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秘密
看姜姝的樣子，楊歆琬不知道是該嘆氣還是該笑，該感謝她那麼信任她，還是要為她單純信任人教訓她一頓。
下定了決心要全盤托出，但是逼問她的人反而眼神複雜的不說話，姜姝愣了愣就擺了擺手：“嫂子你別誤會，我不讓你跟別人說只是怕別人誤會，齊翼約我出去只是想賠罪的。”
姜姝就算了，齊翼在是國公府嫡子，她就不相信他沒學過規矩，就是表妹堂妹這一類到了適婚的年紀都不適合約出去單獨玩，更何況姜侯府跟國公府又沒什麼親戚關係。
若說他對姜姝沒有一點心思誰會相信。
“他是這麼給你說的？”
姜姝點了點頭，老實的從頭到尾道：“因為姜甄的事情，我就打算把謝禮退給他，然後因為覺得是他害我倒霉掉進水裏，就寫了一封信罵他，然後他又回了一封信道歉，我見他言辭懇切就覺得他人也不差，後面我出門的時候恰好在我們府附近遇到他了，他就說要給我賠禮道歉，然後不知道怎麼就成了朋友，他帶我去吃的酒樓都挺好吃的，我就忍不住多去了幾次……”
聽到姜姝寫信楊歆琬就扶了額，她清楚姜姝的性子，知道她說寫信去罵他就一定是罵他，但是男女之間的書信往來一旦被人發現了，誰都不會管內容是什麼，就會直接定為私相授受，傳出去無論名聲會不會壞，但那對男女一定會被定義成一對就是了。
姜姝小心翼翼地看着楊歆琬：“真的就這些了，我就是怕嫂子你們會誤會我才沒說的，我跟他除了一起去酒樓之外真的什麼都沒有，而且去酒樓的時候我都是穿男裝，沒讓人知道我是姜府的姑娘。”
楊歆琬讓跪在地上的雀兒起來：“把眼淚擦乾淨去外面守着。”
這意思就是雀兒不用因為她被罰了，姜姝又高興又害怕，因為楊歆琬支開雀兒，說的事一定很嚴重。
姜姝認真聲明道：“嫂子真的什麼都沒有，他說他只是感謝救命恩人，再說了我就他的時候，是直接把他抱進了懷裏，他那時候羞得耳朵都紅了，一直讓我放下，他如果是姑娘說不定會喜歡我，但是他是個男子怎麼可能會產生那種心思。”
聽到她說她還抱齊翼了，楊歆琬放下手上的略燙茶碟，覺得自己要喝一杯涼茶清醒清醒。
“你怎麼會抱他？”楊歆琬深吸了一口氣，“你怎麼會抱得動他？你怎麼能抱他！”
她見過齊翼，雖然不如姜成袁那麼高大，但也不是矮小的人，姜姝一個姑娘是怎麼抱得動一個比她高兩個頭甚至還多的男人的。
姜姝縮了縮脖子，以前林氏覺得虧欠她所以一直寵着她，哥哥也是一直不怎麼管內宅的事，要是知道誰欺負她，會幫她就是了，所以姜姝一直唯一會怕的對象就是姜侯爺，不過對着他她也是梗着脖子不認輸。
現在面對楊歆琬的怒火，她不敢對嗆回去，只是心虛的想跑了。
幸好她不是太傻，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所以才只敢縮着脖子聽訓。
姜姝細聲細氣地道：“因為但是他整個人在雪裏，我怕他的腿凍壞了，所以才抱他的。我警告過他不能跟別人說，他也答應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那我怎麼知道了？”楊歆琬斜眼看她，這丫頭一點話都藏不住，今天就是她沒有從林氏那裏發現蹊蹺，估計沒多久林氏也能自己察覺。
“你是因為我告訴嫂子了，爹娘和哥哥我是一定不會說的，所以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和齊翼，就只會有嫂子知道。”
“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我不會告訴你哥哥，你哥哥不會告訴母親，母親知道后不會連着她身邊的人也知道，最後傳遍整個府。”
姜姝瞪大了眼睛，撲到了楊歆琬的懷裏：“我知道嫂子會保守秘密才告訴嫂子的。”
“保守秘密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別去做這個‘秘密’，二是做完就忘了這件事，別人怎麼逼你都別開口。你說你不喜歡齊翼，但是旁人聽到你們兩人之間的事就不會那麼覺得……”
見姜姝一臉的懵懂，楊歆琬掐了掐她的臉：“你怎麼就那麼好騙啊！”
“我是對着嫂子才這樣的……”姜姝覺得她跟齊翼真的什麼都沒有，齊翼只是報恩而已，要不是說出來林氏一定會罵她，她早就說了，而且她本來打算保守秘密的，但楊歆琬既然都戳破發現了，她自然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見姜姝的樣子確實是對齊翼沒有情，楊歆琬想了想就沒打算提醒她齊翼對她心懷不軌，在她看來鎮國公府那樣的人家真不適合姜姝。
齊翼的母親旁氏是典型的世家婦做派，姜姝是救了她兒子的身份，她自然會眉眼溫和，但要是變成了她的兒媳人選，便會看姜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前記得旁氏對她也是有幾分喜歡的，鐲子小玩意沒少給，但是楊家有了她跟齊恆的意思，對待楊家的其他人還是和善的模樣，看着她就是一臉的冰冷。
齊翼雖然不算是她最喜愛的兒子，從選了楊歆瀅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她對二兒媳的標準不高，但還是不適合姜姝。在京城的那些夫人看來姜姝就是個被村姑帶大的姑娘，上不得檯面。
“我會給你保守秘密，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見齊翼。”楊歆琬鄭重其事地道，“你不要打着假裝答應我的算盤，之前是我沒有注意，之後你要是想出去就沒那麼容易了。”
姜姝表情猶豫，倒不是她捨不得齊翼，只是覺得前幾天他們才約好了要見面，突然就再也不見了會不會讓他覺得奇怪。
想着姜姝就把自己擔憂的話說了出來：“要不然我最後見他一面，告訴他謝謝他請我去了那麼多次酒樓，我跟他已經兩清了，以後都再也不見面。”
最容易出事的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齊翼擺明了是有心思的，知道姜姝以後都不能出門了，一定會表明自己的心意，姜姝現在的樣子就是沒開竅，要是被齊翼表明心跡一激，開竅了怎麼辦。
如果他們是已經互相有意了，她教訓姜姝一頓，自然會幫她想辦法嫁進國公府，但是現在她沒開竅，她當然就要選對她最有利的一條路了。
“你一般是跟他約在哪裏見面，我會派人跟他說清楚，你們還是別見面了，之前是你運氣好，以後就不好說了要是被葉姨娘她們發現了，你說她們會在父親面前怎麼說你。”
自然是說她不要臉勾搭外男了，姜姝臉黑了黑，雖然心裏還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嫂子你打算派誰去說，要不然讓雀兒去說吧，他認識雀兒。”
“你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的，你現在就該好好反省，學的聰明一點別做傻事了。”楊歆琬捏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頓的提醒道。
姜姝一臉的委屈：“我知道了，嫂子記得要給齊翼說的委婉一點，他就是公子哥的臭脾氣，要是說的厲害了說不准他就生氣了。”
楊歆琬目光複雜，見她被捏着耳朵還不忘交代齊翼的事，真不知道阻止他們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從姜姝這裏出去，楊歆琬轉眼就給她上了一堂課，楊歆琬把從她這兒知道的事都告訴了姜成袁，當然她讓姜成袁別跟別人說，姜成袁的口風可比她嚴多了，他答應不說的事自然不會像她一樣。
“告訴母親也是徒增母親的煩惱，我們兩個人處理就是了。”
姜成袁點頭：“明天我會派人讓齊翼斷了心思。”
楊歆琬本來的意思也是讓他派人去說清楚，但見他戾氣十足的樣子，不像是去說清楚就像是要去打人似的，愣了愣就道：“就只是讓齊翼別在來見姝姐兒，你這模樣怎麼像是要打斷他的腿。”
可不是要打斷他的腿，他弟弟覬覦他女人，他覬覦他妹妹，齊家的男人大約都是嫌命長的。
“你放心，我有分寸。”
見他的樣子她能放心就怪了，扯了扯他的衣角：“別把事情鬧大了，要不然不好收場。”
“我會小心。”
楊歆琬沉默了一會，姜成袁果真是打算武力鎮壓了：“姝姐兒正處在不開竅的情況，若是你真教訓了齊翼，她知道了要是開竅了怎麼辦？”
姜成袁的濃眉蹙起：“你的意思是姝姐兒喜歡齊翼？”
“我看着似乎有那麼一點意思，你想想一個姑娘從來沒接觸過外男乍得碰上帶她到處玩的，難免會心生好感。”
姜成袁的拳頭捏的咔嚓作響，估計心裏手已經握在了誘拐他妹妹男人的脖子上。
“別衝動了，要是你真做了什麼，激起了他們的好勝心，說不定真能有什麼，現在平平淡淡斷掉最好。”說完楊歆琬也不打算讓姜成袁派人去解決了，“這事你就別管了，我派人去跟齊翼說清楚。”
“所以你對齊恆生過好感？”
姜成袁突然道，聲音低沉，楊歆琬不明所以，對上姜成袁那雙的漆黑看不出情緒的眼睛，下意識道：“當然沒有。”
“嗯。”
“你怎麼突然說這個？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
“只是聽到你說一起遊玩，想到他了而已。”姜成袁淡淡道。
楊歆琬當姑娘的時候經常纏着楊豐嵐偷跑出府去玩，而齊恆是楊豐嵐的好友，經常就是他們三個人一起。
“我和他沒有單獨出去過，都是有我大哥在的。”楊歆琬皺了皺眉不知道怎麼解釋，沒想到她以前的事情都穿到了姜成袁的耳朵里，“而且一起出去玩都是我還小的時候，那時候那懂什麼喜歡，後面知道國公夫人不喜歡我，我就避開了齊恆，我小時候就是個記仇的性子，國公夫人不喜歡我我自然要報復回來，報復不了她，我沒少對齊恆惡言相向……”
解釋了一大堆反而像是她故意要隱藏什麼似的，不過當初要不是國公夫人討厭她，她的心態是嫁給齊恆也不錯，想到這個楊歆琬就有些心虛。
難不成是報應，她沒遵守約定把姜姝的秘密告訴了姜成袁，現在就罰她被姜成袁掀底。
楊歆琬握住了他的手掌：“我們不是說姝姐兒嗎？怎麼說到我的頭上了，你難不成覺得我跟別人有私情？”
姜成袁伸手撫平了她眉心的褶皺，想起了她甜甜叫恆哥哥的模樣，沉默了片刻：“自然不會。”
楊歆琬癟了癟嘴：“那你剛剛還那麼說。”
“我錯了。”姜成袁勾了勾嘴角，不管以前怎樣，以後她是他的就夠了。
……
女人親近的方式就是分享秘密，把齊翼的事告訴了楊歆琬，姜姝就越來越黏她，沒事說說出府的見聞，每天圍繞着她有沒有派人告訴齊翼，但是怎麼說都能發幾個問題。
楊歆琬覺得她的架勢不對，正顏厲色道：“你現在就要徹底忘了你跟齊翼出過門，記得你救過他就成了，其他的事情全部忘記，別想也別提。”
姜姝表情皺在一起，委屈兮兮：“可是我跟齊翼是朋友，我怎麼能忘記朋友。”
姜姝三歲不到進的侯府，三歲的記憶她記不住，但是她有記憶開始，不是在被姜瀾欺負就是被姜甄裝可憐冤枉，同齡的姑娘中唯一就跟姜涵能說上幾句話。
因為林氏不常出去交際，所以她根本也沒什麼朋友可言，齊翼雖然脾氣差了點，但是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所以每次出去她不光是為了吃，還因為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
“嫂子，我現在覺得好傷心。”姜姝捂着胸口，咬着唇看向楊歆琬，“要是我是男孩就好了，我是不是就能跟齊翼一起玩了。”
楊歆琬見着心疼，真沒想到把她逼到了這個地步，原本以為她沒開竅，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拍了拍她的後背：“就那麼想跟他一起？”
姜姝搖了搖頭：“只是不想忘記了而已。”
真是個傻丫頭，楊歆琬想了想，天平往撮合的方向偏移了一些，但是想到姜姝成親後會遇到的事情，又馬上偏了回來。
“那就別忘了，但別一直想，一直想就會越來越想，慢慢你自己都會誤會了你期初的念頭。”
姜姝點頭應承：“我以後少提，但是嫂子你派人告訴他之後，能把他的反應告訴我嗎？我想知道。”
楊歆琬的天平又偏了一點，按理說現在姜成袁是左都督，算是有個實權的大官，姜姝嫁進鎮國公府嫁給齊翼也算是門當戶對，再說齊翼上輩子逃婚的事都乾的出來，可見是個不願意認命的，說不定鬧一鬧這事就成了。
有齊翼護着，旁氏不滿意也不能做什麼事。這個念頭剛出來就被楊歆琬否決了，這可不一定，她遇到林氏是她的運氣，不是所有婆婆都會因為兒子的喜歡對兒媳愛屋及烏。
楊歆琬的天平左搖右擺也沒多久，因為旁氏自己知道了這事，而且還是從姜家人口中得知的。
葉姨娘雖然被林氏和楊歆琬欺壓的沒有了還手之力，但畢竟還是管了十幾年的家，還是有三斤爛鐵，府中聽她話的下人無意間撞到了齊翼等姜姝，鎮國公二公子和姜姝攪合在一起的消息就傳進了葉姨娘的耳朵里。
這大約是最差的消息了，要是其他男人她一定會廣而告之讓所有人都知道姜姝是個不守規矩的，但是齊翼可是鎮國公府的二公子，要是宣揚了出去可不是幫了姜姝。
本來她這些日子就被林氏欺負的夠嗆，這件事算是雪上加霜，姜姝要是進了國公府她怕她做夢都要咬牙恨醒。
思索了一番，葉姨娘自然選擇最能切斷兩人關係的方法，就是想辦法把這事透露給了旁氏知道。葉姨娘的想法跟楊歆琬同樣，齊翼再喜歡，旁氏也不可能讓兒子娶那麼一個姑娘。
雖然是嫡出的姑娘，但在她看來連她甄姐兒千分之一都比不上，就算是真的要嫁進鎮國公府，也該是她的甄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