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1月20
姚錦繡一直做手術到晚上,直到陸瑾明回了將軍府她還沒有忙完,陸瑾明便又到傷兵營來接她,等她做完最後一個手術才回去。
兩個人都很累,簡單用了些飯食就早早上床睡了。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忽聽得外面傳來急促早亂的喊叫聲,陸瑾明翻身爬起來,披上衣服取了掛在床畔的劍就沖了出去,姚錦繡緊隨其後起床,聽得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不好了將軍,北陸韃子夜襲北門。”
“走。”陸瑾明帶着人急匆匆而去。
姚錦繡從房間裏追出來,就只看到消失在院門口的一角衣袂。她在院子裏站了站,北門的方向隱隱傳來喊殺聲,天空中被火光照亮,戰事十分緊急。
“給我更衣,我們去傷兵營。”姚錦繡吩咐道。
只要一開戰,就會有許多傷兵從前線撤下來,姚錦繡幫不了陸瑾明打仗,就只能做好後方的工作,她從隨身醫療系統里拿了許多的紗布、藥品等,又吩咐徐蓉去購買烈酒熬酒精和取蒸餾水,這兩樣東西徐蓉在幫姚錦繡製作面膜的時候做過,她對流程都很熟悉,只要給她時間,就能制出打量的酒精和蒸餾水來。
姚錦繡匆匆趕去傷兵營,陸續有傷兵抬下來,姚錦繡忙得腳不沾地,人手不夠,姚錦繡就吩咐珍珠去城裏找人來幫忙,好在城裏許多人看到秦|王妃都不怕臟累親自救治傷兵了,一些兵士的家屬和城裏留下的婦人受了激勵,紛紛跑來幫忙。
“用過的布巾一定要洗乾淨用熱水煮沸之後晾乾了才能再用。”
“傷口一定要清理乾淨再縫合包紮,要保持傷口的清潔,不然很容易感染。”
……
姚錦繡一直從天不見亮忙到夕陽西下,北門的戰事也從早上打到了晚上,一直到天黑下來,才鳴金收兵,大周將士在陸瑾明的率領下抵抗住了北陸韃子的進攻,憑着頑強的意志守住了北城門。
北城門上,遍佈將士的屍體,一層又一層的血跡撒在城門上和城牆上,已經分不清哪些是北陸韃子的哪些是大周將士的了。
這一戰,大周損失慘重,但好在抵擋住了北陸韃子的進攻,北陸韃子無力再進行又一次的進攻,不得不退了回去,以求蓄積力量再做新的進攻。
邊城城裏的情況十分不容樂觀,姚錦繡前期帶來的糧食和草藥已經用得七七八八了,現在送到她手中的飯食也只是一碗清粥加一個博餅了,這還是珍珠和翡翠她們捨不得吃留給她的,因為只有她吃飽了才能繼續救人。
如果後續的糧草和藥材不能及時送過來,邊城就無法再抵抗北陸韃子下一次大的進攻了。陸瑾明擔心姚錦繡的安全,想要讓她往後面的城鎮轉移,姚錦繡嚴詞拒絕了,道:“只要他不走,她就不走,他在哪兒,她就在哪兒。”
陸瑾明激動地緊緊抱住她,“好,我們都不走,我們在一起。”
當天夜裏,陸瑾明和幾個副將聚在一起商量了一個晚上的對策,最後終於確定下一條方案,陸瑾明帶人去偷襲北陸韃子的後方糧草。
行動是在第二天的夜裏進行的,姚錦繡根本不知道陸瑾明的計劃,她白天在傷兵營里忙着給傷兵做手術,陸瑾明還專門帶了米粥和野菜饃饃來給她,兩個人就坐在迴廊的階梯上,咬一口野菜饃饃喝一口粥。
姚錦繡問陸瑾明為什麼不吃?
陸瑾明笑着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我已經吃過了,你老是只顧着救人,做手術,飯也不吃,我是專門來監督你吃飯的。”
“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啊!”姚錦繡不滿地嘟起嘴,眼裏卻帶着滿滿的笑意。
陽光照耀下的兩個人,看起來那麼溫馨美滿,如果不是在戰火紛飛的邊城,那就更好了。
姚錦繡是在做完了當天最後的一台手術,累得腰都直不起來,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在侍衛他們找來擔架抬她回秦|王府之後,才知道陸瑾明帶着人去夜襲北陸韃子的大營了。
心臟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姚錦繡連休息的心思都沒有了,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等着陸瑾明他們的消息。
這一等就等了兩天,等得姚錦繡都快要坐不下去,終於傳來了陸瑾明他們勝利的消息。
在夜襲成功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守在邊城城外的北陸韃子也快速撤走了,被圍困多日的邊城終於迎來了生機,城裏的百姓紛紛走上街頭歡呼,人人臉上洋溢着大戰後勝利的喜悅笑臉。
陸瑾明是在傍晚的時候回了城,他沒有跟大部隊一起迎接百姓的歡迎,自己一個人偷偷趕回了秦|王府,他知道他帶兵偷襲北陸韃子的事情肯定瞞不住陸瑾明,他走了這麼些天,姚錦繡該擔心了。
大步奔入後院,果然就見一個淺黃色的身影飛奔過來,他張開雙臂,歡喜地把她摟進懷裏,“我回來了。”
姚錦繡卻忍不住哭了,淚水如奔流的河水一樣在她的臉上肆意流淌,“你去做那麼危險的事,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太過分了!”
“對不起。”陸瑾明態度誠懇地向她道歉。
“以後不許再丟下我一個人了,不管去哪兒都必須帶着我,聽到沒有?”姚錦繡蠻橫地宣佈。
陸瑾明微笑着幫她擦臉上的淚水,鄭重地道:“不會有下次了,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帶着你。”
然而事實上卻是永遠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他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邊城大戰獲得勝利的同時,暗月樓押送的大批糧草和藥材也運到了,終於緩解了邊城糧草和藥材缺乏的困境,又有了與北陸韃子對戰的底氣和實力。
……
就在陸瑾明和姚錦繡在邊城阻擊北陸韃子進攻的時候,京城裏也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六皇子陸瑾平發動宮變軟禁了二皇子陸瑾祥和肅王太妃以及一些宗室和權臣,陳閣老和陳昱霖也都在他的軟禁之列。
因為陳閣老能寫一手好字,模仿皇上的字跡惟妙惟肖,陸瑾平就以陳昱霖及陳家子孫的性命威逼陳閣老寫傳位昭書。
好在陳閣老關鍵時刻老子清楚了一回,他知道他如果寫了,他最後的利用價值也沒有了,陸瑾平肯定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所以他一直忍耐着沒有寫。
說他心硬也好,說他自私無情也罷,哪怕陸瑾平命人當著他的面毒打陳昱霖,把陳昱霖打得頭破血流面目全非,他都沒有答應寫詔書,只狠心地閉上眼裝作看不見。
陸瑾平見此舉不行,就又給他許下高官厚祿,只要他寫了詔書,他以後就是首輔,他還是沒有答應,這倒不是他不心動,是他覺得陸瑾平根本就成不了,他活了幾十年,見過許多形形□□的人,像陸瑾平這樣薄情寡義之人,根本就不可能會善待他,他如果此時投靠於他,估計也活不過明天。
事實也確實如,陸瑾平本來就沒打算留他的性命,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
威逼利誘都不行,陸瑾平覺得陳閣老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可是又拿他毫無辦法。只能把他關起來,不給飯給他吃,白天又把他丟到大太陽底下去暴晒,如此幾天,陳閣老就瘦得脫了形,背上臉上的皮膚也因為被晒傷開始蛻皮。
是個人都受不了那樣的對待,何況陳閣老的歲數也不小了,情勢的轉機發生了被軟禁后的第九天。那些得到姚錦繡傳遞的消息,趕過來勤王護駕的大軍終於到了。
請求援兵的過程並不是那麼順利,三個守將雖然跟陸瑾明的關係不錯,但私自帶兵進京是大罪,他們還擔心是陸瑾明想要謀反呢,萬一被陸瑾明利用了就罪過大了,就專門派了人暗中去行宮和京城探聽消息。刺探消息的人到了行宮得知皇上病重昏迷不醒,而京城又確實被六皇子陸瑾平把控,情況十分危急,才確定去送消息請求援兵的侍衛所說的話是真的,遂趕緊點齊兵馬進京勤王護駕。這一來一去花費不少時間,所以晚了好幾天才有所行動。
等大軍到了京城,六皇子或許知道他已經大勢已去,就一直關閉京城城門據城不出,完全不迎戰,每日在皇宮裏尋歡作樂,醉生夢死。京城的城牆比任何地方的城牆都要高大厚實,城門也是加固了的,大軍暫時攻不進去,裏面的人也根本不出來,且京中存糧豐富,就這麼相持着,一年半載都可能改變不了局面。
再說在行宮之中,自皇上重病昏迷之後,就由皇后與四皇子陸瑾瑜主持大局,皇后早就看張狂的姚錦蓮不順眼了,藉著皇上是在她那兒病重之事把她關了起來,雖然沒有立馬要了她的性命,但也沒讓她好過就是了,一天照三頓折磨她,後宮之中,折磨人的法子實在太多了,還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惡毒招數,即使身體的內里都已經被打爛了,表面上還看不出來一丁點兒,半點兒青紫污痕都沒有,在這樣的折磨下,姚錦蓮沒兩日就受不了了,在一再哭求也無用的情況下,她用自己最後的那一絲力氣憤恨地撞了牆,血濺了半牆壁,一條如花朵般燦爛的性命就這樣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