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秋水之恨
四大高手都是功力渾厚、耳聰目明之輩,童落星這聲悶哼一出,立時被他們捕捉到。不需誰人提醒,阿底仁欽的火焰刀、李秋水的白虹掌、以及慕容立的參合指齊齊向那座傳出聲音的沙丘襲去。
感應到四面八方飛來的攻擊,丁漁再顧不得隱藏行跡,一手抓住童落星的胳膊,一手揮出五道指力,將側面的火焰刀氣勁與參合指力抵消,緊跟着撞出了沙丘,人還沒站穩,便猛地一腳跺下。
他身後那座沙丘被三大高手的氣勁打中,本已沙土四濺,再被丁漁無匹的內力一震,頓時整座沙丘砰地爆散開來,無數砂礫劈頭蓋臉地朝李秋水四人撲去,雖然他們各有護體氣勁,不會被撲面的砂礫傷到,但視線卻被徹底遮蔽。
這種情況下,四人生怕被丁漁偷襲,反倒不敢出招,只能全神貫注地留意周圍動靜,待到沙塵落下,視線恢復,丁漁和童落星早在數十丈開外。
四人哪裏肯舍,同時朝丁漁追了過去,李秋水一面追,一面以傳音搜魂擾亂童落星的內力心智,但這次丁漁有了防備,在奔行的同時一手搭住童落星的脈門,以自身的醇和內力輸入其中,李秋水的音攻便再無法起到作用。
這一次的追逃,四人漸漸地拿出了真正的實力,很快便顯出各人的高下:李秋水輕功最高,奔行之際長裙拖地,不見雙腳移動,直如駕雲飄行一般。
在她身後不遠,阿底仁欽與慕容立並肩而行,腳下同樣片塵不起。慕容立從李秋水處習得凌波微步不久,這時還不甚熟練,但他家傳輕功也極為高明,稱得上矯若游龍迅若飛鳥;阿底仁欽的功力為四人之首,雖然大輪寺不以輕功身法著稱,但在他雄渾內勁的驅使下,每跨出一步,便是數丈距離,速度與慕容立不相上下。
唯有多查巴,功力比阿底仁欽弱了半籌,又無頂級輕功在身,因此時間稍長,便落在了四人的最後。
但即便是輕功最高明的李秋水,也根本無法拉近與丁漁的距離。她也嘗試過以暗器投擲,但丁漁就如背後長了眼睛一般,每每能在暗器及體的前一刻閃身避開,而她反而因為發射暗器導致內息不純,每次出手之後,兩人間的距離便被拉開一段。到了後來,她乾脆只悶頭追趕,總算沒有再被落下。
幾人一通狂奔,足足用了五六個時辰,東方天際開始透出隱隱紅光,意味着夜晚即將逝去。
又跑了一陣,丁漁敏銳地聽到前方傳來嘩嘩的響聲,空氣中也開始透出濕潤的味道。原來這一日一夜,他竟在沙漠中跑出了三四百里,來到了某段塔里木河的河邊。
丁漁精神一振,腳下連點數下,躥上一座沙丘頂端,果然看見一條玉龍般的大河橫亘遠方,河岸兩邊也因為充足的水分,而長出了矮樹和青草。丁漁大喜之下,一口氣衝到河邊,腳下一伸,將一株灌木連根勾起,踢成兩段,遠遠地送入河中,而後他提氣躍起,越過四丈的距離之後身形落下,雙腳先後點中河面的兩截灌木,藉此力道再度拔起,第三步已踏上了對面河岸。
他腳下不停,一面沿着對面河岸飛馳,一面將手中的水囊投入河中,細看之下,原來那水囊上還繫着一根繩索,繩索的另一頭被他攥在手中。他拖着繩索跑了幾步,待水囊灌滿后收回手中,先是狠狠地灌了幾大口,接着舉到頭頂兜頭淋下,清涼的河水將長時間奔行的熱意消褪大半。
這時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後方的追兵。李秋水亦在河邊駐足,與丁漁和童落星隔岸對視,阿底仁欽和慕容立落後了一二里地,正全速趕來。
童落星看着李秋水,雙目中似要噴出火來,她咬牙道:“李秋水,你勾結外人同門相殘,可還記得自己逍遙弟子的身份?”
“外人?”李秋水冷笑兩聲,道:“師姐,我再如何勾結外人,也不曾將本門功法泄露出去。便是這位慕容家主,身為滄海妹子的夫婿,也不過輾轉學了一套凌波微步罷了。反倒是師姐你,竟將我派核心功法傳給了這個和尚,到底是誰忘記了自己逍遙弟子的身份?”
童落星氣極:“若非你勾結幾路強敵,意圖滅我靈鷲宮,我又何至於將本門功法託付給丁漁?我童落星此舉問心無愧,對得起師尊和歷代祖師!”
李秋水仰天長笑,震得河面水波蕩漾不休,忽地笑聲一收,厲聲道:“到了這種時候,你這賤人還在扯這彌天大謊!
這世間上,除了我逍遙派功法,再無別家內力有駐顏之功,這丁漁賊禿年紀與我等相差彷彿,如今已在六旬之上,而他的外表卻依然如二三旬青年,分明就是身懷數十年逍遙派內力!算起來,只怕當年師尊剛一飛升,你便將我派的功法完完整整地傳了給這和尚。
我原本還想不明白,四十年前我找人追殺這和尚,為何會你會橫加阻攔。如今看見這和尚的容貌,我終於想明白,原來你四十年前便和這假和尚勾搭成奸,所以你才會將我派核心功法泄露給他,所以如今他會捨命來靈鷲宮救你!你還敢說是因為我才傳他功法!”
丁漁一聽這話,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童落星更是差點被氣得走火入魔。他二人當年確有一絲情意,不過這縷情絲剛一生出,就被丁漁果斷斬卻。此後二人雖然相交近四十年,卻一直是以武論友,不曾涉及男女情事。而丁漁的容貌不改,更不是因為什麼逍遙派功法,而是由於靈氣滋潤肉身的功效。李秋水見識不足,又先入為主以己度人,居然有了這樣的誤會。
二人被李秋水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不料她又接着道:“你這賤人喜歡勾引光頭和尚,本也與我無關,可你既然有了和尚,又恢復了體態,為何還要不知廉恥地勾引無崖子師兄?”
童落星這回再忍耐不住,厲喝一聲:“賤人休得胡言!我與丁漁之間如何,也犯不着與你分說。但我當年在李家莊便和無崖子說過,不到逍遙派生死存亡之際,我與他再無相見之日。這三四十年間,除了前幾年一次偶遇,我從不曾見過他一面,又何來勾引之說!”
童落星怒,李秋水看似更怒,她那清麗絕俗的面龐極度扭曲,一字字從牙縫中迸出:“若非你勾引他,他又怎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