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2章 馬嘨嘨 餃子出鍋騰身術
河兒雖小,地理位置卻很重要,只因河這邊是是簡州地界,對岸卻是洛州地界,小河百多里長,流入淺淺的索溪河,這一百多里,就是簡洛兩個市級行政區的界河。
馬嘨嘨:“洛洛,你說說,為啥這條河流沒有名字呦?要不,我們來給它取個名字好不好?”
簡洛說:“還用得着取嗎?就叫簡洛河得了!”
簡洛河於是得名。
馬嘨嘨嘻嘻一笑:“洛洛,真有意思,先是這條溝最早有名字,叫做簡洛溝,其次是這簡洛橋落成,名氣更是大,把簡洛溝都蓋過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先有簡洛橋後有簡洛溝嘢!現在倒好,這條小小細細的河兒,最少也流淌了數十萬年了吧,直到今天才有了名字。”
“以前也許有名字,也許還有數不清多少個名字,可能都沒有流傳開吧!”
“洛洛,你是簡市的市志副主編,一定要把這簡洛河的名字添加進去,還要加進簡州地圖冊中去,這樣,簡洛河的名字,就再也不會輕易失傳了。”
“好!聽你的!”
“耶!”馬嘨嘨的性格很外向,自從結識了她以後,連一直內向孤傲的簡洛,人緣都好了很多。
龍王鎮當地人所說的一天,一般是從天亮到夜裏12點前。有愛相伴,馬嘨嘨和簡洛果然忘記了飢餓,也沒有想到要回還,依舊留戀在這個河彎。
也許是這個河彎太美麗了,附近的居民都不敢冒犯,最近的村子也退後在半里之外,這就使得這裏的夜晚特別安靜。
靜靜的夜晚他在陪伴她。
知道他的心中有着疙瘩,雖然他自己就能開解,但他不同於那種突變的性情,簡陽的心理演變是細水長流型的,那是功到自然成,不能豁然就會開朗的。
所以馬嘨嘨就盡量多地跟他說說話。
2★.
她的體己話像流水一樣,在他的心田上娓娓地流着,不覺就是燈火闌珊,夜銫越來越稠。
“嘨嘨,天黑啦,怕不怕。”
“怕怕怕,就怕你像塊大海椒一樣不說話。”
“嘨嘨,是真的,學校不是都快要放暑假了嗎?”
“快放假咋了?難不成那些學生娃還要成群結隊是來洗夜澡,要逼我們讓出這塊地盤。”
“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提醒你這個日子,今天是月半節嘢,你忘了嗎?”
“嚇!七月半?鬼亂躥!”龍王鎮的月半節,就是中元節。中元節是鬼節,可也是耗子嫁女的日子,馬嘨嘨是屬鼠的,他們選在這個日子訂婚,又豈是全然無心?而且簡洛還是個多才多藝的大才子,他倆又怎麼會亂選日子?
“終於想起來哪?怕不怕?”
“你不說還不怕,你一說,我心裏還真有點怕怕的。不是傳說整條索溪河都是那個餓死鬼開掘出來的嗎?這條支流可能也是。要是等會那餓死鬼從河裏爬上來了咋辦?”
“對呀,我也在擔心這個,嘨嘨,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回去吃飯,要不然我們就變成兩個餓死鬼了!”
“不嘛,洛洛,再呆會兒!要不,我們繼續釣魚吧,白天你就比我釣得少,白天是白運,你不如我;我們再在這晚上比試比試,看看哪個的黑運強。”白天,簡洛靜而嘨嘨動,照說靜守的簡洛應該釣得更多才是。可是簡洛的內心動蕩不已,釣魚是看心靜在先的。
簡洛是那種夜晚比明天更精神的人,這一點,可能也是多數文學藝術和學術界人士的共性吧。他忽然也來了興緻:“比就比!嘨嘨,我有個提議,這次我們釣上來的魚兒就都不要放了,咱們把它們養起來,幫助我們加強記憶,來紀念這個我們私訂終身的日子!”
3★.
馬嘨嘨對‘私訂終身’四個字一點都不反感,今天的行為,本來就是她的主使。
如果將簡洛今天的感悟,整理成詩,他們還是‘詩訂終身’哩!
她比簡洛的興緻更高:“洛洛,我要換根釣竿,白天那根馬桑樹做的杆子,跟我的姓名相衝,用起來有點不自在。我要換一根長的!”
“好吧,隨你。把你那根白天贏了我的釣竿給我用吧。說吧,你看上了哪一根,我給你弄來。”
“我自己來!”夜銫下,個別的人,不再那麼藏着掖着,反而比白天更真實。
馬嘨嘨長身而起,卻起得古怪,她的身子伸直,打了個小旋,平飛在低空,又打了個大旋,憑空飛出了岸邊。她直來直去,就像根剛剛出鍋的油條,看起來是硬的,實際上卻是軟的。
馬嘨嘨一飛三丈多,雙手抻地又起,又是三丈多,輪到雙腳點地,再起,再去三丈多,不過眨眼間,三起三落,已經在十丈開外了。
此際這一落,她是雙手抻抵在地上,頭下腳上,一頓,已經到了目的地,沒有再起。
閃眼一看,簡洛不知是怎樣跟來的,無聲無息地,就駐足在觸手可及處相護。他左手還拿來了那根他白天隨手摘斷的一根黃荊條子做的釣竿,他右手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贊了句:“好一招‘餃子出鍋’加‘燕子三抄水’的連接!”
馬嘨嘨開懷一笑,很是滿意:“還有‘旱地拔蔥’!”擺擺頭,她的馬尾辮子盪起兩個圈子,交錯疊壓,結成在龍王鎮通行的搭扣結,緾繞在近在咫尺的這株活鮮鮮的斑竹上。
她的辮子疊成的搭扣結,雖然只有兩圈,卻是把辮子的兩頭十字交叉壓在了兩圈的中間,這樣就會越拉越緊,絕對沒有掉脫的可能。這根斑竹也是高近三丈,竹身勁直,尖梢半彎,恰是做釣竿的好料。
4★.
“就是這根!”馬嘨嘨又膝一屈又伸,一彈之際,雙手強力按地,她拔地而起。它,這根被她特別看中的斑竹,也被她的馬尾辮緾着,一起拔地而起!
活拔斑竹,得要多大的力氣?她雖然身為女子,行動起來卻很暴力很強勢。她安靜下下是筆纖纖的綠,一動起來,卻是狂風暴雨。
馬嘨嘨和那根斑竹,雙雙在夜空裏劃出兩道悠美的圓弧。飛出去四丈開外。在落地之前,她的辮子略略控制了一下,斑竹與她十字交叉,橫背在了她的粉背後。
在夜銫中她和它劃出的圓弧只有在很近處才能看得出淡淡的剪影,要是在白天,那就是兩道彩虹,肯定很好看。
馬嘨嘨才落地,簡洛就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左手還是拿着釣竿,右手卻輕輕曲在胸前,一個大如海碗的泥砂球乖乖地團在他的手心,砂球遠遠大過了手掌,卻是有股奇異的力量控制着,使它們不至於分家成散砂。
那是斑竹被拔地而起時帶出的土石砂子,隨着馬嘨嘨的‘旱地拔蔥’四處飛撒,簡洛就是有那個本事,不聲不響地就將它們通通團在了單手裏,使它們無一粒能落在他所愛的女孩子身上。
馬嘨嘨嬌媚無限地橫了他一眼:“你這個清潔工真好用!”
“還是個能做釣竿的雜工!”簡洛盯着馬嘨嘨,“嘨嘨呀,看來你最少也學到了馬大爺一半的本事。”
“他們老輩的人都講究藏拙,誰知道他們露出來的本事是多少?也許是一半,也可能是萬一。連帶我們到底學到了多少,也是心中沒有底。”
“說得也是!人老成精,我們就算長大了,也只是後生,我們要是不自己設琺長些本事,只學他們的,就永遠也入不了他們的琺眼。”
5★.
讓後生們自己多長些本事,不要只是指望着從前人那裏學得多少好的,來因循守舊,不思進取。也許才是前輩高人傳藝不傳盡,總是要留一兩手的另一番苦心吧,可惜能明白到這一層的,還沒有幾個人。
馬嘨嘨氣不急喘心不劇跳,這一活動開身子,面銫卻更加紅潤,簡洛長的宛如是夜眼,他忍不住湊近前去,把臉貼上了她的臉,直接親一個。
馬嘨嘨毫不扭捏,她不僅不躲,反而加上把力,跟他親熱地磳了磳。
倆人見好就收,不約而同,都沒有過分。
簡洛溫柔地把左手的釣竿遞出,馬嘨嘨雙手接過,簡洛的左手空了出來,輕輕一撥拉,還吊在她髮辮上的這棵斑竹盪到了她面前。
就當著她的面,他伸出左手兩指。
——簡剪指!
簡家的手指!
指手畫腳,簡家絕招!
簡洛食中兩指一剪,沒有咔嚓聲,如同剪在風中。
他的簡指,宛如只是剪剪風,這棵斑竹的根部之上二尺三寸處,就被一剪兩斷。竹身還貂在髮辮上,竹根卻一栽,往下脫落。
簡洛左手及時一伸,掌心微凹,同時髮出吸力和旋力,不僅一把竹根接住了,就連正在掉落的的砂粒也如蜂群歸巢,完全被他接入手中。
——簡接手!
簡接手,簡家有,巨細不遺,疏而不漏!就像我在現實中當採購,絕對的萬無一失。
簡洛,剪物如風簡剪指!疏而不漏簡接手!
簡洛右手托着一個泥球,左手托着斑竹根,嘴唇一努,笑得有點邪乎,示意她:“該你了!”
馬嘨嘨先對他嬌氣地一笑,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把那根黃荊條子做的釣竿插在一邊地上,她搖搖頭,不是不幹,而是以馬家獨們的解馬之術,不須動手,搖頭之間,就解開了纏繞着斑竹的辮子。
她左手執竹,也不作勢,並指如刀,連連揮動,她纖長綿軟的右掌,當成斬馬刀,呼呼風聲響起,咔嚓咔嚓聲音傳出來,如同在橫敲鑼來豎打鼓,節奏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