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白彤不知道眼前這男人是吃錯什麼葯?是她太久沒接觸洋人圈子?這幽默感的段數高到她不知該說什麼好。
『真是你對象來啦?』姑姑的聲音高了一個調。『快快快相片呢?』
她一臉錯愕的看着朗雅洺拿起手機對準自己,閃光燈一閃。
“我先掛了,等等傳給你。”他說完,沒等姑姑回應就掛了電話。
兩人對視,沉默了幾秒。
他既然不說話,她也不想先開口。
又過了幾秒,她才聽到男人緩緩說道:“不重嗎?”
“不會。”白彤平靜的說,直視着他。“這是舅媽給你的東西,說最近天涼讓你補身體。”
朗雅洺微微揚起嘴角,往後一退轉身:“進來吧。”
她拎着東西走進去,忍不住環顧了整個客廳,以木質原色為底,純白色的懸挂式天花板凹凸有型,加上燈槽的散光,營造出層次感極強的空間,天花板下的吊燈,增加了客廳的亮度跟空間延伸感。
標準成功人士才能駕馭的品味。
“東西隨便放地上就好。”他拿着水杯,說完后喝了口水。
她把補品放到桌上,轉頭看到他自顧自的喝水刷手機,完全沒有一點基本的待客之道。
嘖,她是腦子瓦特了,才會期待他禮貌?
“怎麼煮怎麼用,字條都放在袋子裏面了,我走了。”她轉身就往門口方向,馬上就被這男人擋住。“幹嘛?”
“等一下,我有東西順便交給阿希。”他說完便轉身走了。
白彤翻了個大白眼,等着他拿東西的時候便走到補品面前,先拿出幾個舅媽特別交代的小袋子,眼睛一瞥就看到淺灰色沙發上,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小傢伙抬起頭,一藍一金的貓眼看着自己,她頓了一下,暖了眼輕聲喚道:“薄荷。”
薄荷起身往她的方向靠近,她伸出手摸了摸牠的頭,乖巧的樣子彷彿自己也養着牠似的。
見到薄荷,腦袋便想起了《貴妃戲貓》,那幅畫他應該已經收下了吧?
這幾天休假,她在舅舅家過着養肥的日子,差點忘記這件事。
她抽出手機打給同事,同事關機,打了另一個也忙線。
突然一隻手碰了她的肩膀,她嚇得跳起來,轉身就看到朗雅洺。
“這樣也嚇到?你還真膽小。”
白彤抽動着嘴角,冷冷的說:“桌上這些是舅媽特別說要先吃的。”
他看了一眼后便收回視線:“我剛忘了問,怎麼是你送來?”
“原本是阿希,但他臨時有事來不了。”
“看來舅舅不在家,不然這些東西今天該是到不了我這。”他輕笑一聲。
白彤挑眉:“舅舅為什麼這麼討厭你?”
只見眼前的男人抿了下唇,露出有些曖昧的目光:“你在意?”
“沒有,我只是覺得找到同道中人很開心。”
朗雅洺從鼻間發出笑聲,緩緩說道:“我想我們有誤會。”
“是有點誤會,而且十分鐘前你還加深了這個誤會。”她冷噱。“你的幽默感不適合中國。”
“我自認幽默感的層級很高,而且很精準。”他笑道。
“你的幽默感層級,聽在我這就是人身攻擊。”
這句話說完,她看到朗雅洺瞬間冷下的黑眸。
男人動了動嘴角,聲音變得低沉:“你是怎麼回事?說走就走?”
白彤微瞇起眼,這質問的口氣讓她一下就上火,冷聲回應:“不好意思,我臉皮薄,不想等人趕我走。”
“誰趕你走?”他皺了眉頭。“是誰說了什麼?”
她深吸口氣,壓住情緒后才說:“就兩件事,你回答我是不是就好。”
“你問。”
“大學時,你家就已經給你選了個門當戶對的對象?”
“是。”
“你曾經說過大學都是玩玩的對象?”
這話一說完,白彤感覺到前面男人散發出來的沉冷壓迫。
她低下頭,這一刻她心裏有個微弱的希望,如果他回答不是,無論是不是真的,她覺得自己都會相信。
如果他真的回答不是,她可以無條件的忘記過去那……
“是。”他低沉的嗓音回蕩在她耳里。“我確實說過。”
一股窒息感席捲了她,上一回這種感覺,是她期待父親挽留自己,但父親卻沒說話。
回到現在這場景,朗雅洺如果說不是,她也願意再傻一次。
她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伸出手掐死了自己的希望。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再次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容。“再見。”
白彤沒有留戀的往門口方向走去,便聽到他幽幽的說:“在我還沒認識你以前,說過。”
握住門把的手停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沒有回頭:“學長,據我所知,你大學只有我這個女朋友。”
回答她的是沉默。
“用你引以為傲的腦袋思考不用三秒,就會知道這句話對女朋友會有多傷,如果你在意我,你的朋友是不會敢說出這種話的,就憑我知道你在那圈子如神一般的地位。”她說。“所以對不起,我真的玩不起。”
她壓下門把推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外的舅舅,還有一臉尷尬的穆佐希,而他們身後是數十個面色不善的男人,正與穿着藍色制服的別墅警衛對峙着。
要死了!帶這麼多人殺過來,是要火拚嗎?
這情景讓白彤有點無語,她趕緊走到舅舅面前握住他的手:“怎麼啦?”
舅舅看了她幾秒,才抬頭看她身後站在門邊的朗雅洺,語氣冷漠:“東西拿到了?”
“拿到了。”他平靜說道。
“好。”舅舅握住白彤的手。“回家。”
“誒?”她錯愕的被拉着走,一旁的穆佐希無奈的轉頭看着朗雅洺,本以為他會生氣,卻沒想到他的表情挺平靜。
眼神始終看着白彤,那個目光有着說不出的情緒,讓他這旁觀者看得有些喘不過氣。
“阿希。”
“啊?”
“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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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三天結束,她一早進公司,卻感覺到一片愁雲慘霧,白彤走到座位前放下包包,看了一眼旁邊的同事,面如死灰的敲着鍵盤。
“怎麼了?”
“打離職信呢。”
“……”她不解的緊皺眉頭。“出事了?”
“出事了。”同事死氣沉沉的說。
此時另個同事走過來拍了拍白彤的肩膀,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前天的那幅《貴妃戲貓》運過去給爵通,到了目的地檢查,才發現上面破了個洞。”
“破洞?”她睜大眼睛。“我們在藝術館裏檢查的時候還好好的。”
“是,但就不知道為什麼會破洞,東西我們也是直接運去爵通的公司,那天爵通老闆沒來,負責這事的老頭非常生氣,認為是運輸過程中造成的傷害,要跟我們求償。”
“賠多少?”
“450萬,這還不只,那個畫家也知道這件事了,說我們要負擔她請修復師的錢,目前還不知道多少。”
“難怪昨天我打電話給阿東,他關機。”
“阿東?出事隔天就跑了,我們打給他也都沒接。”
白彤轉頭看了一下老闆辦公室,作足了心理準備后才過去敲了敲門,停頓幾秒推開門。
只見老闆抽着煙,手上拿着好幾張相片,他抬起頭看到是白彤,露出苦笑:“你來啦?我還以為連你都跑了。”
“有多嚴重?”她問。
“這是相片。”老闆把相片推了過去,鬱悶說道。“剛好破在人的臉上,這修補起來很困難,而且又是油畫難度更高。”
白彤緊皺着眉頭看着畫,破損的範圍不大,但卻破在眼睛的位置。
“爵通代表說了,那天去藝術館當差的每個人都有責任,而且他還點名你,說是你跟他誇海口說不用擔心,結果最後送畫過去的時候你不在。”
她抿緊唇,語氣沉重:“那天只有我是幹部,我確實該留下來才對,我知道您也是擔心我身體累讓我早點回去休息……”
“等等?你說什麼回去休息?”老闆拿下煙,錯愕的看着白彤。“我沒說過這句話。”
“所以您那天也沒有跟過去爵通?”她瞪大眼睛。“是阿東告訴我說,您會過去爵通,讓我回去休息。”
“我操!這是有人故意整我們?”老闆憤怒的拍了桌子。“到底是誰這麼無恥?”
“我那天也沒覺得怪,我該真的等你來再走才對。”白彤懊惱的說。
“這450萬一賠,咱們是不至於倒,但是也很難做了,畢竟這行靠的也就是信譽。”老闆用力的踢了下椅子。“現在還有修復畫的費用,不知道畫家要怎麼開價呢!”
她低下頭看着相片,思考了一下便問:“這金額應該都有機會談吧?”
“談?拿什麼談?該怎麼談?”
“我想應該先跟爵通這邊接觸,了解他們開出450萬的原因,因為據我所知,這幅畫的拍賣金額是100萬出頭,兩倍價頂多200萬。”
老闆握緊拳頭,聽到白彤這句話不斷點頭:“沒錯,是我急慌了沒想到這件事,有可能爵通早已經把修復畫的費用加上了。”
“我也這麼認為,如果是加上來,表示他們還要這幅畫,這筆交易依然成立。如果只是類似像個精神賠償費或是其他空穴來風的由頭,我們就必須提出異議。”白彤平靜說道。“而且因為畫作破損導致畫賣不出去,畫家對我們求償的話,可能也不只畫修復的金額,還有後續連帶着的商業損失。”
老闆點點頭說道:“那我們就趕緊先聯繫爵通的人,最好能見到他們老闆,這事咱們也是委屈啊,聽說老闆是個外國人,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她有點尷尬的笑了一下,老闆便打起電話了,對方的態度似乎還不錯,很快就約好了時間。
“搞定了,約了明天下午。”老闆鬆了口氣。“對了,你英文怎麼樣?”
她頓了一下,躊躇幾秒要開口時被老闆搶話去:“唉抱歉抱歉,我忘記你才初中畢業,肯定跟我一樣只會Howareyou吧?”
白彤吐了口氣,帶着笑容說道:“是啊,不過我想您應該不用擔心,爵通的代表會講中文。”
“不行不行,我還是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好了。”
她看着老闆緊張的手足無措的狀態,心裏有些五味雜陳。
其實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從前的話,她該是對這兩邊都說得上一點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