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他話音剛落,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近,並且逐漸增強,由“雨打芭蕉”式變成了“黃河奔騰”。
沈蕾他們也聽見了,警惕地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什麼聲音?快走快走!”沈蕾硬拽着楊松重新回到了路邊。
風越來越大,空氣中的濕度更加明顯。應澤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衝到車裏把他們的背包拿下來,將其中一個扔給杜平舟,他低頭在自己的包里快速地翻找。
“找到了!”他抽出一個防水袋子,一把扯開之後拿出一件雨衣兜頭將杜平舟罩住。
就在這時候,風速突然加快,夾雜着水滴的颶風吹得人一個踉蹌,應澤眨眼的功夫就濕透了。他索性放棄翻找雨衣,收拾好包袱拉着杜平舟往回跑。沈蕾和楊松見狀忙跟着應澤兩人跑。
四人剛跑出去幾十米,轟隆隆的轟鳴聲伴隨着大地的震動,一道夾雜着砂石的洪流從他們身後奔騰而過,眨眼的功夫就將他們的車吞噬。
沈蕾被氣流推得後退幾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條大河從天而降,“這、這是怎麼回事?”
“上游下暴雨了。”杜平舟瞟了一眼突然冒出來的大河就將注意力轉移到應澤身上了,看着他渾身濕透的樣子,雋秀的眉擰在一起,“還有一件雨衣呢,你快穿上。”
“沒事,反正已經濕透了。”應澤替杜平舟把雨衣裹好,看了看嘩嘩流的河水,“看來今晚我們過不去了。”
“那怎麼辦?”沈蕾凍得渾身哆嗦,楊松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他死要面子,緊緊抿着唇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糟糕。
應澤檢查了一下行李,遺憾地對杜平舟說:“只來得及拿了一頂帳篷,看來我們只能去找農家投宿了。”
沈蕾絕望地看向四周:“這裏一片漆黑,連盞燈都沒有,上哪兒找啊……”
應澤雖然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可憐,但他對外人一向不怎麼熱情,所以並沒有帶上他們的打算。他將行李稍微整理,將較輕的包遞給杜平舟,“走吧。”
杜平舟沒多說什麼,跟上應澤的腳步。
沈蕾一看兩人走了頓時慌了,忙追上去道:“杜先生,你們要去哪兒?”
應澤將她從杜平舟身邊拉開,淡淡道:“我們也沒有目的地,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不如去碰碰運氣。”
“我們跟你們一起去,人多些相互也有個照應。”
杜平舟想說我們會遇到這麼麻煩的事情都是你們害的,還相互照應,你們別再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不過話說回來,按楊松那副大少爺的德行,如果真的將沈蕾他們扔下,兩人很可能會凍死。
應澤捏了杜平舟的手一下,杜平舟不情不願地說:“腳長在你們身上,要去哪兒我管不着。”
在雨夜裏徒步並不是一件輕鬆地事,走了不到半個小時,杜平舟他們和那對夫妻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應澤趁機小聲地問:“那隻小怪物怎麼不見了?”
“那是朏朏。”杜平舟簡單地將朏朏的特性跟應澤說了一遍,“它雖然是異獸的那不會害人,頂多也就跟今天一樣讓人倒霉而已。”
應澤惱怒地低聲罵道:“這已經非常嚴重了!”如果不是他警惕性好,現在他們四個人都被衝到河裏餵魚去了!
“別走了,”應澤拉住杜平舟,“荒郊野嶺的不會有農戶,我找個安全的地方讓你休息一下,實在不行就報警。”
杜平舟道:“等警察趕到天都亮了,先找找看吧。”
應澤心疼杜平舟,但又無可奈何,只好把他的行李都拿過來自己背。幾個人又艱難地走了十幾分鐘,杜平舟突然腳步一頓。
“怎麼了?”應澤問。
杜平舟指了指他們的前面,應澤用手電一照,發現之前消失的朏朏神不知鬼不覺地又出現了。它沖兩人甩甩尾巴,悠然地轉身,走了幾步之後回過頭來看,看樣子是想讓他們跟上。
應澤看向杜平舟,“跟上它!”杜平舟說著率先走了過去,應澤緊隨其後。沈蕾夫妻疲憊不堪,一腳深一腳淺地跟在他們身後。
朏朏在黑夜裏不藉助任何照明設備都行動如常,它動作十分靈活,一直走在四人前面。一路跟着走了大概十五分鐘,眼前忽然出現一點光亮。
那綠豆一樣大小的光此時就像是神之奇迹,瞬間點燃了幾個人的希望。楊松這會兒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幾個大步衝到前面,盯着燈光看了一會兒,大步衝著那個方向走去。
“楊松!”沈蕾忙追上去,瞬間就把杜平舟他們扔到了身後。
應澤撇嘴搖頭:“這麼自私,極品了。”
“不然怎麼會被朏朏盯上。”杜平舟對這對夫妻也沒什麼好感。
看到燈光后又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幾個人才真正看到了光源地——這是一幢三層高的民居,一條小河從屋后緩緩流過。
看到房子沈蕾很興奮,她急忙走上前去敲門。杜平舟和應澤都覺得這屋子很奇怪,這種固定的房子應該出現在村子裏,而不是荒原上。在這種地方出現一頂蒙古包不奇怪,建好的三層樓屋子就特別違和。
特別這還是異獸朏朏帶他們找到的地方,怎麼看怎麼可疑。還沒等應澤他們想出個所以然,沈蕾那大嗓門已經喊了好幾聲了。
“誰啊?”這時門裏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緊接着門開了,一個男人站在門內,戒備地看着他們。
沈蕾立刻笑眯眯地說:“這位小兄弟,我們是來格爾木旅遊的,剛才遇到山洪,走不了了,想到你家討杯熱水喝。”
不得不說沈蕾挺有心機的,她不說借宿,先提個簡單的要求,能進了門再作打算。
男人將四人仔細打量了幾遍才將門徹底打開:“進來吧。”
沈蕾忙不迭道謝,拽着楊松進了門,卻絲毫沒管杜平舟他們。
應澤原本打算跟着進去的,卻被杜平舟抓住了袖子,“怎麼了?”他問。
杜平舟皺着眉,不確定地說:“我總覺得剛才那個人有點奇怪。”
“靈體?”
“不像……”
“很危險?”應澤看杜平舟臉色實在不好,擔心地說,“如果不是很危險我們還是先進去,至少把濕的衣服換下。”
杜平舟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進屋前對應澤說:“小心點。”
他們進去的時候沈蕾已經搞定了住宿問題,只來得及看見她風風火火,上樓的背影。
“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問問還有沒有可以住的地方。”
杜平舟點點頭,仔細觀察這個用石頭圍成的院子。他發現今晚來借宿的人恐怕不止他們四個,因為院子裏停着一輛別的省份牌照的汽車,還擺着一雙沾滿泥土濕漉漉的鞋子。
應澤跟主人談好之後回來,見杜平舟盯着院子裏的車看便問:“喜歡這車?回去買一輛!”
“我就隨便看看!問的怎麼樣?”
應澤指了指一樓角落裏的小門:“有一間屋子,還不錯。”
推開小門,裏面的空間小到不用轉動眼珠就能看到全部。應澤把兩個包放在門口,擋了杜平舟一下:“你先在這兒等着,我進去瞧瞧。”
應澤率先進門,一股霉臭味兒鋪面而來。他走過去把兩個巴掌那麼大的窗戶打開,發現能看見那條小河。這個房間應該是被用作雜物間,地上零星擺放着幾個罐子,之前主人說可以搬動裏面的東西,應澤便將雜物全部搬到門外。
這裏雖說空間不大,把窗戶打開之後通風還不錯,很快裏面的空氣就變得清新起來。
應澤想了會兒,直接把帳篷搭在房間裏,鋪上防潮墊,打開睡袋,臨時的卧室就佈置好了。
“二樓拐角有浴室,但是沒有熱水,我去洗洗乾淨。”應澤說道。
杜平舟跟在他身後:“我也去。”
兩人一前一後往二樓走,這房子的樓梯十分狹窄,單人都只能側着身子走。還沒走到二樓樓道,他們就聽見爭吵的聲音。
“我真是受夠了,我要回家!現在!”一個女孩批頭散發地從緊挨着樓梯的這間屋子衝出來,跟躲閃不及的應澤撞了個滿懷。
“誰他媽的不……”女孩暴躁地張口就罵,但抬頭看清應澤的臉之後,她表情立刻溫柔下來,嬌媚地瞪了應澤一眼,埋怨道,“你怎麼走路都不出聲音的?”
應澤扶着她的肩膀讓她站好之後往後退了一步,微微頷首,與那個女的擦肩而過。杜平舟看了女的一眼,跟着應澤走了。
兩人剛離開,從房間裏走出了一個衣冠不整的男人,“寶貝兒別鬧了啊,天馬上亮了,明天我們再走。”
女的滿臉不耐,一把推開男的,尖着聲音道:“你看看這是什麼狗窩,我一秒鐘也待不下去!”
“噓——你小聲點,被主人家聽見不好。”男人左右看看,沒想到這屋子的主人正好站在樓梯下面,仰頭看着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