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我沒有！”蕭玥輕聲辯解，“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找來了。”

韓悅深深的嘆口氣，“她都能去看你，我卻不可以，蕭玥，我想你。”

蕭玥咬咬下唇，輕聲說：“我也想你。”

“那我們見面吧。”韓悅的聲音帶着極大的誘惑，“我們偷偷見面吧。”

蕭玥瞪大眼睛，“怎麼見面？我媽每天都看着我，不許我出門，連醫院的工作丟了她也不在乎了。”

韓悅哼聲道：“真不知道為什麼阿姨就那麼不喜歡我，你說如果我把我所有的財產都公證在你名下，阿姨會不會對我假以辭色？”

“你別這樣，那是你的東西。”蕭玥可不希望韓悅用這種方式來獲得母親的寬心，只要韓悅有這份心，她就很開心了，可那怎麼也是韓悅自己的東西，她不能佔為己有。

韓悅卻毫不在意，“我都是你的了，我還在意那點東西？”

蕭玥沉默了一會兒，對韓悅說：“你是不是特別不喜歡現在的我？這麼懦弱。”

韓悅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我討厭的不是你，而是這個世界，是自己的無能。你知道我多希望自己能夠衝到你面前，從你媽媽手裏把你搶過來。可是我卻很害怕，怕我的行為再一次傷害到你。有時候我也會安慰自己，至少這一次，我知道你在哪裏，我還能夠聯繫到你，而不是像十年前那樣，你突然就離開了，不在我的身邊，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裏，無從尋找。那時候，我是真的討厭你，你這樣狠心的將我遺棄在那裏，可是我仍舊忘不了你，仍舊喜歡着你。所以現在，你在我知道的地方，每次這樣想，我就會覺得慶幸一些。”

蕭玥眼眶酸澀濕潤，她心裏像是無數只螞蟻撕咬，聲音哽咽，“對不起......我那時候無能為力。”

“那現在呢？”韓悅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我可不可以期待你會出現在我面前？可不可以期待能夠到你家去看你？”

蕭玥心中天人作戰，一半為韓悅委屈悲傷，一半擔心母親的身體。

最終，韓悅不忍逼她，聲音帶着寵溺和笑意，“好了，不要想太多，事情總會解決的，十年我都等過來了，現在又算什麼呢？”

電話掛斷後，蕭玥一直躺在床上想着韓悅的話，她何嘗又不想韓悅呢，何嘗又不想反抗？

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和韓悅一直在一起，中間沒有任何荊棘和困難。

她卻也不能放棄自己的母親，那是養了她二十幾年，愛了她二十幾年的人啊！

蕭玥看着純白的天花板，終於做出了決定。

她準備找母親好好談談，可是，母親卻一直迴避着她。

蕭玥坐在沙發上，看着廚房裏準備做飯的蕭芹，如果自己這會兒進廚房，她肯定又會出來，躲進廁所。

蕭玥無力的嘆口氣，卻聽見房門被敲響。

她走到玄關打開門，廉清安帶着儒雅的笑站在門口。

蕭玥連忙將他迎進來，返現他嘴角的笑意有些特別，好像在期待什麼。蕭玥不疑有他，像平時一樣讓他坐在沙發上，給他倒了茶水。

蕭芹終於從廚房出來，對廉清安說：“廉律師，今天就在家吃飯吧，你和小玥也能有更多的時間了解了解對方。”

蕭玥不可置信的看着母親走進廚房繼續做飯，一時間，她覺得身邊的氣氛十分尷尬。

廉清安卻彷彿感覺不到一般，對她笑道：“小玥，我這樣叫你你不介意吧。”

蕭玥尷尬的扯起嘴角，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廉清安說：“是這樣的，我今天過來一共有兩件事。第一，你在醫院的工作應該保不住了，不知道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蕭玥早就料到自己在醫院的工作保不住，就算保住了，她也無法接受別人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着自己，可是之後要去哪裏呢？她從未想過，因為在她的腦子裏，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和韓悅在一起。

廉清安並不知道蕭玥想到了韓悅，反而將自己的公文包里的文件遞給蕭玥，對她說：“我這裏有幾家比較合適的單位，你可以看看有什麼感興趣的，如果有，我就幫你談下來。”

蕭玥將資料推還給他，“謝謝，不過暫時不需要。”

廉清安愣了愣，隨後道：“我有一個不是很禮貌的問題想要問你。”

蕭玥看着他點點頭，廉清安說：“你和韓悅之間，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嗎？”

蕭玥詫異的看着他，之前這個男人都沒有問這個問題，為什麼今天又在問了？

廉清安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對她說：“我在接到這個案子時，你母親一直強調你和韓悅沒有任何特別的關係，我第一次看到你，也覺得你並不是那種會和女人在一起的人，你看起來，很乖巧文靜，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是不會做這種眾叛親離的事情。”

蕭玥搖搖頭，“其實我和韓悅.....”

“蕭玥！”母親的喝令傳來，蕭玥轉頭看見她站在廚房門口，嚴肅冰冷的看着自己。蕭玥心中突然一陣難受，這個人是自己的母親啊，可是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她一味用親情的教條綁住自己，告訴她這都是為了她好，卻不管這到底是不是她最需要的東西。

她眼中透出一股置之死地的決絕，再次對廉清安說：“我和韓悅其實是情侶，我們真的在一起。”

廉清安詫異的看着她，隨後再看了看在門口臉色黑沉的蕭芹。

蕭玥將自己心中所想和盤托出，“所以你不用再告木桐了，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我和韓悅，的確是一直在一起。”

砰一聲，廚房的門關上，蕭玥眼中閃爍，卻再次堅定下來。

廉清安突然笑了，不若平常那種得體的笑容，而是真正散發自內心的笑意，“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

蕭玥低頭笑了笑，“所有人都這樣覺得，其實，我並沒有看起來這麼聽話。”

“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廉清安有些可惜的嘆口氣，“是這樣的，今天來你家，我說過有兩件事，第一件是你工作的事情，第二件，我本來準備確定一下，如果你和韓悅確實沒有關係，那我就準備追求你。”

蕭玥滿是驚訝的抬頭，看到廉清安眼中閃過惋惜，“你這樣的女孩子，我想很多男生都會喜歡，但是沒想到，竟然被女人拿下了，真是可惜。”

蕭玥眼中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再聊下去。

廉清安嘆口氣，“雖然你已經有，嗯，有女朋友了，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木桐曝光你這件事情，我也會幫你再處理一下，她不是造謠，也曝光了你們的**，如果可以，我會和韓悅的律師聯繫聯繫，再具體出一個方案，到時候我會聯繫你。”

蕭玥沒想到他還願意幫自己，當即十分感激的說：“謝謝你。”

廉清安對她搖搖頭，“好好和你母親談一談，她終歸是很愛你的，只是方法可能有些錯誤。”

送走廉清安，蕭玥敲了敲廚房門，蕭芹憤怒的聲音傳來，“滾！”

蕭玥在門外站定，眼中越是堅定，“媽，如果我和韓悅能夠分開，這十年已經足夠我們忘掉彼此了，我真的，很喜歡她。”

“你知道的只是喜歡！”蕭芹近乎於嘶吼的說：“你知道這條路多難走嗎？你們兩個女人要怎麼生孩子？沒有孩子你的晚年生活怎麼辦？”

蕭玥張了張嘴，最後狠心道：“可是媽，和男人在一起也不可靠啊。”

蕭芹一瞬間就聽出了女兒的話外音，她就是嫁了個自己覺得最好的最合適的男人，可是最終卻等來的離婚。

當年她和那個男人的生活已經走向陌路，當他們倆看到蕭玥和韓悅在角落親吻時，那條陌路也徹底粉碎。

她帶着十幾歲的蕭玥離開，固執的給蕭玥安排她認為最好的生活。她以為蕭玥是願意的，喜歡的。最近才知道，原來她也是那麼的叛逆，也有自己的想法。而如今，她用自己母親失敗的婚姻告訴自己，嫁一個男人也並非可靠。

蕭芹感覺自己的心被蕭玥生生撕裂，她怒吼着對蕭玥說：“滾！既然你不願意，那就滾！就當我重來沒有過你這個女兒！”

蕭玥眼中神色黯然，她從未對母親說過類似的話，就是因為怕母親多想，可如今，她確實是多想了。

蕭玥上前一步，敲了敲門，重物撞擊門板的聲音傳來，蕭玥不敢在輕舉妄動，只是在門外輕聲說：“我一直都知道，您是想讓我平安幸福的過一輩子，我很不孝，違背了你的意願。因為我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想要過的生活。”

“那你就滾！”蕭芹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緩和情緒。

蕭玥低着頭，再道：“媽，你知道你有高血壓，不能很生氣，我一直不敢跟你說這些，今天告訴你了，你千萬不要生氣，我太貪心，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韓悅。”

這一次廚房在沒有聲音，過了好一會兒，蕭芹疲倦的說：“你走吧，你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吧，你不聽我的，留在家裏，又有什麼用呢。”

蕭玥在廚房門前又站了二十分鐘，蕭芹知道她沒有離開，固執的待在裏面不開門。

蕭玥從未想過自己是用這樣的方式和韓悅在一起，她不願意，卻又還有什麼辦法呢？眼淚順着臉頰留下，滴落在地板上，蕭玥擦乾眼淚，對廚房裏的母親說：“媽，你好好保重身體，不要生氣。”

說完，她抬腳慢慢走出這個家。

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她不知道，在廚房的母親最終忍不住哭出聲來。

蕭玥站在樓道里，給韓悅打電話，韓悅好似等着她的電話一般，秒接道：“你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了？你媽媽出門會朋友去了嗎？”

蕭玥心裏很難受，聲音有些消沉的說：“我被她趕出來了。”

韓悅愣了愣，隨即道：“寶貝兒，先不要下樓，我馬上來接你。”

“你別來。”蕭玥阻止道：“被記者拍到了怎麼辦。”

韓悅說：“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十分鐘后，韓悅的電話再次打來，“寶貝兒，下樓，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奧迪。”

蕭玥進了電梯，即使能夠很快看見韓悅，這種喜悅也無法掩蓋她用這種方式離開母親的悲傷。

樓下果然停了一輛奧迪，她快步走過去，拉開車門，韓悅在車裏對她張開雙手，“寶貝兒，快來。”

那一瞬間，她才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悲傷被擠開，慢慢填滿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