，恐怕醫治好柏玥姑娘，她還能收到靖王的大禮。
笑着搖搖頭，她平了平心情，窗外陽光明媚，閑雲兩三朵，綠枝滿谷底。苦等不如甜等，是這個意思嗎？每一分每一秒做最有意義的事情，等待衛崢的歸來。
如果她能治好柏玥，醫治靖王的相思，衛崢也一定很高興吧，他以前也很喜歡逗傻傻的靖王殿下。雲飄蓼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用盡全力把柏玥姑娘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屋內，蕭景琰的目光落在柏玥的臉上，這張原本漂漂亮亮的小臉，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落到這種樣子。不過——他覺得還是很好看呢。
就算知道柏玥已經昏過去，但對着她的臉，有些話似乎還是說不出口。
蕭景琰慢慢地背過身去，光芒灑在他的領口，消失在他的衣擺。
“小玥，無論如何，我都希望能娶你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