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那麼突然的相遇

楊曉菲依舊在動物之家做義工，本來她只是想混每天兩頓的工作餐，還有晚上的倉庫宿舍，但照顧貓貓狗狗之後，她的愛心慢慢浮現出來，對它們是越來越喜歡。今天給外星觀眾直播什麼好呢？她暫時還沒想出來，豪仔搬來幾箱子牛奶和狗糧，她就先給動物們配食，其他的先暫時放一放。

她做義工的時候留名“金百合”，管理大叔當然不知道直播平台的故事，誇讚她的名字很響亮。她時不時注意着郵箱，郵件已經被對方打開了，但是還沒有迴音。她心裏有點犯嘀咕：難道他們真的會包庇員工糊弄過去嗎。

楊曉菲默默地喂貓，她盤算着今天拍點什麼，才能讓外星觀眾們滿意呢，這簡直就像自己一個人在做綜藝節目，什麼編劇、策劃、導演、主持都是自己一個人。得到賞金時的成就感是蠻高的，就是思考主題的時候有點費神。

喂完貓咪之後，她把空奶瓶依次放在藍色的大塑料盒裏，搬到外面讓他們回收。路過待客廳的時候，突然她看到管理大叔在和一個白領模樣的女子談話，放慢腳步一聽，他們話語間談到了何令霜工作室？她心想別是和那封郵件有關吧，跟他們隔着一道牆的距離，蹲下來把牛奶瓶拿出來，再慢慢一瓶瓶往裏放。

“事情就是這樣，我們查到了他/她的位置，就在這動物之家，最近員工們有什麼異常嗎？”徐秘書問。管理大叔撓撓頭：“沒啊，就新來了一個義工美女，帶來四隻小貓，她沒錢交牛奶費就以工代籌……其他人都沒變化啊。”

“義工美女？”徐秘書追問。管理大叔打開她登記的工作本：“哦哦，就在這裏，叫金百合，名字蠻好聽的。”徐秘書沒再說話，好像在看記錄。在牆后的楊曉菲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何令霜工作室的人這麼陰險，非但沒有處理以權謀色的肥男，不知想什麼法子居然找到這裏來了！是來叫自己閉嘴少管閑事的嗎，唉我真是把他們想得太高尚了，沒準朱帥潛規則女面試者是他們見怪不怪的事兒，這回麻煩大了。

楊曉菲打定主意不能被他們看出真面目，畢竟自己是偷渡而來沒有證件，萬一弄到警方那裏把自己給遣返回去該怎麼辦啊？她也顧不得整理牛奶箱，溜到後院找到一根自來水管就沖洗起狗舍來。水花濺濺弄得她一頭一臉都濕掉了，那個模樣很狼狽……狼狽就對啦，不被人認出來就好。

徐秘書通過搜索舉報郵箱，一路找到了這裏。本來這種事派個小下屬來看看就行，可偏偏是在何令霜花錢投資的動物之家，她們都很好奇這是何方神聖，因此徐秘書就親自走一趟。

管理大叔帶她到後院，看到一個穿着藍色工作服的年輕女子，臉上濕淋淋的在拿着自來水管沖洗。“喂，小金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啦？”管理大叔問。楊曉菲一回頭，濕漉漉的頭髮黏在額頭上，看上去像一朵出水芙蓉：“哎呀這水管子壞了，剛才噴我一臉都是。”她裝傻充愣地喊，努力把自己做成一副傻乎乎的打工妹模樣。“你好小金，那封郵件是你發的嗎？”徐秘書乾脆走過來問。

“什麼郵件？”楊曉菲放下自來水管，戴着大黑手套沒辦法抹臉，就抬手拿手臂糊弄一下，臉上非但沒幹凈反而更加黏糊。“你發給我們工作室的郵件，何女神看過了，謝謝你為我們監督員工。”徐秘書微笑着說。

楊曉菲心想我才不上當呢，半張開嘴一臉訝異：“我發郵件給你們？你是搞錯了吧，你們是誰啊？”她來個死不承認，你們真要是感謝，為什麼不回一封給我，還偏偏跑到這裏來，搜索我費了半天勁吧，哼。

見她純真又無辜的表情，徐秘書一時之間好像也不能確定，看看她幹活的狼狽樣子，也不像是個能打出那麼多法律條文的人。當即不再說什麼就離開，不過徐秘書還是很有心眼的，最後突然對着她的側面拍了一張照片，以及動物之家其他義工的照片，回去給朱帥辨認是哪個。

在會議室里。

“是她就是她！”不出所料，朱帥惡狠狠地戳戳屏幕，“娘的把我整得好慘，這小婊/子很有點邪門。”他嘴裏嘰里咕嚕罵開了，其實也是他心虛，要不然早就叫囂着要報警。徐秘書也覺得奇怪：“如果真的是這個叫金百合的姑娘，她的演技還真不錯，把我都糊弄了一通。”

“就是，她就是個婊/子，就是個女騙子，”朱帥迫不及待地喝罵，“敲掉我四五百塊錢，還給我灌迷魂藥拍我的半/裸/照，我他媽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下的手！我對工作室可是一片忠心，怎麼可能敗壞何女神/的/名聲！”

何令霜還沒來得及看照片，她正忙着看策劃發上來的下一季真人騷安排。她有點煩躁，弄下一季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呢，還要花時間跟他瞎扯？當即叫他先回去工作留待觀察。“那個面試的任務……我已經準備很久了，能不能讓我復職參加？”朱帥腆着臉祈求，“昨天不是說了嘛，你先干別的，以免有人說閑話。”徐秘書挺不客氣，他苦着臉賴在桌邊，一副不捨得離開的樣子。

“霜姐你先忙着。”徐秘書也要退下，何令霜點點頭，突然間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說那姑娘是個美女？”徐秘書笑起來：“看不清，頭髮和臉都濕淋淋，挺狼狽的。”順手把手機送到她面前：“瞧，就是這個打工妹把朱帥耍得團團轉，這件事我來解決，霜姐你無謂為這種小事費神。”

何令霜專註於自己屏幕上的文案，往她的手機上瞥了一眼，就這電光火石的一秒，她突然深深倒吸一口氣。朱帥在邊上煽風點火：“對吧這女的一看就是個騙子，她就是個婊……”

“你閉嘴！”何令霜蹙眉道。她的心緊縮一下，“你說是這個人？”她急問，徐秘書嗯嗯點頭。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動物之家的工作服，頭髮濕漉漉的看上去很狼狽，照片並不清晰只有一個側臉。何令霜只覺得心也要停止跳動了：這女子，和大小姐……長得好像。她右鍵保存過好多次楊曉菲那唯一的一張騎馬照，可謂把她的清麗面容記得清清楚楚，就是這模糊的側臉……好像那天在海關看到過一個相熟的側臉，當時並沒有在意，大小姐怎麼可能以落魄的樣子到濱海來？可是現在，莫名有些不敢相信了，還是說世界上真有長得如此相似的人？

何令霜手指動了一動，好像在感受時間的流淌，張口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美麗的臉凝固成一個混雜着極度驚喜和極度懷疑的怪異表情。

“霜姐你怎麼啦？”徐秘書關切地問。何令霜只覺得紅唇乾澀，渾身湧起一種說不清的激動：“她叫什麼？”她憋了半天再問一遍。

“姓金，叫金百合。怎麼霜姐你認識她？”何令霜心跳如鼓地搖頭：“不認識。”她摸摸鼻子，隨手打開一個文件夾：“正好你把義工的照片都發給我，年底要給動物保護組織評獎。”徐秘書答應，把照片發送過去。

朱帥還想罵兩句，被她一個冷若冰霜的目光掃視過來，本能地不敢再罵人，乖乖地先滾了。

一直忙到晚上，楊曉菲都沒有想出今天直播些什麼才好，眼看着6點的直播時間要到，她越來越急，連豐富的員工晚餐都沒胃口吃。說好時間就要直播，這對於講究誠信的外星觀眾而言最為重要，她一狠心，算了愛怎麼樣怎麼樣吧，確定了開始直播。

因為昨天表現不錯，今天的人數也達到了65人。一上來就有彈幕：

“嗷嗷嗷大小姐，我把我姐姐安利過來看你的直播啦，加油乾巴爹！”

“今天倫家充值好了，大小姐加油倫家也會打賞的！”

“看了那個網絡小說，來看看直播，不知道有什麼新花樣……”

看樣子新觀眾和願意花錢的觀眾增加了，楊曉菲興奮之餘又好緊張，偏偏今天什麼新奇的事都沒有，哎呀怎麼辦怎麼辦。其他義工看她坐立不安的樣子，都關切詢問，可是叫她怎麼解釋嘛。

她想起哥哥，趕緊抓緊時間吃飯，等會兒回醫院去，沒準新觀眾里有人會喜歡大騷爺呢。義工們談談笑笑，忽然有人說：“我們那個動物之家微博也太挫了，幾個客人留言說上面的照片拍得嚇死人，貓狗都不萌，你們誰拍照技術好的給它們拍幾張吧。我們本來就影響力小，再弄難看的照片更起不到宣傳作用了。”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紛紛搖頭說自己的拍照水平也不咋的，還是別拿出來丟人。楊曉菲把這話聽進去：“那個，我哥哥很擅長攝影，就是這幾天胳膊受傷了在醫院裏，等他出院了能不能也來動物之家當義工？”她心裏想的是，只要包吃包住就能節約一大筆開支，讓哥哥來給動物拍照，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可以啊，你哥哥是動物攝影師嗎？”楊曉菲搖搖手：“不是啦，不過他什麼照片都會拍，人像風景等等，還去過南極拍企鵝呢。”義工們紛紛稱奇：“哎真了不起，你家真有錢居然去得了南極。”楊曉菲自知不好：“不不，我是說去動物園的南極海洋世界拍的企鵝。”他們這才哦了一聲，歡迎讓他來。她鬆了口氣，心裏很高興，哥哥的一技之長還是有用的嘛。

楊曉菲換上自己那身粉紅色運動服，準備回醫院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出門的時候她對外星觀眾說：“有幾個新觀眾是從網絡小說摸過來的對不對，哈哈今天讓你們見見我們的風流才子大騷爺。”彈幕里一片歡呼。

今夜朗月疏星，夜幕垂落，附近的一排路燈亮起光來。動物之家地點本就偏僻，晚上更是少人經過，奇怪的是那兒停着一輛瑪莎拉蒂，一個長波浪戴着太陽眼鏡，穿着深藍色豎條紋套裝的清冷美女靜靜地等候在那裏。楊曉菲沒有注意，她正看着彈幕和外星觀眾們插科打諢呢。

眼看着她邊說邊笑地要經過。何令霜打開車門下車，一下子攔住了她的去路。

根本始料未及，一抬眼對上了她的臉，何令霜就這麼站在面前，輕輕拿下太陽眼鏡，夜晚七點鐘的月光帶着一點太陽的餘暉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撲閃。

楊曉菲本能地心裏大喊：不好，她怎麼來了！

何令霜驅車順路過來看看，沒想到停好車不久，就看到“金百合”笑着從動物之家裏出來，戴着藍牙耳機，好像正在和誰有說有笑，看樣子是和戀人，笑得那麼甜蜜。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下車攔住她的去路，是大小姐還是打工妹？世界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像的人？可是大小姐怎麼會到她的動物之家來做義工，還舉報下屬的不雅行為？一切謎團帶着感情/色彩無法剋制，衝動勝過理智的壓抑，為什麼突然下車她自己也沒搞清，反正就是下車了，反正就是站在她面前了，帶着滿心的欣喜和隱忍，接下來的事……

看到這一幕的外星觀眾在彈幕里炸開了鍋：

“嗷嗷嗷超級大美人！”

“我艹小說里沒這段的啊，今天值啦。”

“這不就是被大騷爺放鴿子的女明星嘛233美得驚人好不好，大騷爺眼瘸啊喂。”

“哇百合控覺醒ing~~”

“大小姐，她是不是認出你的身份啦好刺激！”

“不對啦看她看你的眼神，單身喵有牆裂的預感即將受到一萬點傷害！（捶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