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逆轉
“閉嘴！”沈明有些掙扎的叫出聲，神色之間略帶複雜。
“從一開始你就想要我殺了白飛雲吧，無盡縫隙那次我原以為是因為劇情，為什麼。”
【正因為是劇情所以他才沒有死。】
“為什麼！”沈明有些疲倦的吐出一口氣，他受夠了這無窮無盡的破劇情以及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厭煩，明明他只是想回去而已。
【因為白飛雲必須死，如果白飛雲沒有死那麼這個世界就會完結，完結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消失。】
“消失了又如何？”
【我沒有抹殺人物的權利，儘管我強大，可我依舊無法殺死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生靈，唯有讓他們自相殘殺，但是白飛雲是主角，他的生命只能被身為作者你親手抹去，沒有人能夠改變他的命運，除了你。】
“我拒絕。”
【如果你做不到，那麼我就幫你做到。】
“唰唰——”一道風聲朝着沈明襲來，沈明突然睜大了眼睛，右手完全不受控制的握緊那柄閃着金光的利劍朝着空中正在打鬥的兩人襲去。
“放開我！”沈明厲聲喝道，憑什麼一切他都在系統的控制之下，他又不是誰的傀儡。
【……我只是想要你活着。】
“放開。”沈明另一手緊緊將劍反方向握住，然後轉身將劍刃對準自己逼迫系統不敢輕舉妄動。
“彭——！”
原本正在打鬥的兩人突然就看見有一道人影進入兩人中間，無明看見一道劍光從他臉上滑過，他不由得一掌朝着白飛雲打去。
而白飛雲察覺到了那道殺氣是朝着自己而來，想要阻擋卻在看到沈明的那一刻微微遲疑，一道掌氣打中了他的身體直接朝着那人撲去。
“刺——！”
【不——！】
白飛雲輕輕將沈明抱緊，沈明就在他身前，劍刃直接穿透沈明的身體刺中了他的胸膛，就如上次在無盡縫隙上之時，只不過上次是沈明懷抱着他，而這次是他緊緊的抱住了沈明，兩人相連的竟然又是一柄利劍。
“師兄，我又見到你了。”白飛雲在沈明耳畔說道，他的胸膛緊緊的靠着沈明的後背，冰涼又有些瘦弱的後背。
“是啊，又見面了。”沈明倒是覺得沒什麼感覺，他記得他一向怕疼的，怎麼這次一點感覺都沒了呢。
“沈明！”無明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看見沈明被一把利劍刺進了體內，是他剛才的那一章，不，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父上，不要死。
“白飛雲你滾開！”無明一股怒氣朝着白飛雲襲去，伸手似乎想要把沈明搶回來，卻被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給掀開了。
【不，我好不容易才讓你活下來，你不能死——！！】
沈明聽到了系統氣急敗壞的聲音，動了動嘴唇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算了，既然不能說髒話的話那我什麼也說好了。
【為什麼不肯殺了白飛雲，殺了他這個世界才會繼續，只要這個世界不消失那麼你就不會消失，我做了這麼多只是想要你活着，千年萬年永遠的活着！】
沈明動了動耳朵，本着不想說髒話的原則他還是保持了沉默，同時他的意識也逐漸開始潰散，出乎意料的，這種感覺並不陌生，沈明好像覺得自己有些熟悉，死亡的味道他似乎並非是第一次體驗，難道他之前死過一次嗎。
“噠——！”一滴液體落在地上，然後爆發出萬丈的光芒出來，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起來，伴隨着系統一聲又一聲的怒火之下。
【我會讓你活下去的，哪怕灰飛煙滅我也會讓你繼續活下去的——】
【……不要死去，不要。】
……
沈明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在他的現實世界裏面他似乎死了，墜樓，十八層，掉下來后就只剩一團肉泥了，不過出乎意料的他的靈魂似乎並沒有伴隨着**的死亡而死去。
有人說過一個人會死三次，一次是你身體正式死去，那麼你這個人就真的死了，第二次是你的葬禮上，這樣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死了，你在社會上的地位也因此而滅亡，第三次是最後一個還記得你的人死去的時候，再也沒有任何你記得你，你便真正的死在了時間的齒輪之下，什麼都沒留下，你的所有一切的一切不會再被人知曉，你就真正的再也消失不見。
沈明就這麼飄在自己的葬禮上然後看着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其實也不多，他沒什麼親人，工作上又因為一些事人緣不怎麼好，生的荒唐死得窩囊，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不過讓沈明意外的是他的葬禮並非是自己親戚來辦理的，沈明的父母前兩年就已經去世了，再上面也沒什麼親人，因此沈明在看到自己葬禮的時候還挺意外的，在他的記憶里，他也沒什麼親近的人了。
原本是打算着把寫的小說那筆錢給提現出來然後找個五六線小城市買套房慢慢養老，結果還沒實現呢就先死了。
“他死了，你現在如意了吧。”沈明看到前女友那朵高嶺之花站在自己的葬禮上輕聲說道，旁邊站着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子，有些疲倦的神色看上去有些頹廢，不過身上卻是一絲不苟，連鬍子都沒忘記處理得乾乾淨淨。
“的確，我對他算不上是愛，但我卻動過心，你逼迫我跟他分手，又讓他走投無路，你以為他會來求你嗎，是你逼死他的，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
男子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又悲哀的看着那張黑白的照片，然後自嘲一笑。
沈明在一旁飄着，大概是死了的緣故，他並沒有多少感情，無論是憤怒還是悲哀，只是感覺到沉重，無比的沉重。
過了許久許久，他的葬禮完了，人也埋了，就一塊小小的墓穴，沈明在自己的墓穴上面飄蕩了許久許久，直到一道聲音傳來。
【我找到你了，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只要還有人與你有牽絆你就不會在這個世界消失，但那些牽絆最終也會在時間之下消亡，那麼你願意去我的世界嗎？】
【只要我的世界不消失，那麼你就永遠不會死，你願意……去我的世界嗎？】
‘是能繼續活着嗎？’
【是的，沒有什麼比讓你活着還要重要的，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
‘好啊。’
……好啊……
沈明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才發現眼眶之處已經有點濕潤了，伸手蓋住雙眼，沈明心情有些說不出的沉重。
真糟糕，沈明終於記起來為什麼他會來到這個世界了，不過原因卻是如此的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而且自己竟然還忘記了這一切。
如果說系統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活着，那麼許多事也就說得通了。
【只要這個世界不消失，那麼你就一定會活着；如果不殺了白飛雲，沒有劇情繼續走下去那麼這個世界就會逐漸消失。】
系統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卻比之前還要虛弱幾分，甚至隱隱有些消散的感覺。
“為什麼之前你不告訴我。”沈明神色有些複雜。
【原本之前我想讓其他修士殺了白飛雲的，但是後來我才發現身為主角的他根本就不能死亡，而且我無法大範圍的改變劇情，劇情崩塌會導致整個世界的崩潰，我的力量也會隨之減弱，並且只有你才可以殺了他，因為你是作者，你才有權利抹去這個世界所有人的存在。】
“那你到底是誰。”
【……我是這個世界，準確的說我就是你所創造出來的這個世界，或許用天道來形容你會更明白。】
“所以我之所以進入這個世界能夠繼續的活着，是因為你的原因，那麼是不是在我進入這個世界一開始，你就已經開始出現了崩壞，所以我才會進入一個凌天仙宗弟子身上。”
系統沉默了很久，然後才緩緩開口，【你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無法讓你以你的身份進來，又因為你是作者，你有權利進來，所以只能讓你以這個世界的其他身份繼續活着，而當時我也已經用盡所有力量不得不轉化為系統，直到冥崖之事時我才完全蘇醒過來。】
“所以那次你才攔着我不準去救白飛雲。”
【是的，準確的說也是我讓那些門派去追殺白飛雲，我無法大範圍改變劇情，也無法抹去白飛雲，但一旦白飛雲殺了無明成為最高的魔神，沒有劇情可走後這個世界便會完結，或許我也會消失，那麼你也會死。】
【只有你可以殺了白飛雲，也只有這樣這個世界才不會完結，你才能繼續活着，在現實世界裏面你的牽絆在進入這個世界之時已經完全斬斷，如果這個直接消失你回歸現實世界，你應該知道結果。】
“那現在呢？”
【我將我的命運與你的緊緊的聯繫在了一起，我是由你創造出來的，因此我們相連的時候時空發生了轉變，我們回到了最開始。】
“那我現在的身份是？”
【創世神。】
沈明：“……”
難道最開始不是他穿來的那個最開始？？
【我是天道，你是創世神，本就相輔相成，我由你而生，你因我而存在，但因為劇情崩壞了許多，所以你需要將前面的劇情慢慢補上。】
“無明現在出生了嗎？”
【是的，現在的他就在殿外，我的力量太虛弱了，我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因為接下來我們還有許多的劇情要去補上，甚至會轉變你的身份。】
“……謝謝。”
【你永遠不用跟我道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也是心甘情願的。】
因為我是因你而存在。
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如何在沈明的手上一點一點的創造出來的。
一開始他很弱小，甚至只能在沈明打字之時偶爾從字行之間看見沈明，那麼弱小的他卻深深的記住了沈明的模樣，啊，是這個人創造我出來的，他一點一點的完整，然後強大。
沈明寫了他有非常美麗的風景，有廣闊的荒漠，有一望無際的大海，有群山有仙界有魔界，他也因為沈明所寫的一切而豐富起來，他不喜歡白飛雲，因為沈明的視角永遠都是在白飛雲身上。
他有荒漠，因為白飛雲要路過荒漠，他有大海，因為白飛雲會躍過大海，他有仙界因為白飛雲要攻入仙界，這個世界的一切一切都是因為白飛雲需要，所以才會出現。
為什麼會這樣呢，你看看我啊，為什麼一定要把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白飛雲，為什麼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白飛雲。
每次，他都浮現在沈明的字行之間緊緊的盯着沈明，他吶喊過，不甘過，甚至喃喃自語自嘲過，但是沈明聽不到，也看不到，因為他不屬於沈明的世界，甚至他也只能在沈明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才能透過那些文字的縫隙看向沈明。
明明是我在看着你，明明你創造的是我，為什麼你的目光永遠都放在白飛雲身上？
他覺得他快瘋了，他透出字行之間逐漸觀察着沈明的生活，沈明在屏幕之前卻是越來越憔悴，之前沈明總是滿臉高興甚至是興奮，他憧憬着並且喜歡這個世界，但隨着時間的流逝沈明也越見疲倦，甚至打開文檔的時候沈明神色會帶着一些無可奈何，或許這對他而言已經成為一種負擔。
但是他什麼都不做了，只能看着沈明，只能在沈明打開文檔之時看着沈明，什麼也做不了，寂寞，他跟沈明一樣的寂寞。
他冷眼的看着這個世界不停的發展，白飛雲最終一步又一步走向最巔峰，但那又如何，他冷眼的看着，不帶一絲感情。
主角就是好運，明明我是因為沈明才出現的，然而存在的理由竟然是讓你成為最強大的魔神，然而他也無法改變，眼睜睜的看向劇情走向完結，當最後一個字敲下的時候他終於忍受不住了。
看着我啊，我才是你創造出來活生生的世界，那個白飛雲算什麼，如果我是因為白飛雲才存在那我就毀了白飛雲，憑什麼，憑什麼你的眼裏只有他的存在，憑什麼他可以走到最後，看着我啊，我就在你面前，我就在眼前啊！
憤怒，不甘，那些負面的情緒終於讓他衝破了世界的屏障，他終於從屏幕之中出來，儘管沒有實體，儘管他所在的世界粉碎，儘管他逐漸在弱小，但是他終於從那個世界逃了出來，他可以興奮的告訴沈明他才是沈明創造出來的，沈明看到的應該是他而不是白飛雲。
但意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生。
他在沈明的屋子裏面待了整整三天，直到有人進來整理沈明的東西，那是個穿着黑色的西服臉色有些疲倦的男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唯獨神色極其疲倦，他在沈明的屋子裏面待了整整一整天，翻開了沈明的相冊，打開了沈明的衣櫃，指尖在沈明的東西之上一一滑過，然後在沈明的床上終於忍不住的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他憤怒的在旁邊看着，怒火快要將他燃燒。
你是誰，給我出去，不準動他的東西，不準動他的東西！！
他咆哮着，卻無濟於事，沒有人能夠看到他，他沒有實體，僅僅只留下一抹意識，一抹連他都不知道是否還能存在多久的意識。
直到男人喃喃的說著，不斷的悔恨讓他神色恍惚。
噩耗傳來，沈明死了。
不！他寧願他沒有衝破兩個世界的屏幕，他寧願他只能卑微的躲在字行之間去看着沈明，他寧願自己繼續嫉妒着白飛雲，如果是夢，這個夢就太可怕了。
這個消息讓他幾乎在這個世界的意識都無法維持，明明他好不容易才來到這個世界，明明他不顧一切只是為了告訴沈明他是真實存在的，明明他還在家裏等着沈明回來……
他像一個幽靈一樣不停的找着沈明，沈明的身體雖然死了，但是只要這個世界還有人跟他有牽絆那麼便不會完全的消失，他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沈明，然後他提出了邀請。
【你願意來到我的世界嗎。】發出的，是機械又冰冷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
‘好。’
他的世界已經破碎了，但沒關係，他拿自己的身體去重塑，沈明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沒關係那他就用自己的力量跟沈明的命運捆在一起，這樣他的世界就無法將沈明排斥出去。
重塑世界跟將沈明送進自己的世界已經將他的力量全部耗盡，他甚至無法再跟沈明說上一句話就不得不陷入休眠之中，他留下了一個系統，一個叫做００４的系統，是用他為數不多的力量才堪堪編織出來的系統。
他一直沉睡着，他滿懷希望，只要他醒過來他就可以告訴沈明一切了，看，我也為你做了許多事，這個世界的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你才存在了。
黃沙漫天的沙漠，閃着光芒的大海，雲霧之中的群山，山間娟娟小溪，林間小鳥鳴叫，魔獸，仙獸，神木，雲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才存在的。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站在最高之處看着太陽升起，迎接每一天的新生，看着你就好，看着你就好……你們世界的人，把這稱作為什麼呢？
我的世界裏面似乎沒有這種東西的存在，一定是你忘記了將它寫出來……
這種期待又憧憬的心情讓他在沉睡的日子裏才沒有被吞噬，事實上這個世界是極其脆弱的，甚至當沈明進入這個世界之時這個世界就發生了崩壞，他太虛弱了，無法再幫助沈明好好活着，事實上因為沈明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不斷被排斥，那些反噬的東西全部都轉移在了他的身上。
浮浮沉沉，儘管他已經破碎不堪卻依舊站在了沈明面前，卻發現劇情一直被天道推動着，沈明……依舊在白飛雲身邊。
他何德何能？他憤怒，無可奈何，最諷刺的是他殺不了白飛雲，而一旦劇情走完他也沒有辦法再重塑世界了，他比自己想像中更強大，卻也比自己想像中更加弱小。
不要死，我好不容易才讓你活下來，你都沒有完整的看過這個世界，我才是你創造出來的世界啊……
這個世界就是他，他就是這個世界，但沈明的眼裏只會有這個世界所活着的生物，真不甘心，有時候他也想毀滅了所有的一切，這樣他死了，這個世界裏面的一切都死了，但沈明也會死，只要想着沈明會死他就無法接受。
一次就好，一次就好，與我坐在世界的最高處，看着新生一天的繼續，命運齒輪的轉動，山川河流的呼吸，每個人都走着他們應走的路，他也不在乎白飛雲了，他也不在乎了所有的一切了，哪怕就此消失在山河之間也無所謂，反正我的存在也是為你。
他所求的，永遠都是不可實現的，奢求奢求，有奢才有求，他連奢都做不到了。
接下來的路我不知道該能與你走多久，如果走到了最後那一步，如果真的到了我不得不放手的那一步，我也會讓你活下去，永遠永遠的活下去。
漫天繁星，雲煙之間，我只想讓你看看這些被你親手寫出來的一切。
不要再看向白飛雲，也不要再理會那些紛紛擾擾了，那些固定的故事，那些固定的命運，你我都無可奈何，就如同我永遠無法擁抱你，永遠無法握住你的手，無法與你看遍所有的山河美景。
這種心情，一定是你忘了寫進去，讓我無法理解卻不受控制的憧憬。
“沙沙沙——”
細風而過，竹林作響，天空之中，無形的線編織着每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