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等閑變卻
第三十五章等閑變卻比起柏玥的高興，叢笑顯得惱羞成怒：“姑娘！”
柏玥不理她，繼續哈哈地笑，笑聲一開始還能說悠揚，後來就只能說是欠揍了。
很快就來了報應，等靖王從前面送了一盤菱角過來，並不會吃的柏玥只能看着叢笑一個個輕巧地剝出來，扔進自己的嘴裏。
吃貨柏玥覺得非常的憂傷，不就是笑你兩聲嗎，用得着這樣小氣！
沒有吃到菱角的柏玥在中餐的時候顯得氣壓很低，蕭景琰暗中問了一下緣由，心中為柏玥主僕的幼稚感到好笑。
但是，當柏玥重新坐上馬車的時候，車子的桌案上明明白白地放着一盤剝好的菱角，白乎乎的顏色十分可愛。
“叢笑！”柏玥歡樂地回頭叫了一聲，卻看見不遠處含笑而立的蕭景琰，心中一個咯噔。
叢笑把柏玥扶上馬車，低聲道：“這可不是我剝的。是靖王殿下送過來的。”
叢笑可算是看明白這位靖王殿下對於姑娘起得是什麼心思，怪不得要一起去雲南了，是要趁着路途枯燥，努力地刷好感度啊。可惜我們姑娘從來都沒什麼少女的心思，就她看來，靖王還不如姑娘那個冷冰冰的暗衛有希望。
柏玥心中一念，她對於靖王殿下的親近是有所察覺的，但是她想的全然不同。柏玥在蕭景琰的面前從來不掩飾自己對於林殊的懷念，就這一點，足以讓靖王對自己用心。至於喜不喜歡，柏玥暫時還沒有考慮到。
因為她不考慮別人，所以她以為別人都不會考慮她。
前去雲南的旅途的確不盡如人意，不過因為有努力刷存在感的靖王殿下在，又不是那麼的無聊。
柏玥還穿着男裝，混在人群中騎過馬。
蕭景琰在前面看這邊多了一個人，打馬過來問情況，卻見男裝版的柏玥朝着自己擠眉弄眼，失笑着搖搖頭，又回去了。
整個隊伍前行速度其實還是挺快的，蕭景琰向後張望了幾次，柏玥拉着馬韁悠然自得。蕭景琰嗤笑自己的擔心，明明她的馬術還是受過自己的指點的不是嗎？
戰英看靖王殿下經常回頭，也好奇地看過去，便看見柏玥姑娘男不男女不女地騎在馬上，頓時心中就不高興了。他就不明白了，這位姑娘怎麼就這樣油鹽不進，殿下對她這樣掏心掏肺了，她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們殿下向柏玥姑娘做了掏心掏肺的事，也要柏玥知道那是愛的示好才行啊。不然她就當靖王殿下是純粹的想有個人一起懷念下林殊當年的風采。
一路行過去，景色倒是越來越好，頗有點涉目成賞的意味。
柏玥越發不肯上馬車了，馬車裏留了叢笑一個人，柏玥就把柏雲霄招進來陪她。柏雲霄不肯，叢笑也黑着臉。
黑臉做什麼呀？我可是把我男神都祭出來討你的歡心了(⊙o⊙)?能不能給點面子？柏玥在心裏碎碎念，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叢笑。
叢笑推她一把：“姑娘快出去騎馬吧，我一個人在這裏並不要緊，不會無聊的。”
“真的？”
叢笑爽快地道：“只要姑娘答應以後要教我騎馬就是了。”
“這個可以有。”柏玥和叢笑擊掌為約。
方忍被枷鎖鎖在自己的馬車裏，除了不能離開馬車之外，行動還算自由。他掀起車簾看見的就是靖王殿下對柏玥的痴漢臉。心中暗嘆，這一對還真是有意思，柏玥姑娘自由散漫，靖王又有點刻板呆傻，也不知道最後到底能不能成功。
蕭景琰有幾次會到方忍的黑布馬車裏和他一起吃飯，沒有女孩子在一邊，兩個人的對話非常直白。蕭景琰到底是對方忍上了心，決定要收歸麾下，但又要磨他的性子。他的府里很少養幕僚，他也不打算養，方忍要放到士兵中從最低級的做起。然後方忍就拒絕了蕭景琰看似一點誠意也沒有的招安。
蕭景琰並不着急，還是偶爾過來和他一起吃頓飯，聊一聊雲南。最後一次方忍在馬車上見蕭景琰，他已經把雲南遊玩的路線詳細地定下來了，要找方忍做參謀。方忍本來以為抓他過來就是為了當柏玥姑娘的地陪，沒想到靖王殿下的計劃里根本沒有自己。
不過這個路線倒是選的不錯，當時柏玥姑娘說想去的地方都貫穿在內，還有幾處景色是自己力薦的，方忍覺得自己心情有些微妙的變化。
蕭景琰可不是來看他若有所思的，於是問：“這個計劃行不行？”
方忍猶豫了一下，指了一處仙筏橋：“這個地方風景並不太好，為什麼要放進去？”
蕭景琰看他了一眼，回答：“柏玥說這個地方名字好聽。”
這也是必須去的理由？方忍一口老血含在嘴裏差點吐出來，委婉地說：“風景與名聲不相匹配，怕是要大失所望。”
蕭景琰並不在意：“仙筏橋的名字在她口中出現過好多次，心中更是念念不已。若是美景，便是喜上加喜；若不及心中所想，也是了斷一個執念。如果不能去，才要一輩子思懷，成為一輩子的怨念。”
方忍這才仔細地打量了靖王，忽然發現少年小小年紀，說不出的挺拔堅韌，即使在祁王案的風雲下，依舊長成了參天大樹。
“靖王殿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探究竟的。有的時候，腦海中的美，遠遠比現實中的醜陋重要。”
蕭景琰又看了他一眼，方忍話中有話，他豈會聽不出來？“方先生，現實就是現實，三人成虎也沒能在樹林中變出於菟來，變的只不過是人心。”
方忍嘆了一聲，問：“人心難道不重要嗎？”
“會因強風伏地的人心根本不足為懼，更何況我不相信，謠言能動搖全天下所有人的心。”蕭景琰把計劃重新收回到袖子裏，從馬車上離開了。
幽暗中的馬車中，方忍第一次考慮了擇主的可能性。
自從柏雲霄來到自己身邊，柏玥和江左盟的聯繫都依靠他神不知鬼不覺的輕功。朝堂事物長蘇哥哥去東瀛之前都已經作足了安排，妙音坊在金陵也開得如火如荼。江湖上的紛爭基本由長老們打理，也不會出紕漏。消息輾轉到了柏玥這裏，也是來不及讓她做主，故而發過來的都是些風花雪月的事。
柏玥還覺得這些都比以前送過來的要有趣。
雲飄蓼姑娘開春的時候醫治好一位富商，富商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就立刻迷上了雲神醫，送上重金百般追求，雲姑娘不為所動。
雲飄蓼這次診金豐厚，重上琅琊山，問了琅琊閣第二個問題，那張提問題的白紙上只寫了兩個字：歸期。
歸期？柏玥反覆把玩這兩個字，她總覺得雲飄蓼已經知道衛錚沒有死的消息了，怎麼知道的她不得而知。既然長蘇哥哥和藺晨都不在，就讓她代為答覆吧。
“苦等不如甜等，遠尋不如近覓。”
要價，就要半枚銅板，還請雲姑娘留下另半枚。
書信送過去，就只看他們彼此之間的緣分深淺了。
柏玥把這件事處理完，心情大好，就在她準備出去再騎一次馬的時候，蕭景琰打馬過來，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馬車邊，道：“前面就是到大理城了，你準備一下，郡主已經派人等在那裏了。”
柏玥把車簾一掀，發邊的流蘇堪堪垂在臉頰上，問：“你不進去嗎？”
蕭景琰笑笑：“我和軍隊一起駐紮在城外。”
柏玥點點頭，流蘇兒一晃一晃的，又問：“晚上肯定有宴席，你一定會來？”
“我會過來的。”蕭景琰說完這一句，就跑馬到前面去了。
叢笑歪在車廂里已經睡著了，柏玥把她搖醒：“叢笑，到大理了。”
叢笑睡眼惺忪地看着柏玥，嘟嘟囔囔：“這麼快？”
“你快整理一下衣服。”柏玥推推她，自己坐到一邊去摸小鏡子，從頭到腳打量了自己一下，覺得還是可以見人的，就高高興興地等着外面的通報。
“姑娘，大理城到了，郡主親自來接您了。”
柏玥利索地拖着叢笑下了車，果然見霓凰郡主候在城門口，雖然一身素白，卻不減半分英氣。大理城巍峨聳立，意在震懾外族，在大梁子民看來，卻是衛國安邦的定心丸。
“霓凰姐姐！”柏玥揮了揮手，看霓凰含笑走過來。
霓凰牽了匹黑色的馬，走到柏玥的面前：“小玥，你終於到了，青兒上躥下跳地在府里等你呢。咦？靖王呢？”
柏玥朝霓凰笑得一臉山花燦爛開：“殿下帶着他的兵往城南駐紮了，晚上就會過來。”
霓凰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雲南的風土人情果然和金陵大不相同，柏玥和霓凰是走着進城的，兩邊的百姓對於霓凰極為尊敬，柏玥走在她身邊有種狐假虎威的窘迫感。
過癮倒是真的。
雲南王府門口，穆青小包子焦急地等在那裏，看到柏玥第一句激動歸激動，但問的卻是：“靖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