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前路
李秋水道：“法主大師有所不知，天山童姥那賤人早已將她的功法傳給了丁漁，所以他們二人，隨便活捉哪個，都能拷問出生死符功法。更何況，除了丁漁之外，靈鷲宮內還有七百多名天山童姥的親信屬下，總有幾人知道生死符之秘。
不過到了最後，萬一事有不諧，童姥和丁漁都意外身死，大師又無法從靈鷲宮弟子口中拷問出完整的功法，作為補償，便算我欠大輪寺一份人情，日後大師若有吩咐，秋水定當傾力相助。”
阿底仁欽面色陰晴不定：他對李秋水私下裏懸賞天山童姥人頭一事極為不滿，這不滿的情緒卻不是一兩句話便能消解的。但他同樣清楚，李秋水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即便天山童姥身死，大輪寺仍有不小機會得到生死符功法。而更關鍵的是，若他眼下與李秋水翻臉，那就真的連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至於李秋水所說的“傾力相助”，他倒不太放在心上。這女人雖然武功驚人、勢力龐大，但心機太深，統一吐蕃之事若有她插進來，也不知道最後會不會為旁人做了嫁衣。
於是阿底仁欽說道：“既然李施主胸有成竹，老衲便唯施主馬首是瞻。若最終棋差一着，也……”他本想說“也只怪老衲與那生死符無緣”，但話到嘴邊，忽然心中一動，改口道“也不敢為難施主，不過老衲有一小徒，名為鳩摩智，天資倒也過得去，老衲正打算過幾年讓他去遊歷天下，以增廣見聞，卻恐他武功不足為人所欺，便請施主傳他幾手防身的本事如何？”
阿底仁欽這話說得委婉，但李秋水卻聽懂其中含義：阿底仁欽武功何等了得，他認可的弟子又怎會武功不足？所謂“防身的本事”，起碼不能比生死符法低多少，至少也得是一門絕學級別的功夫。
李秋水稍作猶豫，便一口答應下來。四人之間的緊張氣氛終於徹底消散，重新恢復一開始時的合作無間。
…………
在李秋水與阿底仁欽討價還價的同時，丁漁和童落星已沿着河道走到了那頭獵鷹盤旋的下方。原來此地是一座綠洲，當中搭了十幾座羊皮帳篷，外圍還有百十頭牛羊，一群半大孩子正提着皮鞭放牧，看樣子像是一個小型的牧民部落。
那群孩子一見丁漁二人，便大聲地嚷了起來，很快有幾名身形健碩、膚色黝黑的牧民從帳篷中走了出來。發現兩名陌生人，一名牧民一邊拔刀出鞘，一邊用一種丁漁不曾聽過的語言喊了兩句話，童落星低聲為丁漁翻譯道：“他問我們是朋友還是敵人，來依馬力的部落做什麼。”
而後她用同樣的語言答道：“我們是沙漠中的旅人，路過依馬力的部落，沒有惡意。”
依馬力喜道：“不是敵人，便是朋友。遠道而來的旅人，你們是依馬力的貴客，請進帳中喝一碗酸羊奶。”
聽了童落星的翻譯之後，丁漁搖頭道：“後面四名高手不知何時追上來，我們在此做客，沒得連累了這些牧民。不過我們的食物已經耗盡，不妨向他們買些乾糧肉乾。”
童落星低聲解釋道：“沙漠牧民豪爽好客，你要想和他們做買賣，就必須先接受他們的招待，否則他們會認為你看不起他們，不但不會賣東西給你，還會跟你動刀子。”
丁漁二人當然不怕這些牧民的彎刀，但除非他們願意忍飢挨餓，或是厚着臉皮搶一群牧民的食物，否則就只能接受牧民的款待。
丁漁無奈地點了點頭，道：“那就去吧，但要儘快離開。”
童落星朝依馬力喊道：“依馬力頭人，遠方的旅人口乾舌燥，正需要你的酸羊奶解渴。”
依馬力聞言大喜，迎上前來，將兩人帶入自家帳篷，吩咐女人舀兩碗酸羊奶奉上，二人接過來小口喝乾。童落星正要提買乾糧的事，忽然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二人頓時警覺起來。依馬力向二人告罪一聲，吩咐女人繼續招待客人，自己則走出帳篷看個究竟。
依馬力走出帳篷不久，丁漁便趁着女主人轉身的片刻，彈出一道柔和的指風將她點倒，跟着閃身到帳篷門口，從縫隙中向外看去。
只見二十餘名挎着刀弓的騎士踏着塵頭快速接近，依馬力一路小跑，在綠洲邊緣與馬隊搭上了話。
見來人不是李秋水等，丁漁稍稍安心下來，他問童落星道：“他們在說什麼？”
童落星搖頭道：“離得太遠，以我現在的內力，聽不清楚。”
丁漁靜下心神傾聽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吐出一串流利的部落語。童落星愣了一愣，隨即明白他是硬生生將外間二人的對話複述出來，於是她緊跟着翻譯道：
“是有一個和尚帶着女童，不過他們現在是我依馬力的客人，沙康頭領有什麼打算，還請等他們出了綠洲再說。”
“哈哈哈~，真是天降橫財！依馬力，你可知道，你那兩個客人值多少銀兩？”
“銀兩？依馬力可不會因為銀兩出賣自己的客人……”
“銀兩不行，那牛羊馬匹呢？女人呢？那兩人人頭的價錢，若換成牛羊、駿馬和駱駝，足夠站滿這片荒漠！”
“卻不知究竟是多少銀兩？”
“和尚二十萬兩，女童三……”沙康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剛才問話的並非依馬力，而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他扭頭一看，卻見一名青年和尚帶着一名女童鬼魅般出現在他身旁。那女童笑道：“和尚，原來我的腦袋比你值錢呢！”聽聲音，正是問話的那人。
那和尚一本正經地答道：“想來是你比貧僧多了一頭秀髮的緣故。”
沙康又驚又喜，大喝一聲：“兄弟們動手！”手上已拔出彎刀狠狠地朝和尚的脖子砍去。他本以為腦袋值幾十萬兩銀子的人定是個狠角色，是以這一刀只是虛晃，後面還有凌厲的后招，不料眼看刀鋒即將劃到和尚的脖頸，他居然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沙康大喜之下，手上正要將力道使足，卻突覺一道銳風擦肩而過，接着便看見一樣東西遠遠地飛了出去，而自己半邊身子空蕩蕩地使不上氣力。他低頭一看，那飛出去的，正是自己拿刀的手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