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當然有。」惜煙可得意了,她神秘兮兮的壓低了嗓子,「彩娘對奴家說過,她腹中的孩子可寶貝了,若生下來,日後肯定一生富貴不愁,因為孩子的爹是朝中大臣,位高權重,呼風喚雨,就是皇帝老爺也要給他三分面子,這事兒關係重大,彩娘原是不肯對旁人說的,只因奴家是她的姊妹淘,嘴巴又向來捂得嚴實,所以彩娘才會對奴家說的,奴家敢說,整個翠仙坊只有奴家知道彩娘懷有身孕這事兒。」

宇文瓏與言少輕對看一眼,都想到一件事情上。

孔明輝充其量不過是個四品刑部侍郎,絕對稱不上位高權重,更加沒能耐呼風喚雨,而能讓宇文瓏賣三分面子的大臣,更是五根指頭數得完,那幾位老臣說他們任何一個會跟青樓姑娘扯不清還有了孩子,沒人相信。

所以,若不是彩娘對惜煙胡說,便是那自稱大臣的男人在對彩娘吹噓。

言少輕抬起眸子來,問道:「鴇母,本官問你,孔明輝是否為彩娘的入幕之賓?」

鴇母連忙點頭,「回大人的話,彩娘和孔大人都好了好些年頭了,這不是什麼秘密,孔夫人也知道,這兒所有人都知道。」

言少輕蹙眉。也就是說,彩娘的男人不只有一個,除了孔明輝,還有個在朝為官的大臣?

她沉吟了片刻又問:「那麼,你可有安排彩娘接其他客人?」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鴇母頭搖得可凶了。「孔大人醋勁很大,奴家哪裏敢叫彩娘接客?若不是孔夫人太過凶焊,孔大人早給彩娘贖身了。」

惜煙插話道:「大人,奴家還知道,孔夫人曾叫人來給彩娘傳話,說她若敢給孔大人當外室,一定天天上門打得她滿地找牙,因此彩娘死都不讓孔大人給她買院子。」

言少輕凝眉細想,那麼彩娘的另一個男人是誰?她的死,與那個人有關嗎?還是與孔明輝有關?

總之,彩娘的死並不單純,絕不是因為陌生的酒客為她爭風吃醋而意外身亡。

「很好,你們提供的線索,都對本案極有幫助。」言少輕肅然的點了點頭。「現在,本官要看看彩娘的房間。」

「哎呀,說到這個……」鴇母的表情頓時有些為難。「也不是不能讓大人看房間,只不過……」

言少輕見鴇母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冷了聲道:「本官面前,任何人若有不實隱瞞,以共犯論。」

一聽又要被當共犯,這可不得了,鴇母忙道:「大人明察!就是,彩娘也不知沾了什麼霉運,昨兒夜裏她的房間莫名起火,幸好她不在房裏睡,去惜煙房裏睡了,不然肯定被燒死,現下房裏焦黑一片,什麼都燒掉啦,大人若是去看,也看不到什麼了。」

言少輕紅唇輕抿。所以,有人要燒死她,沒燒成,才又派人來對她下手嗎?

或者,要燒死的不只是她,是要燒掉某些在她房裏的東西,說不定就是能讓他們找到那個大官是誰的東西,那人,可能和孔明輝的死有關係,更甚者和黃金劫案也有關……

她今日會到翠仙坊來,原就是陸宸說查到了孔明輝去大理寺獄裏意圖將楊七滅口的前一晚,曾在翠仙坊和一個花娘過夜,聽說和那花娘過從甚密,來此或許能問到什麼,沒想到他們來晚一步,彩娘已經死了。

案情到這裏,似乎陷入了膠着……

陸宸踱步走到言少輕面前,道:「大人,那兩個假扮酒客動手的人可能永遠找不到了,找到,也可能是冰冷的屍體。」

言少輕沉重的點了點頭。

一時間,就像兩個人在忘我對視一般。

鴇母眼珠滴溜溜地轉,突然諂笑起來,「在奴家看來,兩位大人真是登對了,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啊。」她看着言少輕咯咯笑道:「大人雖做男兒裝束,但奴家一眼就看出大人是女子,兩位若是需要媒人,奴家剛好有認識的媒人可以介紹給兩位大人,那媒婆呀辦事利索,價錢公道,還保證一舉得男,正巧是奴家的姊姊,包管兩位大人滿意……」

「大膽!」這回的大膽不是宇文瓏喊的,而是出自尚德海之中。

什麼一舉得男……再讓這老虔婆胡說八道下去,他回宮后的日子可就難受了,皇上肯定會把氣出在他們這些奴才身上。

瞧,不用等回宮,皇上此刻臉色就黑得要命,顯然已氣得五髒亂、六腑暴跳,要是他回宮提議弄個陸大人的小人兒來扎一紮,皇上肯定給他加月銀!

宇文瓏此生從來沒有聽到有人誇他和言少輕登對,多數人會用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來形容,文雅點便說明珠蒙塵。

總之,他和言少輕不般配,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就算他們成親了、成了夫妻,也不見有半個人誇過他們才子佳人、金童玉女,如今竟連個鴇母都要來欺負他,還說要給言少輕和陸宸介紹媒婆,一舉得男……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壓抑着突然湧入胸膛的怒火,驀然將言少輕拽着走,令她一陣踉蹌。

然而,因着是他這個皇帝大人拉的,雖然眾人皆是錯愕傻眼,也無人敢擋駕,只有陸霜林情急的追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暗衛,見帝后以這麼一個出格的模式出現都頗感驚訝。

「皇上——」權月看着直上樹梢的帝后。

「不必跟來!」

宇文瓏頭也不回,權月與後腳奔至的陸霜林對看一眼,同時又拔足跟去。

言少輕在宇文瓏懷裏,感覺到夏夜微風拂過,還有陣陣夜來香的濃郁芳香,看來這附近種了許多夜來香啊。

她知道他輕功好,只是沒料到好成如此地步,他摟着她飛,宛如大雁一般輕鬆自如,她便半點也沒掙扎,由着他胡來。

落地之後,她這才發現滿京城竟都掛着各式各樣的花燈,街上人來人往的,兜售吃食、小扇、煙火的攤販更是三五步便一個,熙熙攘攘的人流擠滿了大街小巷,似乎全京城的人都出來了,實在好生熱鬧,宇文瓏視而不見周圍熱鬧的景象,只一徑不由分說地拽着她走。

在一個賣飾品的小攤前停步,言少輕硬是不肯走了,問他,「要去哪裏?」

宇文瓏因為她執意不走了,只好停了下來。

他蹙眉看着她,心中的火氣還未消,沒好氣地說:「去找褚雲劍,證明我的清白,我沒有替那個叫什麼惜煙的贖身,跟她也沒有不可告人之事,這一定全是褚雲劍搞出來的鬼,他從小就愛耍我不是?」

言少輕有些訝異,他如此莽撞的把她帶出來,只是為了去找褚雲劍為他證明清白?

為什麼?

難道他是怕今日之事傳出去,天下人會笑他連花娘都好嗎?

「不必去了,我信你便是。」她看着他,長睫眨了眨,在花燈的映照下,表情忽明忽暗。「我只問你一件事。」

宇文瓏一臉的光明磊落。「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你。」只要她信他,一切好談。

她的面色平靜,如沉在水中的玉。「我的荷包為何在你手裏?」她丟失那個荷包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萬萬沒想到荷包會在他那裏。

有人險險撞到她,他將她一把拉過來,貼在自己胸前才道:「我撿到的。」手,順勢摟住她的纖腰,緊緊的擁着。

若問他登基之後何時最為幸福開心?就是此刻了……

「拾獲之後,為何不還給我?」她眼裏寫着不解。

她眉若遠山,目如秋水,他幾乎要溺進她的眼睛裏了,回過神清了清嗓子才道:「忘了,也不是什麼顯眼之物,擱久便忘了。」

「你是一直擱在懷裏嗎?」言少輕心思飛轉,眼眸波光流轉。「否則撿到那東西都多少年的事了,如何能在酒醉之後送給他人,總不會特意回王府取的吧?」

他語塞,沉寂了半晌,瞪着她,表情有些不好了。

她就不能笨一點嗎?

他就是對她特別上心,就是想留着當個念想,一直把她的荷包揣在衣襟里,就像走到哪裏她都跟他在一塊似的,這點情懷她就不明白,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嗎?

宇文瓏俊美無雙,言少輕也不遑多讓,兩個華服貴公子就這麼在大街上貼在一塊兒,簡直比花燈引人注意。

宇文瓏這才發現周圍滿是花燈,街上的人也出奇的多。「今兒是什麼日子?」

以前任何好玩的節日,他都不會錯過,也一定有人相邀,自從登基之後……別提了,沒有人敢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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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裏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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