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5章 史老太婆 獨居遺忘角落
穩婆子對媒婆子說:“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把您看輕了,只把你看作了光媒婆,哪知道你才是憂樂溝的預言家,不比三老太爺的心靈絲語差多少。說是先伸手就是已經給了提示,你就猜測一下看吧。”
“說到看未來,非是不能,看到的也只是可能,並不是一定能。預測的高下,也只能在可能性的概率指數上來分了。再高明的預言家,也脫不了看過去,想未來——汪家小子的未來,是必須要綜合汪家自己和以前住紮在這裏面的陳家,才能得出大概的可能,而且可能性還比較低。只因對陳家的了解,外人都不會很深。”
穩婆子:“我知道。你這是在拖時間,要多想想,才找些我已經知道的話來說。你慢慢想吧,我穩婆子穩坐釣魚台,等到杏花她結婚了你才回答都行。”
“你這是比寫網文催更新還厲害的話呀?(有人在懷疑這一句比喻在做假,數十年前我們還沒有開始寫網文,怎麼能這樣比——這不是誰解沉舟的錯,又忘了做媒的是預言家呦,當我們還沒有留心時,人家已經預言過了,這就是預言家。)我不是在想嗎?一般來說,從娘胎里伸手出來短的,多半想當官要不就是走邪門歪道,因為‘拿人的手短’,收賄的人手往回收,都不長滴。陳家之人不喜歡當官,但還是有當大官滴。還真不好說汪老二的手中咋伸滴,但就其機率來說,短伸的可能要小很多。”
“告訴你好啦!不是短伸。”穩婆子不再逗她的小學妹。
“是長伸的話,又有講究了:未出娘胎先伸手,長短都有,短伸抓權,長伸抓錢!長伸還要分前後,前伸抓正,后伸抓反——汪老二他是前伸手還是后伸手?”
2★.
憂樂溝這幾個最着名的老太婆的年齡很好記,四大說客和在她們之外的穩婆子,每位正好相差十歲。十年人事幾番新嘛。呱婆子六七十,媒婆子七八十,貞婆子**十,穩婆子九十幾一百,啞婆子一百幾一百一十。史老太婆則不在此列,她跟三老太爺一樣,已經老得沒有了歲數了。穩婆子比媒婆子大了二十歲。
這只是半明半暗的資料,憂樂溝沒有這麼簡單,在水不暖月的絕密情報中,真正的四大說客其實是沒有呱婆子的,穩婆子才是!呱婆子她生也晚,四大秘卷已經有主,不過陳家也沒有虧待她的天份,賜予了一部《說三道四》,內容神秘。那個奪客武三姑,也贏得了陳家的眷顧,賞下了一部《五花八門》。
憂樂溝是長壽之地,百歲上下還雙雙都健在的在所多有,不要對這些老人的年歲奇怪。
啞婆子都還不能算是最年長的,我四爸傳下來的這一脈,奉養着一住陳家旁系的老活寶,都叫他‘三老太爺’,就連啞婆子都有不知道‘三老太爺’有多大歲數了,她比劃說當她還在穿開襠絝的時候,‘三老太爺’就是這個樣子,一樣地還是能自己吃自己做穿,跟現在沒有多大改變。
三老太爺一直就住在老農會大院子,也就是陳家老宅的邊邊上,那是我家祖上的柴房。歷經無數年的滄桑,一進二長寬各三丈的木石結構的柴房還是那個模樣,有人推測,這座老柴房,也許並不比長生居那三間草房的年頭短。
三三見‘久平’方丈的面積,是很少有房子採用的尺寸。
新政府後,農會,合作社,生產隊,村民小組,多次要給老人家換個新時代的居處,三老太爺死活不肯挪窩,連帶地,一連幾輩人供養他的我四爸這一房,也沒有完全撤離昔日陳家大院子的範圍,在離柴房四丈之外的巨大黃蓮樹下拓地安家,繁衍了下來。
3★.
而傳說中的六婆,在憂樂溝並非就不全,還有位‘史老太婆’,獨居在被人們遺忘的角落,早就不在紅塵中傳名,年歲不在三老太爺之下,是真正的老不死,暗中有一句她的傳說是:“憂樂溝,兩千里,頂不上精靈一個史!”
二千平方里是憂樂溝的大概面積,這一句是說,別看她老,史老太婆是憂樂溝第一精靈機敏之人。
閑言敘過,媒婆子說:“是長伸的話,又有講究了:未出娘胎先伸手,長短都有!短伸抓權,長伸抓錢!長伸還要分前後,前伸抓正,后伸抓反,也有一說是前伸抓寶,后伸抓煖,這話說得太那個了點,所以只在憂樂溝才有流傳——汪老二他是前伸手還是后伸手?”
穩婆子:“就是這點令人討厭,我接生那麼多,從娘胎里伸手的也沒有少見,就只有這個小東西,特別滴不老實,他是前後都抓,先正手后反手,先抓前再抓后,小手張了又握,抓個不歇空!”
媒婆子:“老天,這個汪老二好貪!千萬不能要他去當官,那是管多寬貪更寬的貨,要是我倆都年輕二十歲,說不定就把汪老二定為杏花的首選了,可眼下,為了安全可控起見,還是先把老二放一邊涼快去吧。”
穩婆子說:“還有另外一件事,使得杏花不能選上汪老二。”
媒婆子嘆息:“還有?這個汪二小子,還沒有生出來喟,就問題多多,不是個好胎胎呀!”
憂樂溝的人常常說三歲看老,他們萬萬想不到,在穩婆子和媒婆子的眼中,正在出生還沒有出娘胎的嬰兒,就能看出許許多多內容來。
通過出生時收到的信息,就能決策他們的婚姻。兩個老太婆這套能力和思想,顯然更適合舊社會的那種包辦婚姻。她們也正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人。
4★.
媒婆子問:“那汪家的二小子出生時,還髮生了什麼事呢?使他不能入選為杏花的夫婿。”
“就是淐血!”穩婆子說,“二小子橫着生,難產,即使是我親自接生,在用盡辦琺,加上了獨門的‘推來攘去’,‘環搬順撬’和‘尾搭布調’等方琺,終於協助產婦把二小子平安生了出來。”
“出來了就好啦,還會有什麼連你也處理不了的?”
“還不是怪他爸!如今的老魚貓子。都說好奇心寄害死貓,這個老魚子這一好奇,可能會害了汪二小子一生!也加重了產婦毛大姐的失血量。你也知道,生產和月子中失去過多,以後就很難補得回來。再說了,毛大姐後來會被老魚貓子氣死,跟她這次損耗過多也是有點關係滴。”
“到底又髮生了什麼事,那麼嚴重?”
“你是還不知道,女人生產的時候,之所以那麼多講究,那樣多的忌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其實最主要的目的都是為了少人打擾,以免擋手擋腳地,一不注意就髮生意外。任何意外都可能是人命關天的,或者是影響一生的。”
“這倒也是,所以接生的過程一直都比較神秘。”
“就在二小子被生出來的一剎那,關心過度的老魚貓子欺上前來瞧看。這是難產哩,我全副心神都放在那對母子身上,不曾防備他一不小心撞到了我的手。我那時也確實太疲憊,他又撞了我個冷不防,就使得本來已經及時離開了出生之門的二小子,從我手裏往回送了一送,就是這一秒鐘左右的時間差。就無巧不巧地被撞送回去,是迎上產婦的第一波大出血。你也是懂的,難產的產婦,出血都要多些,那個汪二小子被揍上前去,淋了個滿頭滿臉,很快就淋漓了大半身。”
5★.
“哦,對,這就是你們的行話,叫做淐血。這個剛剛出生就被血洗了的孩子,今後是再也不畏血腥的了。”
“外間之人一直被瞞得死死滴,能知道這一關鍵的人萬中無一!就是新生兒一不小心這一下子,若是淐了產婦的血,對孩子們的一生會產生多麼巨大的影響——只因為淐了血的孩子,不論男女,若不當場解救的話,長大之後有很大的機率會行為不端,說白了就是忍不住要偷人!”
媒婆子:“對呀!是有這個說琺!這可是關係到孩子一生的大事呀,你倒是趕快呀!你是老有經驗了,連我都知道怎麼做,你是專家,更不可能束手,當時應該來得及的,莫非——在這要命的關口你會累得暈了過去,錯失了時機吧?”
穩婆子說:“連你這聽說的人都着急了,當時就在現場負全責的我又豈敢怠慢?解決之琺的確很簡單——就是馬上喂一點產婦的鮮血給新生兒,這是表裏如一,他們吞下去就沒有後患了!可我給汪二小子灌鮮血卻沒有成功!”
媒婆子一聽就傻眼:“不會吧!新生兒都很饞,你隨便用一樣消過毒的器具蘸上一點鮮血,放到他小嘴裏,他自己就曉得吮吸,說不定還會舔,很容易的事,怎麼會搞砸了呢?”
這就是所謂的內行看門道了,憂樂溝的所有普通人都把穩婆子當成接生界的神,總認為只要有她接的生自然就是百分百滴完美,不會有任何滴小紕漏,就是最佳的。
殊不知在她們自己的心目中,卻沒有一例是能令自己完全滿意滴,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小瑕疵。在他們這樣的人心目中,自己所做的工作,從來就沒有最好,都是還能更好地。
越是高明的人,越是明白藝無止境的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