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侯門世家打臉私生子男后(10)
“主子這會子正在作畫,您一會恐怕得斟酌着些。”一個隨從打扮的暗衛將太醫院院首引進書房。
“謝大人提醒。”太醫院院首正了臉色,而後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看起來更為從容,然後才走進書房。
同外面依舊昏暗的天色不同。書房內燈火通明。可那桌案上燃了大半的蠟燭卻顯示出書房主人幾乎徹夜未眠。
高大俊美的男人正站在桌案前拿着畫筆在鋪開的畫紙上細細描繪,小心專註的模樣十分溫柔,淡化了原本的冷肅寒涼。但太醫院院首卻愈發小心翼翼,作為最早臣服效忠的那批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個青年潛藏着的手腕是何等的算無遺策,詭譎難斷。
“請主子安。”
“何事?”
“事態有變,是陸家。”
“哦?”
院首斟酌了下詞語,將晚上所見所聞一一述說:“之前並聖上想要選擇一個世家作為傀儡,原本陸侯雍懦,那個陸維耀又僅是個會些膚淺手段的花瓶,的確是個上佳人選。可我今兒接觸,卻發覺陸候嫡子陸雲晞與傳言不符。似乎……有些靈氣。
“你的意思……”
“三年選秀尚且有段時間,不如再看。更何況殿試在即,若那陸候嫡子不負才名,倒也可以培植成咱們聖上的助力。畢竟是個雙兒,母家又完全指望不上。若真入了朝堂,除了依附皇室別無他法。”
“嗯,明白了,你且退下。”政王點頭表示知曉,便讓太醫院元首離開。
“是。”院首恭敬施禮,而後輕手輕腳的離開書房。
書房內又恢復了平靜,攝政王繼續畫著手上未完成的畫。
角落裏,一個暗衛面帶疑惑的顯出身形,跪在地上半天沒有回話。
“查的怎樣?”攝政王詢問。
那暗衛愈發遲疑,沉默了半晌方開口答道:“莫大人所言非虛,陸候嫡子的確有不凡之處。只是讓屬下在意的,還是他的長相……”
“嗯?”
“這陸雲晞同您平日常畫的少年,有九分相似。”從袖中拿出一副畫像,暗衛斟酌着用詞的補充道:“這是晚間在侯府監視的人呈上來的。沒來京都之前的畫像沒有,因為那會子人不在侯府,我們也沒有特意關注。”
攝政王在看到暗衛手中畫像后微微有些愣神,良久才慢慢說到:“吩咐下去,三日後王府開宴,遍邀京都舉子。陸家的請帖你親自去送。務必交到陸雲晞手中。”
“是。”暗衛應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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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後院
繼侯夫人沉着臉坐在卧室的床前。從被壓回到自己院子后,她身邊的心腹就被管家強行帶走。
眼下跟着伺候的丫鬟雖然眼熟,但都全都不知來歷。唯一能夠判斷出來的,便是這些人以前全都不在內院伺候。
“夫人別急,二爺吩咐了,原本伺候您的人馬上就來。”一個皮膚黝黑、嗓門粗啞的丫鬟咧着嘴對着繼侯夫人說道。
“知道了。”繼侯夫人皺起眉,眼中閃過一絲厭煩。這蠢婢也不知道是哪裏調來,竟一點規矩不懂,好似家雀一般聒噪。若是平時,她定早就把人打殺了出去,可現在卻只能忍耐。
嘆了口氣,繼侯夫人穩定了心神試圖向這丫鬟打聽外面情況。拔下頭上的簪子,她拉過丫鬟手,將簪子放在她手中溫聲說道:“好姑娘,你們侯爺惱了我,就連面也不得一見。但你好歹顧念我這做母親的心,和我說說耀兒那邊境況如何?”
“大公子啊!”那丫鬟不知是真楞還是裝傻,竟隨口說道:“夫人不用挂念,大公子那邊斷不會向您這麼傷心。而且那邊的小廝也都是見過大場面的,就算大公子一直沒有醒來也不要緊,我記得其中一個祖上養豬,略通醫術。”
“這……”繼侯夫人一口氣梗在嗓子中說不出來,尚來不及開口詢問,就又被打斷。
“而且您的簪子我也用不上,平日打掃茅房帶這個忒兒不方便。”
祖上養豬的小廝和打掃茅房的粗使丫鬟?真真是太好了。繼侯夫人臉色驟變。再加上回想到剛剛這婢子還為自己端茶遞水,甚至用手抓了糕點,她的胃裏就翻湧不斷。
可偏偏這丫鬟還不閑着,嘴裏絮絮叨叨念個不停:“您放心,我早晨是洗了手才來您這伺候的。更何況咱們侯府幹凈,就算是那個什麼五穀輪迴之地,也沒有您想的那般骯髒。每日裏都會用熏香熏了好幾遍,弄不好比您穿的衣服還講究呢!”
“出去!你快出去!”繼侯夫人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幾乎直接吐了出來。
而那丫鬟卻並不動彈,反而誇張的拍着她的後背:“哎呀,剛剛還好好地,這會子是怎麼了?二爺說了,您就是裝病也沒用,這寒曌寺,就算是死,也要過去!”
“你說什麼?”
“我說,二爺說了,這寒曌寺,就算是死!也必須過去!”粗使丫鬟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嘶啞中夾雜着森涼的寒意。就這拍背的姿勢,她低下頭用力扣住繼侯夫人的肩膀,將她之前用來收買自己的簪子貼着耳際給她帶回頭上,一字一句的在她耳邊說道:“二爺還讓我帶句旁的話,別急,欠了十六年的債,總要一點一點慢慢還!”
冰涼的銀器劃過耳後的肌膚,繼侯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在聽到那丫鬟的傳話之後,更是僵直了身體手腳冰涼。
十六年的債……
陸雲晞,竟是知道了。知道先侯夫人的死,和自己有關。
而與此同時,她也認出了這丫鬟的樣貌。
原來她之前覺得眼熟並非因為是府內粗使,偶有一面之緣。而是緣着這丫鬟像極了母親,是先侯夫人身邊最忠心耿耿的乳母嬤嬤的外孫女。
倒吸了一口涼氣,繼侯夫人不在言語。此時她的腦子很亂,各種思緒夾雜在一起頭疼欲裂,但與此同時,她也深刻意識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這寒曌寺,她不能去,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即使如此,恐怕只有那一招了。
之前沒有準備,才被陸雲晞扮豬吃虎,如今既然互相知道底細,她也合該拿出應對手段。
強迫自己冷靜,繼侯夫人咬緊牙關讓心情平靜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似真的被這丫鬟嚇到了極點一般背身躺倒在床上,再不理她。可手卻悄悄摸到枕下,在床頭的暗格中摸出了一個一樣東西,小心的藏在袖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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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閣
黎熙愜意的靠在軟榻上翻着一本《策論》,聽着身邊雙兒小廝的回稟。
在料理了繼侯夫人的爪牙之後,他便將陸雲晞在南邊老宅的心腹重新調回身邊。至於繼侯夫人身邊那個粗使丫鬟,也是他刻意着人送去。畢竟繼侯夫人欺辱陸雲晞母子多年,他不過略收些利息,並不為過。只是不知為何,他的心裏總是隱約籠罩着些不安。
黎熙覺得繼侯夫人的反應不對。按照原身記憶,這個女人善用心機,陰險狠毒,又及會偽裝引人同情。不過是個二嫁女,還是靠了不少骯髒手段,竟也獨佔了陸候這麼多年。
如今幾番交手,竟好似不堪一擊。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合上手中的書本,黎熙的眼神變得晦暗,他細細搜索了陸雲晞的記憶,但卻沒有任何收穫。
而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黎熙的書房悄然離開。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他昨天畫了用來勾起陸候回憶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