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那曾糾纏她多日的噩夢重臨,但此時不是在夢中,而是活生生的在她眼前發生。

他身上那滿身腥紅的鮮血,依稀是夢裏他最後力竭摔馬時的模樣。

瞅見前頭髮生的事,紫娟也嚇到了,看清其中一人正是風遠,她回過頭想對自家小姐說,卻見小姐臉色異常蒼白,身子微微顫抖着,以為小姐被嚇壞了,連忙扶住她。「小姐,您沒事吧。」

孫絡晴此時正陷入那場夢境裏風遠臨死前的情景,她渾身發冷,如墜冰窖,胸口震痛得幾乎沒了知覺。

她嘴裏喃喃不停的喊着,「不,別死,不要死……」

風遠沒花多久時間就將那六人殺光,這裏的動靜引來了巡城的士兵,過來查看之後,發現竟是自家大將軍遭遇刺客襲擊,然而在瞧見現場那些斷肢殘骸,卻也忍不住為大將軍的兇殘感到驚駭,連忙驅趕走大膽上前圍觀的數名百姓。

殺完人,風遠身上那身戾氣也逐漸消散,剛要張口吩咐那些士兵把這些斷肢殘骸給收拾乾淨,抬起眼便瞥見站在不遠處的孫絡晴,他一時也顧不上其他,想起先前的事,他快步來到她面前,張口便想解釋,「不是我去求皇上賜婚,你若真不想嫁我,我會去同皇上說……」

孫絡晴怔怔望着眼前活生生的風遠,楞楞的拿起手絹,擦去他臉上沾到的血跡,夢境與現實彷彿重迭在一塊,教她一時之間分辨不清孰真孰假。

「你還活着?!」她喃喃囈語着。

「我當然活着。」見她在這兒,必是瞧見方才那幕,他傲然道:「不過區區六隻蟲子,本將軍可沒放在眼裏。」話甫說完,卻覷見她竟忽地流下淚來,他吃了一驚,不知自個兒說錯了什麼,居然惹得她掉淚,一時之間被鬧了個不知所措,「你你你怎麼哭了?」

「小姐八成是被剛才的事給嚇壞了。」紫娟連忙掏出手絹給自家小姐擦淚,小姐素來冷靜又聰慧,她從沒見過小姐這般失態。

孫絡晴閉了閉眼,眨去眼睫間的淚,再睜開時,眸底的思緒清明了些,她緩緩啟口道:「我們成親吧。」

她原以為只要她不嫁給他,興許就能讓他避開夢境中的下場,但經過適才的事,她發現她想錯了,且錯得離譜。

一味的迴避是改變不了任何事的,倘若那夢境真是預兆,那麼想不讓他陷入夢裏的厄運,唯有幫助他找出那些想謀害他之人,提前防範,才能改變情勢。

「你你你說什麼?!」風遠不敢相信自己此刻聽見的話。

就連紫娟也一臉驚訝,雖然礙於皇上賜婚的緣故,小姐也不得不嫁,但她發現小姐此時說這話的神情,並沒有絲毫不甘。

孫絡晴細心的將風遠沾染血跡的臉龐擦拭乾凈,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眼異常明亮,定定的凝視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想嫁給你,不是因為聖旨所迫,而是我心甘情願想嫁給你。」

「你你你是真心的嗎?」他驚喜又緊張的追問,害怕她只是在騙他。

「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嫁給你。」她唇瓣微微浮着抹笑頷首,想通了心中糾結多時之事,她便再無猶豫。

「我我我……」他好高興,喜悅來得太突然,他楞楞的望着她咧嘴傻笑,胸膛蹦跳得飛快,他覺得他整個人彷彿都要飛起來似的,他喉中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歡呼道:「啊,我要成親了——」

正在收拾那些屍骸的士兵,陡然聽見他的嘯聲,寒毛都炸了起來,很想告訴自家大將軍,別在他們收拾這些血淋淋的斷肢殘骸時突然大吼,簡直要把人給嚇尿,不過等等,大將軍剛說了什麼?

他要成親了?!

他們的眼神齊齊望向大將軍面前那兩名姑娘,最後目光一致定在左側那位穿着一襲淺綠色衣裙的姑娘上,因為自家大將軍就站在她面前,歡喜得手舞足蹈。

接着,就像怕她會後悔似的,下一瞬,風遠急切的脫口而出,「我這就回去準備婚事。」

看着他吼完就這樣掉頭跑走,孫絡晴一時之間呆楞住了。

見自家小姐鬆口肯嫁給風遠,紫娟笑得闔不攏嘴,「呀,風大將軍可真心急呢!」

雖然皇上下了聖旨,小姐本也不得不嫁,可如今她是甘願想嫁,那意義自又不同,他們可以歡歡喜喜的為小姐籌辦婚事,太好了,若是讓伯福、福嫌知道了,定也會同她一樣為小姐欣喜。

「我們回去吧。」孫絡晴挽住紫娟的手臂往回走。

「噫,不去鴻福寺了嗎?」

「不用去了。」此時她心思已定,明白自個兒該怎麼做,無須再去求神問卜。

前陣子她一時迷惑,被自個兒的夢境給嚇住了,才會一味抗拒嫁給風遠,這或許正應了那句當局者迷的話,直到這會兒她才看明白這簡單的道理。

心裏不再糾結掙扎,她眉眼之間頓時散發出一抹釋然的笑。

成親后,她不會讓他像夢裏一樣,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

什麼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葉滿山與武步剛算是親眼在自家大將軍身上見識到了,他一掃前陣子的消沉頹喪,整個人容光煥發、神采飛揚。

上早朝時,也笑得滿臉春風,不只朝臣,就連金朝郡都對這位一直咧着嘴笑得傻兮兮的愛將,不時投去一眼。

皇帝誤以為是他的那道賜婚聖旨讓愛將能得償所願迎娶佳人,故而才會笑得這麼歡,不由心忖,早知如此,他這賜婚聖旨就該早點下。

下了朝後,他特地召見風遠,一開口便揶揄道:「朕先前早說要給你賜婚,你還求着朕說不要,想讓她心甘情願嫁給你,現下知道還是由朕賜婚來得快吧。」

風遠眉飛色舞的道:「她昨兒個親口告訴我,說她不是因為皇上賜婚才嫁,而是心甘情願嫁給我。」他高興的是這件事,而不是皇上賜婚。

聞言,金朝郡有些托異,「她不是不肯嫁給你嗎,怎麼會突然改變心意?」

風遠被他問得一楞,而後想起昨天的情景,說道:「也許她親眼瞧見臣英明神武的收拾了那些刺客,所以才改變心意。」他將昨天遭刺客襲擊的事稟告皇帝。

聽完,金朝郡在意的不是孫絡晴是否因此改變心意之事,而是——「竟有刺客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你,可查出是誰指使他們的?」

身為開國三大功臣的丞相沙平水、大將軍嚴舒波和風遠,在前一、兩年都曾多多少少遭遇前朝那些餘孽的行刺,也有刺客闖入禁宮意圖行刺他,都被他的親衛給擊斃,不過隨着朝局穩定下來,近一年來已鮮少再發生刺客行刺之事。

「沒查出來,都死光了。」人都被他砍得死得不能再死,他們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供辨識之物,他們的身分無從得知。

金朝郡輕斥道,「你怎不留個活口?」

風遠辯道:「皇上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刺客一旦失手,便會自盡,留了也沒用。」

金朝郡明白他說得沒錯,忖道:「莫非又是前朝那些餘孽所為?」

風遠想起前生遭那一百多名訓練有素的刺客圍殺之事,臉上也露出思忖之色。

既然刺客都死了,也查不出個結果來,金朝郡也沒再多問,只叮囑他,「往後出入身邊多帶些人,還有你大婚之事,我讓宮裏給你操辦,你就安心等着當新郎官就好。」

風遠親人都已亡故,他視風遠如弟,因此便以兄長的身分來幫他置辦婚事。

明白這是皇上給他的恩寵,風遠欣喜的謝恩,「多謝皇上。」

皇帝發話,風遠的婚事由宮裏操辦,負責宮內事務的殿內府便開始籌辦風遠的婚事,負責承辦的是一位昔曰在鎮江王府看着風遠長大的老太監江公公。

他找上風遠,打算先將一些規矩和禁忌告訴他。

聽他嘮嘮叨叨說了好半晌后,對其他的規矩,風遠都沒有意見,唯獨其中一條,「你說在成親前我不能見她?」

「沒錯,按規矩,新郎官與新娘子是不能相見的。」

「可本將軍想見她怎麼辦?」

江公公好言勸道:「還請大將軍暫時忍一忍,再隔兩個半月後你們就能相見了。」婚事既是由宮裏來操辦,一切便都馬虎不得。

前天他匆匆忙忙就離開,也沒能好好同孫絡晴說上幾句話,昨日又被皇上抓着用了午膳,而後還去巡視大營,很晚才回府,也沒能見到她,想到要這麼久不能相見,風遠委實忍不了,直擺着手道:「不成不成,今兒個我要去見她,明天再開始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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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養名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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