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醜陋面容
再次有意識，紀莫只覺得鼻間都是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
她努力地試着睜開眼睛，可混沌的大腦沉得像一塊鐵，雖然意識已經清醒，但身體還是有些不受控制。
想坐在船上一樣，顛簸的很暈。
睜開眼睛，紀莫發現她只是在一個普通的居住屋子裏。
此時，她正躺在一張單人床上。
紀莫動了動胳膊，卻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被人綁了起來。
確切來說，她是被人綁住手腳之後，被扔在床上的。
膝蓋併攏彎曲着，雙臂綁在身後，側身倒在床上。
“醒了？”
忽然響起的男人的聲音讓紀莫全身的神經瞬間緊繃，她費力地回頭，就看見了張永興。
張永興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上，穿着一件白色襯衫和一條黑色西褲，脖子上還打着領帶。
“不介意看看你的手機吧？”
紀莫看到張永興手裏拿的是她的手機，他拿着手機搖了幾下，似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你知道密碼嗎？”紀莫問。
“密碼？我不需要密碼。”
紀莫忘了，張永興常年研究電子產品，想要破譯一個手機的密碼，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張永興手邊還放了一杯紅酒，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紀莫一直保持着躺着側頭的姿勢時間久了就很累，她動了動身子，說：“我要起來。”
“不着急，再躺會。”
張永興眼皮都沒抬地說，他一直在看着手裏的紀莫的手機。
“地址挺詳細的。”張永興一邊喝酒一邊說，“從哪弄的？人事那裏？”
紀莫沒回答。
“可惜啊，我半年前就搬家了。”張永興惋惜地說。
紀莫看着他，還是沒回應。
不知張永興看到了什麼，眼神一下冷寂下來，嘴角也緊緊抿起。
“就是他嗎？”張永興反手將手機屏幕對準紀莫。
紀莫看不太清，說：“我看不清。”
張永興身子往前探了探，“挺帥。”
那是孫瑜紳的微信頭像。
“你說他是誰？”紀莫問。
“男朋友？老公？還是□□？”張永興垂下眼盯着紀莫。
紀莫冷笑一聲，“你懂得還挺多。”
張永興也笑了一下。
只不過露出的是一個哭臉的笑容。
“紀莫，你應該知道，我對你很迷戀。”
張永興放下了手機，站起身，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燃。
他貌似是第一次吸煙，吸了一口煙還被嗆到。
“怎麼樣，像他嗎？”張永興抬起雙臂，將自己展示在紀莫的眼前。
紀莫：“你模仿他？”
張永興：“你不是喜歡嗎？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願意為你做。”
張永興把吸了一口的煙扔在腳邊，然後一步一步往床邊走來。
紀莫看着他俯身，抬腿，爬上床。
“你看，我為了你，今天特意穿上這一套。”張永興離紀莫越近，聲音就越低。
他一隻手撫上紀莫的小腿處，紀莫感覺像有一排螞蟻爬到身上一樣。
她全身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張永興躺在紀莫身後，手從小腿處一點點往上蔓延，沿着紀莫身體曲線摸到腰處。
紀莫感覺到張永興的呼吸就在耳邊，隨着張永興低頭，呼吸一下下噴在耳邊的觸覺，紀莫全身開始忍不住的有些顫慄。
張永興貼在紀莫耳邊說：“紀莫，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用臉摩挲紀莫的長發，手從要處有要往上觸摸的趨勢。
“張永興！”紀莫終於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張永興還沉浸在紀莫的味道當中，他閉着眼睛，沉醉。
“我現在這樣很不舒服，你能鬆開我胳膊嗎？”
“這樣不是很好么，我們離得這麼近，這麼接近彼此。”
“你不想跟我好好說說話嗎，這樣，我根本看不見你的臉。”
“你想看見我的臉？”
紀莫閉上眼睛，點頭，“想，我想要好好看看你。”
“好！紀莫你居然也想看我！”
張永興說話的時候身子已經離開紀莫的身上，他坐起來，伸手解開紀莫手腕上的繩子。
紀莫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手。
她悄悄打量四周，一開始覺得這間屋子還挺正常，可看着看着，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張永興將紀莫腳上的繩子也解開了，繩子仍在地板上。
“沒發現這屋子沒有窗戶嗎？”他在她身後提醒道。
紀莫朝前後看一眼，果真，原本窗戶的位置都用布料遮掩了起來。
“這樣，我才可以更投入的和你在一起，紀莫。”
張永興的聲音又重現出那種沙啞細微的輕音。
“我想喝水。”紀莫從床上迅速站起來。
張永興看着她，輕輕說：“好。”
他站起來，紀莫看着他，不經意間後退了一步。
“你不會跑的哈？”張永興問紀莫。
“跑去哪？我還沒和你好好談談呢。”
張永興笑了，眼睛眯起，看起來更猥瑣。
紀莫趁着張永興去倒水的功夫，趕緊拿起自己的電話。
她要給孫瑜紳打電話，可把電話拿起時才發現，手機卡居然被□□了。
紀莫在桌上找電話卡，又怕會被張永興發現。
她一邊回頭，一邊忙着翻手下的東西。
“要找這個嗎？”
在紀莫還沒找到之前，張永興已經站在了她身後。
紀莫轉身，看見張永興站在卧室門口，一手拿着水杯，一手舉起，手指捏着一張電話卡。
他望着她，表情悲愴。
“紀莫，我那麼相信你，你想幹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我沒騙你，我只是想看看我的電話。”
“看電話做什麼？是想給誰打電話嗎？”
他一邊說，一邊慢慢走近。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了，你昏迷的時候，你那個男朋友來過電話。”
紀莫心一跳，就聽張永興繼續說：“我替你接了。”
張永興終於踏過最後一步，走到紀莫的眼前。
他握住紀莫的手，將手裏的杯子放在了紀莫的掌心裏。
“我是多麼愛你，而你，卻對我做了什麼？”
“你不用這樣，或許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紀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穩。
張永興愣了一下，忽而笑了，“朋友？你會跟我作朋友？”他笑容收斂，嚴肅地問：“你睜眼看過我嗎？你瞧得起我嗎！”
張永興後退幾步，指着紀莫，“公司有幾個人瞧得起我們這些外地人！我們掙錢沒你們多，我們租廉價的房子，沒有車買不起名牌給你，你們瞧得起我們嗎！”
“你不必這麼說，我也是外地人。”
“可你是銷售經理，銷售經理！你們為公司賺錢，領導都得捧着你們！”張永興臉上露出一絲恨意，“我們是為公司花錢的，那群傻逼當然不會把我們當回事！我看出來了，現在誰為公司賺錢，上面就得給誰賠笑臉，而我們，努力一頓，屁都不是！”
“所以你要報復？打了趙偉？”紀莫的手機還在手心裏，她把手放在身後，憑着記憶，摩挲屏幕。
張永興笑了幾聲，“那個無能的人，想要對付你我當然不能讓！紀莫，我說過，只要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張永興欺身向前，雙手撐在紀莫身後的桌上，手裏的電話卡也隨手放在了桌上。
他並沒有在意電話卡，而是看着紀莫，對她說：“你知道嗎，從你進公司那一天，你對我笑雖然只是笑了那麼一下，可我依然心動了，從那天起，我的腦子裏心裏，全都是你。”
張永興站直身，手指向卧室的窗戶，紀莫趁機垂下用手指捂住電話卡。
張永興說：“你還沒看過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吧，來，你看看。”
他轉身去拉窗戶上的布料，紀莫趕緊拿起電話卡放在卡槽里，把卡塞進電話側面。幸好，張永興把電話卡的時候卡槽沒有按回去。
‘嘩’的一聲，原本暗淡的屋內忽然變亮，紀莫抬頭，終於看到了這間房間的窗戶。
稀疏的光線斑駁地從縫隙中投射進來，雙面窗戶上一張一張都是照片。
逆着光紀莫看不清，只看到玻璃上全都是照片，一張緊挨着一張。
“紀莫，你看，這都是你，全都是你。”張永興像獻寶一樣指着照片告訴紀莫，“我每個夜晚想你想得睡不着的時候，我就看照片，就感覺你像在我眼前一樣，這樣，我才安心。”
張永興上來拉住紀莫的手，把她拉到了窗戶前。
“你看，無論是工作時候的你，還是吃飯中的你，還是等電梯的時候，無論是笑還是嚴肅還是心情不好，我全都拍下來了。”
紀莫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個自己，而且所有的照片都是單人近照，一下看到這麼多的自己同時出現在兩面玻璃上，說真的，紀莫感覺渾身汗毛豎立。
“你…”紀莫強迫自己要冷靜要淡定。
在她想要說話的時候，手裏的手機再次響起，紀莫低頭看，是孫瑜紳打來的。
她快速接起，一把甩開張永興的手，撿起地上的繩子就往門外跑。
“孫瑜紳，快來救我！”
紀莫那一甩用力很重，她聽到身後接連幾聲‘嘭’的響，張永興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應該是被她甩在身後撞到了桌子上。
紀莫推開卧室門，她還算冷靜，知道要把門鎖住。
從門外死死拽住門，紀莫用剛剛綁他的繩子從門外將門和門外的暖氣閥綁在一起。
就在紀莫剛把繩子系好的同時，門內傳來了巨大的拍門聲。
“開門！你給我開門！”
紀莫手一抖，咬牙又洗了一個死結。
她沖大門跑去，對着電話大喊：“你快報警！問小佳要地址，門洞是倒數第三個！”
“紀莫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紀莫頭一次聽到孫瑜紳這樣的聲音，急迫又帶着發抖。
紀莫想要打開門，可門早被張永興鎖住，門上的鎖紀莫第一次見過，根本不會打。
“混蛋！他把門鎖住了！”
“紀莫，你先告訴我，他有沒有傷害你！”孫瑜紳的聲音還帶着喘息。
“沒有沒有！”紀莫使勁敲門上的把鎖，“孫瑜紳你個王八蛋！你要是再來不了我們就分手！”
混亂中紀莫只顧着身後卧室門的響聲和手下的鎖。
大門外有了聲音她都沒有聽到。
“紀莫，我就在門外。”
不知為何，孫瑜紳的這句話像一顆定心丸，就這麼讓紀莫忽然冷靜了下來。
冷靜之後，她終於覺察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化。
紀莫回頭，看向廚房的位置，然後對着電話說。
“孫瑜紳，張永興開了煤氣閥。”