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第二章
劫後餘生是什麼感受?
總之齊廈很不高興,配合公安調查和做完筆錄後天就大亮了,一晚上沒睡,原來定好今天不出門在家看劇本的,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女助理見他眉頭緊鎖,說:“大難不死,高興點,要知道感恩。”
齊廈不可置信地說:“我謝謝他沒殺我?”
女助理:“……”好有道理。
正好來了個電話,女助理去一邊接,齊廈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振動起來,拿起來看一眼立刻解鎖火速地點開遊戲客戶端,農場畫面出來,地里東西剛熟。
飛快點下一鍵收穫,幸福感爆棚。
再看看摘取記錄,齊廈:“!!!”
女助理剛好接完電話回來,齊廈狐疑而且防備地看她:“你剛才明明在接電話,哪來功夫秒偷我的菜?”
女助理一怔,腹誹十年前流行的古早遊戲現在有人陪你玩就不錯了,立刻轉移話題,說:“那邊說昨天的事不是魏央做的。”
齊廈說:“嗯。”
女助理說:“她自己能支使得了的也就是幾隻貓貓狗狗,沒一個能做到昨晚那種程度。”
昨晚那位不速之客到底做到什麼地步?
別墅的安全防禦系統被神不知鬼不覺地破壞到形同虛設。
手段專業得令人咋舌。
黑衣人在夜深人靜時破窗而入,沒有出現在別墅區任何一台監控上,簡直像是從天而降。
想不通的是,這人費了牛大的勁兒,居然只叫醒齊廈,在床邊用槍朝他比劃一會兒就翻窗走了。
深夜大雨傾盆很快就沖刷掉所有的痕迹,約摸一個小時后警察到場時在齊廈窗檯下面找到這支槍,沒有指紋。
還是兒童塑料玩具。
沒財物損失也暫時沒傷着人,犯罪動機只能往恐嚇那邊琢磨。
總之,兇手伏法遙遙無期,齊廈的安全依然受到威脅,女助理說:“今天晚上我去安全顧問公司把保鏢的事兒定下來。”
下意識地看齊廈的眼色,齊廈以前的貼身保鏢是被他自己炒掉的,原因不明,在那之後齊廈對貼身保鏢四個字相當敏感。
果然,齊廈說:“還是說說你剛才哪來功夫偷我的菜吧。”
女助理:“……”行啊,都學會顧左右而言他了。
眼珠子一轉,站起來,人剛立直就手扶額頭人搖搖欲墜的像一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齊廈大驚,起身攙住小白花,“你怎麼了?”
女助理被他扶着坐下,氣若遊絲地說:“我就是一夜一天沒睡,人有點暈。”
拍拍齊廈的手,臉四十五度仰望窗外陽光,一副歷經苦難極力堅強的模樣,“別在意,你不想找保鏢就算了,平時我們多留個心眼也一樣。”
齊廈神色複雜地看她好半天,說:“好吧,找保鏢,就今晚。”
目的達成,女助理微微一笑深藏身與名,別墅的安防警報系統在重裝,正好技師那邊叫人,她站起來,應了聲,風風火火地走了。
齊廈在原處默默坐了一會兒,也站起來。
幾分鐘后女助理出來,“Boss呢?”
暫時調過來的保安說:“他去安全顧問公司了。”
女助理焦頭爛額,“他就自己一個人乾乾淨淨地去了?你們怎麼不叫我!!?”
保安說:“他說你太辛苦,讓我們別出聲,他可以自己去。”
女助理氣得跳腳,苦肉計演過頭了,齊廈這個獃子。
她擔著助理的名,拿經紀人的報酬做着經紀人的工作。
操的是當媽的心!
齊廈這時候在去安全顧問公司的路上風馳電掣,鐵娘子今天連這麼浮誇的演技都使出來了,看來找保鏢是板上釘釘了。
與其讓她決定,齊廈覺得還不如親自挑個合意的。
以前那個貼身保鏢,性別男,開始處着還不錯,後來……
總而言之,他退人的時候沒手軟,理由不好攤在枱面上說,他就乾脆沒給理由。
同樣介意這件事的還有安全顧問公司的老闆的賀崢嶸,當時齊廈不止不給理由地退人,還沒接受調換,強行終止了私人安保合同。
賀老闆這行做得久,打交道的全是各方名流權貴,就連秦佑那種手眼通天的人都給他三分面子,齊廈這樣不管不顧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但齊廈平時工作活動的現場安全一直是交給他們公司做的,他跟齊廈上邊的人又有私交,因此決定親自會會這位最難纏客戶。
賀崢嶸推門進會客室:“幸會。”
齊廈也站起來:“您好。”
賀老闆愣了一瞬,本來以為難纏的客戶理當驕矜蠻橫,但親眼見着本人,才發現齊廈雖然眼神清冷,氣質卻溫和無害。
但很快齊廈就顛覆了他的認知。
齊廈的情況之前助理預約的時候就在電話里說過,這次方案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人也選的最合適的。
賀崢嶸說:“這一個,除了專業技能過硬,學歷也高,應該能應付你出入的各種場合。”
齊廈:“還有其他的嗎?”
“這一個,有過跟明星的經驗,對你們的圈子比較了解。”
“這一個……”
“下一個呢?”
“這一個……”
齊廈懷疑地看着他,喝茶。
他覺得這位賀老闆哪哪不靠譜。
上次接待他們的小哥舌燦蓮花,推薦的保鏢最後被齊廈發現在家裏泳池邊上偷拍他的泳裝照。
賀老闆陳述乾巴巴的,比那位小哥還不如。
指望得上就怪了。
活生生被掰成推銷小哥的賀老闆:“……”這種鄙視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齊廈好看的鳳眼瞟向一邊,眉宇間顰起一抹輕愁。
賀崢嶸深吸一口氣,只得曉之以厲害,說:“齊先生,選保鏢不是找老婆,一切從你的安全出發,這個你明白嗎?”
齊廈福至心靈,臉一紅說:“我……就想找個不想當我老婆的”。
賀崢嶸:“……”
齊廈:“有女保鏢嗎?”
賀老闆完全混亂了。
好半天,說:“沒閑着的。”
但齊廈已經不信任他的智商了。
直男啊,直男,這年頭找個能確認是直男的保鏢都那麼難嗎?
齊廈犯愁地後仰靠着椅背,深深嘆出一口氣,眼光幽遠地掠過大面玻璃隔牆外的大廳平台。
似乎瞟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對面平台往轉角走,幾秒鐘后齊廈突然驚覺什麼似的把眼光轉回去。
視線在來人身上聚焦,齊廈:“!”
這不是昨天晚上帶走魏央的那個男人嗎?
這人……叫賀驍是吧?
直男!
直男基因絕對強大的直男!
連魏央那一款都能看上的直男!
賀驍這天穿的是一件軍綠色的T恤,穿過鐵花欄杆,能看見他依然長到膝蓋的地攤大褲衩,腳上人字拖的湖藍色幾乎霸道地刺激人的眼球。
依然靈魂搭配不修邊幅,一身坦蕩蕩的直男氣息。
齊廈記得昨天後來有人說他是保鏢,出現在這裏很顯然被退貨了。
齊廈立刻坐直身體,幾乎情不自禁,伸手指着玻璃門外正大步流星而來的賀驍,說:“我選他。”
賀老闆轉頭看一眼,“嗬!?”打眼就看到一匹狼,還是匹狼王。
立即對齊廈虎目圓瞪,你還真敢開口!
但他是什麼表情齊廈已經顧不上了,齊廈現在注意力完全纏在賀驍身上。
隔着一道全透明的玻璃,他怔愣的神色和精光四放的眼神被賀驍盡收眼底。
賀驍確認齊廈是在看他,而且這種眼神,在沙漠中長途跋涉突然發現水源的人眼中,他看見過。
賀驍不明就裏,濃眉微微一皺,事實上,連着兩天碰到齊廈本人就已經很讓他意外了。
隔着幾米的距離和一道厚厚的玻璃隔牆,僅憑表情很難判斷會客室裏面正發生着什麼。
但賀驍敢打賭裏面正在進行的談話跟他有關。
步子一直到門口都沒有絲毫停頓,賀驍果斷地推開門,“什麼事?”
他高大的身體鐵塔似的立在門口,肩膀橫闊,筆挺得像一棵勁松。頭髮剪了,頭兩側理得能看見頭皮,頂上短髮硬茬似的豎著。
齊廈再次施展了強大的觀察力,發現賀驍脖子上空空的,昨天戴着的跟魏央同款的情侶白玉藕片墜子不見了。
齊廈:“!”剪頭髮,棄信物,失戀兩大要素有木有。
真相只有一個,賀驍跟魏央果然已經一拍兩散。
既然舊僱主沒了,他僱用賀驍何樂而不為。
他需要保鏢是直男,賀驍這個直男失戀失業正好在人生低谷。
他們結成雇傭關係簡直是雙贏!
齊廈這時候似乎能看見叮地一聲,閃耀的金黃色光環出現在賀驍的頭頂,聖歌奏響,天地之間一片福音。
生怕賀老闆先開口,他搶着對賀驍說:“你願意跟着我嗎?”
賀崢嶸呲地一聲笑出來,對賀驍無奈地攤手,示意這事跟他無關。
賀驍沒聽明白,很直接地問:“什麼意思?”
他是大眼濃眉的長相,而且輪廓深刻硬朗,但眉骨和左頰靠近嘴角的位置有塊大大的淤青為這份鐵骨錚錚的硬漢氣質平添幾分慘烈。
齊廈剛才不是沒看到,但注意力都放到別處了,這時候回神:“……”
昨天還勇悍無敵,眼下卻傷痕纍纍,很顯然賀驍不僅被炒被甩,還被刁蠻公主魏央的找人收拾過。
齊廈甚至能想到他被人扔在深夜無人長街凄風苦雨里拳打腳踢的畫面。
腦子裏浮出大大的四個字:末路英雄!
目光落在賀驍身上,想寬慰點什麼,但有些語拙,“呃……”
昨晚教訓了不懂事的親妹子,今天又挑戰退役拳王打成平手的心情不錯的賀驍:“??”這種憐憫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但賀驍是個乾脆的人,他說:“有話你直說。”
齊廈像是驚覺什麼似的,飛快地眨了下眼,依然沒開口。
一對鳳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賀驍的方向,俊眉微蹙,眼神空茫蒼涼,優美而脆弱,似乎有什麼難以宣之於口的憂傷。
賀驍心頭無故一跳,目光漸深。
優美脆弱的齊廈:“……!!”真是要命,剛才本來想說什麼來着。
好半天,腦子終於轉過來,齊廈暗舒一口氣,“你願意當我的保鏢嗎?”
賀驍總算明白賀崢嶸為什麼笑了。
他沒說話。
手伸到褲兜摸出一個扁長的鐵盒,單手剛要抵開蓋子,眼風掃過茶几上纖塵不染的煙灰缸和齊廈搭在扶手上乾淨白皙的手指,很快把鐵盒原封不動揣回兜里。
賀老闆也要笑不笑地看着賀驍,不怪他惡趣味。
賀驍就是在槍林彈雨裏頭長大的人,你說他是煞神也好,專業戰爭機器也罷,總之他從來是槍不是盾。
讓他當保鏢?
就像去問一匹狼,“你想改行做牧羊犬嗎?”
不對,這不是改行,是變種。
但賀驍約摸沉默半分鐘,沒直接回答齊廈,而是對賀崢嶸說:“我們談談,現在。”
賀老闆不可置信,但站了起來,只這一句,他就知道賀驍的決定了。
賀老闆跟着賀驍出去,十五分鐘后,一份私人安保合同被放到齊廈面前,右上角貼着賀驍的照片。
賀崢嶸嚴肅地問:“你確定是他了嗎?”
表格上有賀驍的資料,齊廈看了一眼,外籍。
果然,自己神一樣的推斷能力果然沒錯。
齊廈一隻手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另一隻手在桌下義憤地握拳。
魏央從國外騙回來又是始亂終棄的外籍華人保鏢,果然就是賀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